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幽冥回響,劍出南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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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禦書房的燭火在深夜裏跳了跳,將葉天策手中的《監察律例》初稿映得忽明忽暗。
    他筆鋒在“世族田賦”條款上頓住,指節無意識摩挲著羊皮紙邊緣——這是前世談並購時養成的習慣,越是關鍵條款,越要反複確認每個字的分量。
    “啪。”
    胸口突然傳來灼燒般的震動,像是有人隔著虛空攥住了他的心髒。
    葉天策猛地抬頭,案上的青銅燭台應聲跌落,在青磚上砸出清脆的響。
    他按住左胸,那裏貼著塊半指厚的玉牌,此刻正透過裏衣發燙,幽藍光暈順著鎖骨爬向頸側,像條活過來的靈蛇。
    識海驟然翻湧。
    畫麵如碎片拚湊:血霧彌漫的高速路,刹車聲撕裂耳膜,他被甩出車外時最後一眼,是迎麵而來的卡車前燈——猩紅如幽冥鬼火。
    而此刻,那團猩紅竟在識海中重新凝聚,化作一雙緩緩睜開的眼睛,眼尾勾著暗紅血絲,帶著幾分熟悉的戲謔:“你終於......醒了。”
    “咳!”葉天策踉蹌著扶住龍書案,冷汗浸透中衣。
    前世車禍的劇痛與此刻的心悸重疊,讓他喉間泛起鐵鏽味。
    他深吸三口氣,指尖快速在腰間虛點——係統麵板在識海展開,功法閣、時間殿的圖標微微震顫,顯然也被這股異常波動影響。
    “趙高。”他低喝一聲,聲音裏還帶著未散的震音。
    黑影幾乎是瞬間從梁上滑下,玄鐵劍鞘撞在青磚上發出悶響:“殿下。”
    “去暗樁取近三月幽冥裂隙的監測記錄。”葉天策扯鬆領口,目光掃過窗外濃重的夜色,“另外,讓太醫院送盞凝神湯來。“他頓了頓,又補了句,”要加三倍茯神。”
    與此同時,千裏外的南域劍宗。
    薑洛璃的驚鴻劍突然發出清越長鳴,劍尖重重戳進青石板,在地麵犁出半丈深的溝壑。
    她垂眸望著震顫不止的劍身,指節因用力而泛白——自她十年前突破武道宗師,這柄伴隨她成長的本命劍,還從未如此失控過。
    “啪嗒。”
    一滴血珠順著劍尖滴落,在石麵上綻開紅梅。
    她這才驚覺掌心已被劍柄勒破,鮮血正順著腕骨往下淌。
    山風掀起她的白衣,腰間的聽風鈴突然輕響,與千裏外那抹幽藍遙相呼應。
    “是他......還是那股力量?”她望著北方翻湧的雲層,喉間溢出低喃。
    十年前在極北冰原,她曾見過那個被封在冰壁裏的銀甲身影,當時劍鳴便如此刻般癲狂。
    後來她查遍宗門禁地,隻在古籍裏找到片言隻語:“聽風鈴,鎖陰陽,見則緣生,離則劫起。”
    “聖女。”
    身後傳來長老的喚聲。
    薑洛璃迅速收斂氣息,轉身時已恢複清冷模樣:“何事?”
    “大乾新政的邸報送來了。”白眉長老將一卷羊皮紙遞上,“廢除世族蔭官、推行寒門科考......這動靜比當年太祖皇帝改製還大。”他撚著胡須輕笑,“宗主要您去議事堂,說該派人去京城‘考察’了。”
    “不必派人。”薑洛璃接過邸報,指尖在“龍淵閣”三字上頓住,“我親自去。”
    白眉長老的笑容僵在臉上:“聖女,您的劍心......”
    “劍心若連這點波動都受不住,還算什麽天生劍體?”薑洛璃拂袖轉身,驚鴻劍自動飛入劍鞘,“明日辰時啟程,備三匹玄鐵蹄的快馬。”她頓了頓,又補了句,“多帶些止血藥。”
    龍淵閣的晨鍾比平時早響了半個時辰。
    李文昭站在朱漆門廊下,望著台階上整整齊齊站成三列的新科士子,喉結動了動。
    這些人裏有賣菜的老丈之子,有走街串巷的貨郎,甚至還有個曾在他書攤前抄書的小乞兒——此刻他們都穿著嶄新的青衫,腰間掛著刻著“龍淵”二字的木牌,目光灼灼地望著他。
    “李主簿。”
    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李文昭轉身,看見葉天策正踩著晨露走來,玄色常服外罩著件月白大氅,腰間的聽風鈴在風裏輕晃。
    他慌忙行禮:“殿下。”
    “不必多禮。”葉天策抬手虛扶,目光掃過眾人,“今日開始,龍淵閣便是大乾的眼睛。”他指節敲了敲門廊上的“監察律例”匾額,“我要你們做的,是替百姓看住那些坐享祖蔭的官兒,替寒門守住這來之不易的科考。”
    人群中傳來抽氣聲。
    那個曾在書攤抄書的小乞兒突然跪了下去,額頭重重磕在青石板上:“草民周禾,定不負殿下所托!”
    “都起來。”葉天策彎腰將人扶起,“從今日起,你們不是草民,是大乾的監察使。”他轉向李文昭,“明日開始,選三十個機靈的,跟著黑冰台去各州府見習。
    世家若有阻撓......”他眼尾微挑,“就把他們的阻撓,也寫進監察例裏。”
    西郊廢棄的城隍廟外,趙高掀起褪色的門簾,黴味混著陰寒氣息撲麵而來。
    他回頭朝葉天策躬身:“主子,地道在供桌下。”
    葉天策借著火折子的光,看見供桌上的泥胎神像缺了半張臉,嘴角還沾著不知哪年的蛛網。
    他蹲下身,指尖在磚縫裏一挑,塊青石板應手而開,下麵是條向下的石階,隱約能聽見滴水聲。
    “小心陰毒。”趙高抽出玄鐵劍橫在身前,當先走了下去。
    地道比想象中寬敞,四壁用黑鐵澆築,每隔十步便嵌著顆夜明珠,將地道照得青白一片。
    走到盡頭時,葉天策終於看見了那道裂隙——不過半尺寬,卻像張吞噬光的嘴,邊緣翻湧著墨綠陰氣,沾在石壁上便腐蝕出蜂窩狀的孔洞。
    “這是......”他皺眉湊近,胸口的玉佩突然爆發出刺目藍光,將裂隙邊緣的陰氣逼退三寸。
    識海中係統提示音響起:“檢測到異常法則波動,建議使用‘法則紋’功能封印。”
    葉天策指尖凝出金色紋路,按在裂隙旁的石壁上。
    金色光紋如活物般遊走,沿著裂隙邊緣編織成網,最後“啪”地一聲收緊。
    裂隙中傳來尖嘯,像是某種存在被刺痛的嗚咽,隨即緩緩閉合,隻留下道淡灰色的痕跡。
    “留三隊暗樁在這裏輪值。”他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每日子時用玄鐵釘釘入裂隙周圍,若有異動......”他望著趙高,“直接燒了這廟。”
    禦園的夜月被雲層遮住半張臉時,薑洛璃到了。
    她借宿的別院在禦園最深處,四周種滿修竹。
    此刻她站在竹影裏,驚鴻劍橫在膝頭,月光透過葉隙落在劍身上,映出細碎的光斑。
    突然,她手腕輕振,劍鳴如龍吟般炸響,劍光裹挾著劍氣直衝天際,將雲層撕出個窟窿。
    正在禦書房批折子的葉天策猛地抬頭。
    他能清晰感覺到,那股劍氣裏帶著熟悉的韻律——是天生劍體獨有的“劍心共鳴”。
    他放下朱筆,推開窗,看見東南方有銀光直衝霄漢,像是要捅破這方天地。
    “有意思。”他低笑一聲,摘下腰間的龍紋玉佩別在腰間,“趙高,備馬。”
    等葉天策趕到別院時,薑洛璃正收劍入鞘。
    月光下她白衣勝雪,發間玉簪微顫,劍穗上的紅珊瑚在風裏晃出殘影。
    聽見腳步聲,她轉身,目光如劍般刺來:“你身上......有不該存在的東西。”
    葉天策停在三步外,望著她腰間的聽風鈴挑眉:“你說的,是這個?”他指了指自己的玉佩,“還是......”他頓了頓,“極北冰原裏,那道銀甲身影?”
    薑洛璃的瞳孔微縮。
    她握劍的手緊了緊,劍氣不自覺外放,在兩人之間掀起氣浪。
    葉天策卻不躲不閃,罡意從腳底升起,與劍氣撞在一起,在地麵炸出個深坑。
    “你果然知道。”薑洛璃聲音冷了幾分。
    “我還知道......”葉天策正要說話,遠處突然傳來劇烈的空間波動。
    薑洛璃的劍再次震顫,這次鳴聲裏帶著幾分急切,劍尖直指西方。
    她抬頭望向夜空,低聲道:“有人比我們更快一步......幽冥裂隙,開了。”
    話音未落,西方天際傳來悶雷般的轟鳴,像是有什麽龐然大物正從地底掙出。
    葉天策望著那方向,掌心的法則紋隱隱發燙——他知道,這不過是個開始。
    更深露重時,京城西城門的守衛揉了揉眼睛。
    他分明看見,西方的雲層裏有紅光閃過,像極了......幽冥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