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我們的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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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的遺憾幾乎是瞬間被填滿,蘇禦有些興奮的江韻陽和蘇喆,繞著展廳仔細參觀起來。
這裏比她記憶中的還要大,還要明亮。夕陽橘紅色的光透過落地窗灑進來,在地板上投下一片溫暖的光斑。安靜的展廳裏,隻有他們一家三口踩在大理石地麵上的腳步聲,每一步都像是在丈量著她夢想和現實的距離,一步一步更加接近夢想成真的時刻。
“這裏可以掛「星軌」係列,”蘇禦輕聲自言自語著,手指在虛空中比劃著,“那副最大的正好放在正中間……”
“這裏可以掛「雲繡」係列,正好那次在慈善晚宴上有了靈感,正好我也想多畫幾幅……”
蘇禦突然想到什麽,停下了腳步,低頭看向自己的雙手。
正在拉著兩人手蕩秋千的蘇喆突然失去了媽媽的助力,就那樣吊在江韻陽身上,奇怪的轉頭看向蘇禦。
蘇禦沒察覺他們的反應,隻是看著自己的手。
這雙手曾經沾滿顏料,在狹小的出租屋裏畫到天明,也曾經為了孩子,不得不放下畫筆,取而代之的是奶粉、洗滌劑、油煙等各種味道,還得去做各種零活兒。
現在這雙手,雖然比起18歲的時候粗糙了不少,但,它們終於可以堂堂正正的握起畫筆,為夢想而戰了。
江韻陽站在一邊,看著蘇禦專注的側臉,一樣為她鍍上了一層漂亮的金邊,他突然想起五年前第一次見到她的畫時,那些色彩裏藏著的倔強與傷感。
“想好主題了嗎?”江韻陽拉著蘇喆站好,輕聲問道。
調皮的蘇喆此時也異常乖巧,他似乎感覺到了此時氣氛的嚴肅,知道這時候千萬不能作妖打擾,保持安靜就好,畢竟一頓打和頓頓打他還是分得很清楚的。
蘇禦幾乎不假思索的點點頭,轉過身看向江韻陽,語氣堅定:“不如就叫《重逢》吧!”
她看了看江韻陽,又牽起蘇喆的手,抬手指向窗外的雲城的各色建築:“重逢,跟這座城市重逢,跟這些年的漂泊重逢,還有……”蘇禦頓了頓,雖然兩人連二胎都有了,但說到這些,她還是有些害羞,“還有我們的重逢。”
“其實,讓我一個人在這樣大的展廳裏辦展,我真的挺緊張的,”她深吸一口氣,繼續道,仿佛鼓足了勇氣,“但我想,這次不一樣,這次是我真正想要的,我自己的畫展。”
蘇禦一邊說著,一邊走到玻璃櫥窗前,看向外麵人來人往的廣場。曾經,她也是那些仰望者中的一員,而站在……
她輕聲說著,很輕很輕,仿佛是說給自己聽的一樣:“這次,我要讓所有人知道,蘇禦不隻是江太太,更是一個值得被記住的畫家。”
聲音雖輕,但在安靜的展廳裏還是被聽到了。
江韻陽輕笑一聲,從身後環住她:“你一直都是。”
蘇喆看見爸爸這樣,自然是不甘示弱,不過他個子矮,隻能緊緊抱住蘇禦的腿,急著提醒道:“媽媽媽媽,你還是小吉祥的媽媽呢!別忘了啊。”聲音裏還有些小委屈。
窗外,一片葉子飄落在噴泉池邊。
蘇禦突然笑了,那笑容裏帶著她18歲時的意氣風發,也帶著這些年沉澱下來的從容。
這時的蘇禦才終於發現,她曾經以為自己被生活磨平了所有的棱角,但其實不然。
原來自己並不是那塊被生活磨平了棱角的石頭,隻是有了孩子以後,蘇禦把真正的自己偽裝了起來,有棱有角的石頭被包裹在層層偽裝下,變成了那個自以為是的成年人。
其實她的夢想從來沒有褪色,也沒有離開,隻是暫時被生活蒙上了灰塵,其實依然在自己心中綻放著璀璨的光芒,隻是明珠蒙塵罷了。
現在,是時候讓它重見天日了。
蘇喆有些不安分的抱著蘇禦的腿胡亂扭動,一般他這樣亂動,蘇禦都會笑著將他抱起來問他怎麽了,但他卻眼尖的發現了蘇禦眼角的淚水。
他仰著小臉,有些困惑地看著蘇禦的臉上不停滾落的淚水,小手頓時不安地揪著江韻陽的衣角。
“媽媽怎麽又哭了?”蘇喆小聲問爸爸,圓溜溜的眼睛裏滿是擔憂,“是不是小吉祥剛才亂跑,還想爬桌子,惹媽媽生氣了?”
江韻陽笑著捏了捏兒子胖乎乎的臉蛋,將他抱了起來,哄道:“媽媽這是高興的哭,就像你第一次收到小朋友送你的生日禮物時一樣的開心,這是開心的眼淚。”
“可是……”蘇喆歪著頭,還是不太明白,“開心為什麽要哭呢?”
蘇喆不懂,大人的世界真是太複雜,不過他隻要知道媽媽現在很開心就行了,他也喜歡這個地方的,這地方這麽大,玩跑貓貓那得多好玩呀。
小孩子的心思永遠都是這麽的單純,不像大人,需要考慮的就有很多了。
蘇禦也被孩子天真的問題逗笑了。
她擦掉眼淚,伸手將蘇喆接過來,在他柔軟的臉頰上使勁親了親:“因為媽媽太高興了,就像,就像是你終於吃到了等了很久的冰淇淋,又甜又想哭。”
蘇喆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突然伸出小手,學著蘇禦平時哄她的樣子,笨拙但輕柔的拍著蘇禦的後背:“那媽媽不哭,小吉祥給你畫星星!”說著,就要掙紮著下來去找畫具。
江韻陽適時地接過孩子:“好,我們去給媽媽畫最亮的星星,”他朝蘇禦眨眨眼,“要不,把小吉祥的作品也畫在畫展上吧?”
蘇禦破涕為笑,看著丈夫抱著兒子走向展廳中央的工作室。蘇喆在江韻陽懷裏手舞足蹈的比劃著,說要畫“比屋頂還大的星星”,稚嫩的童音在空曠的展廳裏回蕩,格外溫馨可愛。
這一刻,蘇禦忽然明白——自己那些曾經的眼淚與掙紮,漂泊與等待,原來都是為了將她帶到這裏。
站在夢想的展廳裏,看著自己最愛的人,為自己的夢想添上最溫暖的一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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