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8章 圍攻荊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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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營在命令下達後開始做攻城前的準備,蘄州外城如同一個喧鬧的巨型工坊。
    賀一龍和武自強兩營的輔兵,搜集了外城的木工作坊、富戶宅院,拆毀了一些民居,搜集一切可用的木材準備做攻城器械。
    鋸木聲、斧鑿聲、號子聲不絕於耳,一座座粗糙但結實的雲梯、頂部蒙著生牛皮以抵禦箭矢火箭的木幔車、以及需要數十人推動的厚重壕橋,在工匠和士卒們的協作下逐漸成型。
    劉處直的本部五營正兵則展現出更高的專業性,孔有德此刻正指揮手下緊張地勘測陣地,將繳獲和自帶的三十多門大小火炮,從小紅夷炮到佛郎機、滅虜炮逐一安置在距離東門城牆約兩百步的最佳射程上,炮兵們忙著構築簡易炮位,搬運藥包和彈丸。
    與此同時,州衙大堂內,一場關於如何攻打荊王府的軍事會議正在召開,氣氛熱烈而嘈雜。
    賀一龍首先開口道:“要俺老賀說,四麵一起猛攻!他娘的,荊王府不是就一兩千兵力嗎,分到城牆上才多少兵啊?咱們幾萬人,破城很簡單。”
    武自強又說道:“賀掌盤,話不能這麽說,王府城牆高大,護城河也寬,四麵強攻,咱們的傷亡肯定小不了,不如集中兵力,主攻一門?”
    “集中兵力是好,但其他幾門也不能不防,我看,各門都施加壓力,使其不能互相支援,但選一門,比如東門,作為主攻方向,投入重兵和所有火炮。”
    孔有德操著濃重的遼東口音說道:“大帥,攻城戰首要在於壓製城頭,清理障礙尤其是打這種堅城,屬下建議,頭兩天,先用火炮集中轟擊東門一段的垛口和城樓,盡量摧毀其防禦工事,殺傷其守軍,同時,讓弟兄們填平一段護城河,至少弄出幾條通道來。”
    高櫟補充道:“老孔說得在理,填河需要掩護,找些弟兄負責推動木幔車,掩護填河的輔兵。”
    李茂也說道:“可以再組織一些弓箭手和鳥銃手,在火炮間歇時,與城頭對射,壓製他們。”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挖地道,能挖的話打下就輕鬆了。”
    宋獻策搖了搖頭:“劉將軍,此地近湖,地下水位高,挖地道費時費力,恐怕來不及,而且王府必有甕聽之器,易被察覺。”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爭論了小半個時辰,賀一龍起初堅持四麵開花,但在劉處直、劉國能等人分析了兵力優勢和時間緊迫性後,接受了重點攻擊的方案,最終,一個相對完善的戰術被確定下來:
    孔有德指揮所有火炮,進行為期兩天的持續轟擊,重點打擊東門城牆段,削弱其防禦,高櫟前營推著木幔車,掩護各營的輔兵使用沙袋、柴捆填平東門外數段護城河,同時架設壕橋。
    同時李茂指揮中營的弓箭手和鳥銃手在火炮準備及填河作業時,提供壓製性射擊,
    此戰後營作為第一波登城梯隊,待通道打開後,立即通過壕橋,憑借雲梯強行登城。
    賀一龍、武自強、劉國能、拓養坤等幾部人馬分別在其餘三門佯攻,牽製守軍,使其不能全力支援東門。
    待作戰計劃製定後劉處直說道:“如果沒有異議,各位回去抓緊準備!兩天後,拂曉開始炮擊!”
    與城外義軍熱火朝天的準備相反,荊王府內城,此刻籠罩在一片恐懼和難以置信的慌亂之中。
    王府承運殿內,年輕的荊王朱慈煙臉色慘白的坐在王座上,雙手緊緊抓著扶手上的蟠龍雕飾,他下方,坐著幾位郡王、輔國將軍,以及王府長史、護衛指揮使等屬官,從臉色來看個個都很緊張。
    “怎麽可能……怎麽可能……” 朱慈煙喃喃自語,聲音帶著顫抖,“蘄州……有兩千官兵,怎麽說破就破了?這才一個晚上!”
    一個年紀較大的郡王,是朱慈煙的叔祖,顫巍巍地說道:“王爺,聽聞……聽聞是朝廷一個總兵投了賊!是他詐開的城門!”
    “總兵” 朱慈煙猛地抬起頭,眼中全是驚怒,“朝廷的總兵,世受國恩,這個總兵到底是誰,竟敢從賊?就不怕誅九族嗎?” 他的聲音因為恐懼越來越激動。
    荊王府護衛都指揮使周勉說道:“王爺,現在追究總兵為何從賊已無意義,賊寇數萬,已然入城,將我王府團團圍住,看他們打造器械的架勢,不日就要大舉進攻了!”
    “進攻?他們敢!” 另一個年輕氣盛的輔國將軍猛地站起,“我荊王府乃天潢貴胄,仁宗昭皇帝血脈!他們這些泥腿子,安敢覬覦王府?!就不怕天譴嗎?!”
    長史李崇文歎了口氣,語氣沉重:“將軍,如今城外那些餓紅了眼的流寇,哪裏還會顧及什麽天潢貴胄?他們連鳳陽祖陵都敢燒,我荊王府還能比鳳陽祖陵高貴嗎,如今之計,唯有死守待援!”
    周勉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王爺、郡王、諸位將軍,不必過於恐慌。”
    “我王府城高池深,糧草軍械充足,堅守一兩個月絕非難事,城內護衛、家丁加上健壯仆役,可得兩千五百敢戰之士,隻要我們上下一心,憑借堅城火器,必能挫敗賊寇鋒芒,堅持到盧部院援軍抵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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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話給殿內眾人帶來一絲微弱的希望,但殿外隱約傳來的、義軍伐木造器的喧鬧聲,恐懼在每個人臉上蔓延。
    他們無法理解,這固若金湯的蘄州城,這傳承了兩百年的安樂窩,怎麽一夜之間,就被數萬流寇包圍了。
    那些他們平日裏視若草芥的流民,怎麽就突然擁有了撼動他們根基的力量?這種巨大的反差和突如其來的危機,讓養尊處優的宗室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和一種不真實感。
    兩天時間轉瞬即逝。
    第三天拂曉,天色微明,一層薄霧籠罩著蘄州城,突然,一聲尖銳的嗩呐聲劃破了清晨的寧靜!
    “放!”
    隨著孔有德一聲令下,布置在東門外的三十多門火炮次第噴吐出耀眼的火光和震耳欲聾的轟鳴!
    “轟!轟!轟——!”
    沉重的實心鐵彈呼嘯著砸向東門城牆!有的狠狠撞擊在包鐵的城門上,發出巨響,木屑紛飛;有的砸在垛口上,瞬間將青磚壘砌的垛口崩碎一大塊,碎石四濺;還有的越過城頭,落入城內,引發一陣隱約的驚叫。
    王府城頭頓時一片混亂,守軍雖然早有準備,但如此密集的炮火仍是他們未曾經曆過的,弓箭手和火銃手被迫低下身子,躲在完好的垛口後麵。
    炮擊持續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暫時停歇,給炮管降溫,也讓硝煙稍微散去。
    “木幔車!上前!填河!” 高櫟抓住時機,大聲下令。
    上百名健壯的前營士卒,推著五六輛沉重的、頂部覆蓋著濕泥和生牛皮的木幔車,如同移動的小堡壘,緩緩向護城河逼近,木幔車後麵,跟著上千名扛著沙袋、柴捆的輔兵。
    城頭上的守將見狀,立刻大聲呼喊:“放箭!快放箭!攔住他們!”
    零星的箭矢從城頭射下,但大多叮叮當當地釘在了木幔車上,效果甚微,偶爾有輔兵被穿過縫隙的流矢射中倒地,但立刻有人補上位置。
    “弓箭手、鳥銃手壓製城頭!” 李茂指揮著中營的弓箭手和鳥銃手,在陣前排列開來,向城頭傾瀉箭雨和彈丸,迫使守軍不敢輕易露頭。
    填河作業在付出少量傷亡後,艱難地進行著,沙袋和柴捆被不斷投入冰冷的河水中,試圖堆砌出幾條通往對岸的通道。
    同時,那幾座需要數十人推動、長達十五米的厚重壕橋,也被緩緩推向河邊,準備架設在填出的通道或直接跨越未被填滿的河麵。
    第一天的攻擊,就在這種炮火轟鳴、箭矢橫飛、以及艱苦的土木作業中度過,義軍成功地將東門外的護城河填出了兩三段淺窄的通道,並架設起了一座壕橋,但也付出了百餘人傷亡的代價,王府守軍同樣死傷數十人,城頭多處垛口被火炮摧毀。
    第二天,攻擊依舊,火炮繼續轟擊,重點打擊已經被破壞的城防段,義軍試圖擴大填河區域,並運送更多的雲梯靠近城牆。
    守軍也適應了節奏,他們利用火炮間歇,用火箭射擊木幔車和壕橋、用擂石滾木攻擊靠近城牆的義軍,給推進造成了不小的麻煩。
    兩天猛攻下來,東門城牆雖然傷痕累累,但依然屹立不倒,守軍在護衛指揮使周勉的督戰下,抵抗得異常頑強,義軍方麵,也有些坐不住了,到蘄州已經七天了,盧象升聚攏兵力估計也差不多了,再有兩天打不下來就隻能撤了。
    夜幕降臨,劉處直站在營中,望著遠處在火把映照下王府城牆輪廓,單純的猛攻代價太大,他在考慮是不是還要繼續圍攻,偵察營已經放出去百裏了,到現在還沒回來想必多半已經和官軍交上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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