護士的驚呼聲中，蘇雨晴猛然坐起。她扯掉手背上的輸液針，鮮血在白色床單上綻開刺目的紅梅。
    "給我父親最新的腦部掃描數據。"她的聲音冷靜得可怕，"現在。"
    金字塔內，林默麵前的培養艙突然投射出全息影像。一個與蘇雨晴有七分相似的女人懸浮在空氣中，嘴唇開合卻沒有聲音。
    「親子驗證程序啟動」係統精靈的提示音變得急促，「需要直係血親的腦波樣本——」
    "林默！"蘇雨晴的聲音穿透通訊幹擾，"聽我說，母親留下的訊息需要血緣密鑰！"
    她的指尖劃過醫療終端，將蘇誌遠的實時腦波數據打包發送。數據流在金字塔內具象化成淡藍色的光帶，纏繞著那具標注"13號"的培養艙。
    艙體突然發出液壓釋放的嘶鳴。全息投影的女人突然轉向林默，嘴唇終於發出聲音：
    "隻有直係血親的腦波共振能解鎖。"
    這句話像鑰匙般轉動了某個隱形機關。七具培養艙同時亮起，投射出複雜的家族譜係圖。林默看到蘇誌遠的名字與陳父的名字被紅線相連，線上標注著"潛意識控製指令植入"。
    "原來如此..."係統精靈的聲音突然清晰，"二十年前的實驗不是失敗，而是被篡改了數據。"
    蘇雨晴的呼吸在通訊器裏變得粗重。她看著醫療屏上父親腦波中那個異常活躍的紅色光點——正是陳父當年留下的指令接收器。
    "林默，父親這些年所有的決策..."她的聲音顫抖著，"都是被陳浩遠程操控的？"
    金字塔內的全息影像突然切換。畫麵裏年輕的蘇誌遠被固定在手術椅上，陳父正將某種神經接口刺入他的太陽穴。
    「記憶碎片重組完成」係統提示彈出鮮紅的警告框，「檢測到活躍控製指令：編號2099」
    林默的拳頭砸在控製台上。這就是為什麽蘇誌遠始終對他冷眼相待，為什麽蘇家總在關鍵時刻做出匪夷所思的商業決策。
    "能解除嗎？"他嘶聲問道。
    係統精靈沉默了三秒。
    「需要原始控製者的生物特征」全息屏上浮現出dna螺旋，「或者...」
    影像突然扭曲。蘇雨晴的尖叫聲通過量子糾纏通道直接炸響在林默腦海中。醫療艙那邊，蘇誌遠的心電圖正變成筆直的死亡線。
    "他在自我清除！"陳銳撲向除顫器，"陳浩啟動了銷毀程序！"
    金字塔內的燈光突然變成警示紅色。林默麵前的培養艙開始滲出淡綠色液體，係統警報聲與二十年前實驗室的監控錄像重疊在一起：
    「第13號實驗體出現排異反應...」
    「記憶清洗進度87...」
    「植入指令開始固化...」
    蘇雨晴的手穿透全息影像，量子糾纏讓她的虛影能觸碰金字塔內的設備。她的手指在控製麵板上飛舞，將醫療艙的生命維持係統數據強行導入培養艙。
    "用我的！"她的虛影在電流幹擾中閃爍，"我和父親的血緣關係比指靈更早存在！"
    係統突然安靜下來。所有顯示屏同時浮現出雙螺旋結構，蘇雨晴的dna鏈與蘇誌遠的糾纏在一起，將那個紅色光點逼到角落。
    「血緣驗證通過」係統精靈的聲音帶著驚歎，「正在覆蓋控製指令...」
    但全息屏上的陳父影像突然轉頭。他腐爛的嘴唇扯出微笑，手指按下某個隱形按鈕。
    "小心！"林默撲向蘇雨晴的虛影。
    金字塔劇烈震動。七具培養艙中的液體突然沸騰，陳浩的聲音通過二十年前的錄音設備陰森響起：
    "備用指令激活：本體蘇醒前，清除所有知情者。"
    醫療艙裏，蘇誌遠的心跳突然恢複。但他的眼睛睜開時，瞳孔裏泛著和陳父如出一轍的暗紅色。
    "雨晴..."他的聲音裏混著陳父的腔調，"你果然和你母親一樣不聽話。"
    蘇雨晴後退時撞翻了輸液架。她看著父親——不，是占據父親身體的某種東西——機械地扯掉所有醫療管線。
    "係統！"林默在金字塔內怒吼，"切斷所有外部連接！"
    但為時已晚。蘇誌遠的手已經掐住了蘇雨晴的脖子。他的指縫間滲出黑色黏液，正是當年滲入他太陽穴的同種物質。
    "父親...是我啊..."蘇雨晴掙紮著觸碰他的臉，"您說過...要帶我去看海..."
    這句話像鑰匙轉動了生鏽的鎖。蘇誌遠眼中的暗紅突然波動，掐住女兒的手微微顫抖。
    就在這瞬息之間，林默接收到係統緊急提示：
    「檢測到情感記憶碎片——是否強製激活？」
    他沒有絲毫猶豫："執行！"
    金字塔所有屏幕突然播放同一段影像：年輕的蘇誌遠抱著五歲的蘇雨晴在海邊堆沙堡。浪花打濕了小女孩的裙擺，父親笑著用外套裹住她。
    "雨...晴..."
    蘇誌遠喉間擠出這兩個字時，黑色黏液突然從他七竅中噴湧而出。那些液體在空中扭曲成陳父猙獰的麵容，最終蒸發成惡臭的煙霧。
    醫療艙重歸寂靜，隻剩下心電監護儀的規律滴答聲。蘇雨晴跪在地上，看著恢複清明的父親陷入沉睡。
    金字塔內，係統精靈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
    「指令隻是暫時休眠。要徹底清除，需要找到原始控製者。」
    林默看向最後亮起的培養艙。艙蓋緩緩滑開，露出裏麵浸泡在綠色液體中的——
    一張陳父年輕時的照片，背麵用血寫著經緯度坐標。
    "看來..."林默拾起那張發黃的照片，"我們得去拜訪這位老朋友了。"
    照片在他指尖突然自燃。灰燼中浮現出最後一行字：
    "深海永遠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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