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6章 迎戰湯九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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嵩縣,隸屬河南布政使司河南府下轄縣,位於河南西南部,地處伏牛山北麓及其支脈外方山和熊耳山之間,因處於嵩山起脈而得名,這縣城是真的完全處於群山包圍之中,劉處直打算從這裏穿過去,到盧氏縣熊耳山的山寨看一看,然後再次揮軍入陝。
據偵察營打探得知,嵩縣有三千多官軍駐守,原本劉處直沒打算和他們打的,不過這事他說了不算。
嵩縣地界的潭頭鎮,坐落於山間一塊難得的平緩穀地。劉處直率領的義軍主力正在此休整,人喊馬嘶,炊煙嫋嫋,連續行軍多日,士卒們急需恢複體力。
前幾日賀一龍也告別了劉處直,他不想再跟著回陝西啃沙子了,雖然劉處直告訴他不會一直待在陝西,後麵會想辦法尋一塊地盤好生經營,到現在賀一龍雖然願意和劉處直聯營行動,執行一些他的命令,但還是不願意徹底放下掌盤的地位成為他的屬下。
走之前賀一龍承諾了以後如果大帥全據長江上遊,他賀一龍必定來歸,現在就不隨他返回陝西了,他要去南陽一帶找老回回他們聯營了,和賀一龍認識這麽久了,劉處直到沒有啥不滿,好聚好散唄,隻要他們還願意聽自己的召喚來聯營行動就行,出人意料的是劉國能居然沒有走。
詢問原因後得知他母親年紀大了,不方便再跟著跋山涉水,想把母親安置在熊耳山,作為回報他劉國能和部下這一萬來人就聽大帥驅使了,反正他一個人混也混不轉,隻要劉處直不幹涉他營中事務就成。
劉國能這一萬多人雖然大部分都是去年在鳳陽招的新兵,但得到了鳳陽武庫的武裝加上一年多的轉戰,這支隊伍也有相當的戰力了,劉國能願意跟著回陝西,劉處直自然很高興。
後營駐紮在鎮子最外圍,靠近一條淺溪的地方,史大成打仗勇猛,有時卻比較疏忽,他想著此地離嵩縣官軍較遠,且前方有遊騎哨探,便有些大意,營寨的防禦工事做得並不十分嚴密哨兵安排的不多,不少人在溪邊洗漱、歇息。
中軍大帳內,劉處直正與軍官們商議下一步行軍路線。
“大帥,穿過前麵那片山,就到盧氏縣的範圍了”李茂指著輿圖說道,“隻是探馬來報,嵩縣確有官軍駐守,領兵的是前河南總兵湯九州和左良玉部的遊擊孔道興。”
劉處直說道:“湯九州也算熟人了崇禎五年就和咱們在河南交戰了,他如今待罪,急於立功,我們就不招惹他了休整兩日,後日一早出發,盡快入山。”
湯九州雖然手中兵力僅有一千二百家丁,但皆是能戰之輩,他立功心切又得到本地鄉導指引,竟避開義軍哨探,沿著一條隱秘山徑直撲潭頭鎮,而孔道興在湯九州的強烈要求下,也率領兩千三百左部兵馬隨後策應。
“殺——!”
“剿滅流寇!”
震天的喊殺聲毫無征兆地從後營側翼的山林中爆發!湯九州一馬當先,揮舞著偃月刀,直撲史大成部的營寨!他麾下的家丁們緊隨其後,用撓鉤掛住柵欄和鹿角一拉就倒了,隨即上千官軍衝進了營寨,孔道行一看有利可圖,也帶著本部跟著殺進去了。
“官軍!官軍來了!”
後營的義軍士卒猝不及防,許多人在休息,兵器甲胄都不在手邊,頓時亂作一團。
“頂住!給老子頂住!”史大成赤著上身,提著一把腰刀就衝了出來,連聲怒吼組織抵抗。
但倉促之間,哪裏抵擋得住湯九州這支養精蓄銳、一心搏功的精銳?
官軍數百騎兵肆意踐踏後營營地,刀光閃爍間,血肉橫飛,不少後營士卒在混亂中被砍倒,首級被割走。
“怎麽回事?!”劉處直在潭頭鎮內聽到騷動,猛地衝出大帳,隻見後營方向火光衝天,喊殺聲、慘叫聲不絕於耳。
李虎快步奔來,急報:“大帥!是官軍!湯九州部突襲了後營!史大成那邊快頂不住了!”
劉處直臉色鐵青隨即吩咐道:“高櫟、李茂、馬世耀、郭世征!隨我支援後營!孔有德、劉體純以及國能兄弟,你們護住中軍大營,防止其他官軍趁亂攻擊!”
“得令!”
前營、中營、騎兵營迅速集結去給後營解圍,不多時穩住了陣腳,經過一番慘烈的混戰,終於將突入營寨的湯九州以及孔道興兩部趕出營寨。
湯九州見流寇援軍已至,己方衝營的銳氣已失也不再戀戰,揮舞令旗帶著部下且戰且退與孔道興部匯合後,緩緩撤向了來路的山林。
戰場上留下一片狼藉,後營營地被破壞嚴重,帳篷被焚毀輜重散落一地,更重要的是,地上躺滿了陣亡義軍士卒的屍體,其中許多都是無頭的……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和焦糊味。
史大成跪在營中,看著眼前慘狀,眼眶含淚,用拳頭狠狠捶打著地麵:“是我混蛋!是我害了兄弟們啊!”
李茂清點完損失,麵色沉重地來到劉處直麵前:“大帥,後營……折了六百多個弟兄,其中……二百三十顆首級被官軍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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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處直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湯九州……我本不欲與你糾纏,你既找死,那咱們就真刀真槍打一場。”
“傳令!前營、騎兵營立刻吃些幹糧,檢查裝備,由高櫟率領先行出發!中營、左營、右營、後營和親兵營,由我親自率領,隨後行動!”
李虎問道:“大帥,我們去哪兒?”
劉處直走到輿圖前,手指指向一個位置:“三塗山!此地山勢險峻,穀道狹窄,正是設伏的好地方!老法子,誘敵深入!”
他看向眾軍官:“高櫟、馬世耀、郭世征,你三人率前營和騎兵營先行,務必在天黑前趕到三塗山兩側埋伏好!多備滾木礌石,開戰後封死穀口,截斷退路!”
“屬下領命!”三人抱拳,立刻轉身離去。
“其餘各部隨我行動,我們佯裝潰敗丟棄部分輜重,引湯九州來追!”
計策已定義軍迅速行動,不久後劉處直率領隊伍開始倉皇向西撤退,隊伍顯得有些混亂,沿途丟棄了一些帳篷、鍋灶,甚至還有不少金銀,儼然一副遭受重創、無心戀戰的模樣。
消息很快傳到了撤回山林裏正在觀望的湯九州耳中。
“總鎮!流寇果然不堪一擊,潰退了!丟盔棄甲,連鍋灶金銀都扔下了!”一名家丁興奮地稟報。
湯九州聞言,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哼!烏合之眾!傳令,追擊!”
一旁的孔道興卻皺起了眉頭,勸阻道:“湯總鎮,且慢!流寇勢大,雖遭小挫但主力未損,如此潰退恐是有詐啊!左鎮也曾叮囑在下遇事當謹慎不可浪戰。”
湯九州此刻已被想象中的大勝和複官的前景衝昏了頭腦,他不耐煩地擺擺手:“孔遊戎,你多慮了!流寇便是如此,勝則驕狂,敗則潰散!克賊部一營人馬被我們打殘,如今他們膽氣已喪!此時不追,更待何時?難道要放虎歸山,讓這滔天大功從指尖溜走嗎?我乃待罪之身,急需此功!你若怕了,自可退回嵩縣守城!”
孔道興見湯九州態度堅決也不再多說什麽,自己和他又不熟做到這一步已經仁至義盡了,他是左良玉的屬下犯不著跟湯九州一起冒險,而且左良玉確實吩咐過保存實力。
他拱了拱手:“既然如此,湯總鎮保重,在下職責在身,需回防嵩縣,以防流寇迂回偷襲。”
說罷,也不等湯九州回應,便下令本部人馬轉向,徑直返回嵩縣。
湯九州看著孔道興離去的背影,啐了一口:“懦夫!” 他轉身對麾下家丁們吼道:“兄弟們!升官發財,就在今日!隨我追!斬獲流寇首級,重重有賞!”
“殺!”一千二百家丁被勝利和賞賜刺激,嗷嗷叫著追了上去。
劉處直故意放緩速度,將湯九州遠遠吊住,一路上,又不得已丟棄了一些財物、旗幟,讓湯九州愈發確信流寇是真的大敗。
這一追就是四十多裏山路,湯九州部人馬疲憊,但勝利在望的興奮支撐著他們。
不知不覺,他們追入了一條越來越狹窄的山穀,兩側山嶺陡峭林木茂密,穀底道路僅容數騎並行。
湯九州身邊的家丁軍官有些不安,提醒道:“總鎮,此地山勢險惡,恐有埋伏……”
湯九州騎在馬上,望著前方隱約可見的潰逃流寇,不以為意:“怕什麽!流寇若有伏兵,早該殺出來了!他們這是慌不擇路!加速前進,別讓他們跑了!”
他的話音剛落,就聽一聲尖銳的嗩呐聲劃破山穀的寂靜!
緊接著,兩側山梁上,戰鼓擂動,殺聲震天!無數義軍士卒如同從地裏鑽出來一般,出現在山坡上!
“放箭!”
高櫟一聲令下,前營的弓箭手萬箭齊發,射向穀底擁擠的官軍!
“扔石頭!”
馬世耀和郭世征指揮著下馬步戰的騎兵,將準備好的滾木礌石推下山坡!巨大的石塊和粗重的圓木帶著雷霆萬鈞之勢滾落,砸得官軍人仰馬翻,慘嚎連連!
“中計了!有埋伏!”官軍頓時大亂,隊伍被從天而降的打擊截成數段,互相踐踏,死傷慘重。
湯九州臉色劇變,這才意識到自己陷入了絕境!他揮舞佩刀,試圖穩住陣腳:“不要亂!結陣!向後突圍!”
然而,穀口早已被義軍用巨石和車輛堵死,退路已斷!劉處直親率中營等部從潰逃轉為反擊。
戰鬥變成了一場單方麵的吊打,官軍被壓縮在狹窄的穀地,進退失據,弓箭、滾石不斷從頭頂落下,義軍則從四麵八方擠壓過來,湯九州雖勇,左衝右突,斬殺數名義軍士卒,但終究無力回天。
混戰中,一名義軍哨官認出了湯九州,大聲呼喝,十幾名長槍手一齊圍了上來,湯九州格擋開幾杆長槍,卻被側麵刺來的一槍捅穿了肋部,他大叫一聲,墜落下馬,還不等他爬起,幾把刀槍同時落下……
主將戰死,剩餘官軍隻好舉手投降。
戰鬥結束後清點戰場,義軍大獲全勝,殺傷官軍七百餘人,俘獲五百,不過這五百人皆是湯九州的家丁,他們投降了但是不願意加入義軍。
劉處直走到這群俘虜麵前,看著他們雖然狼狽卻依舊不屈的眼神,心中倒也生出幾分佩服,這些都是難得的精銳。
“大帥,這些俘虜如何處置?殺了為後營的弟兄報仇?”李虎請示道,眼中帶著殺氣。
劉處直搖了搖頭:“都是當兵吃糧的漢子各為其主罷了,湯九州已死,仇也算報了,殺了他們於事無補反而顯得我等氣量狹小。”
他對著俘虜們說道:“爾等不願降我,我不強求,今日放你們一條生路,各自散去吧!若無處可去也可以回來找我。”
說完,他下令義軍讓開一條路,釋放了這五百俘虜。
這些湯九州的舊部感其不殺之恩又確實無處可去,後來大多輾轉投奔了同樣在河南的左良玉部,使得左良玉的實力又得到了些許補充。
至於史大成這次的錯誤,劉處直打了他五十軍棍同時在小本本上記了一筆,打敗仗都是正常的,勝敗乃兵家常事嘛,但錯誤隻能犯一次,下次再有相同錯誤那後營就別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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