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討你不要彩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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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沉默著點了點頭,目光掃過這間狹小壓抑,剛剛吞噬了一個怨靈最後痕跡的監舍。
線索斷了,但又好像沒完全斷。
白憐心,或許比我們想象的更加可怕和恐怖,更加無處不在。而且,她在這座監獄中的陰影,似乎擁有著某種難以想象的、令人絕望的掌控力。
這間e區13號監舍的“見麵禮”,用一個怨靈的徹底湮滅,給我們敲響了最刺耳的警鍾。
真正的深淵,才剛剛在我們麵前掀開一角。
監舍內的死寂如同沉重的鉛塊,壓在心頭。
陳無赦焦躁地在狹小的空間裏踱步,破軍刃的紅色光芒在昏暗光線下不安地閃爍。
我盤膝坐在冰冷的鐵床上,誅魂劍懸浮於身側,安魂鈴緊貼掌心,冰冷的觸感不斷提醒著剛才那場慘烈的湮滅。
“哥,這鬼地方,我一分鍾都不想待了!”陳無赦壓低聲音,“那肥佬把我們扔進這鬼監舍,外麵連個鬼影都沒有,肯定沒憋好屁!還有那個該死的王八蛋蝮蛇!等我出去了,非把他的蛇皮扒下來做皮鞋不可!”
“稍安勿躁。”我閉著眼,緩緩調息。
要說暴躁,其實我比他更暴躁,要真的論起來,我的脾氣是要比陳無赦更差的,但……似乎我最近的性子更沉得住了,脾氣也越來越好,反而是陳無赦,越來越暴躁了,從一開始的陽光小狗,似乎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那個帶著陰鬱、暴躁、和死寂的人。
我不知道這樣的轉變究竟是好是壞,但是我大致的明白這是為什麽。
因為我找回了屬於“明棠”的那部分靈魂,而陳無赦,找回了屬於“重霄”的那個部分。
我現在十分確定,陳無赦就是重霄,而我就是明棠,隻不過我們缺失著三千年前的記憶,彼此都不明白,為什麽事情會發展到這一步?
崢骨曾經說過,我和重霄是一起死的,重霄死後手中還握著我的龍骨,三千年前,我和他究竟有著怎樣的糾葛?
陳無赦為什麽會成為魔君?
我無法想象,那個瘦如枯葉的少年獨自一人殺上九重天是怎樣的場景,我當時在哪裏?我在做什麽?
“哥……”陳無赦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睜開眼,他半跪在我麵前,臉上滿是忐忑。
“是不是我惹你生氣了?”他小心翼翼的問道。
我蹙眉,“你怎麽會有這樣的想法?”
“你不開心。”陳無赦聲音低得像蚊子叫。
我微微一笑,“我是想起了一些事情。”
“以前的事情?”陳無赦瞬間反應過來。
我點點頭,他抿了抿唇,問:“你在擔心什麽?”
我歎了口氣,無法將自己的擔憂告訴他,隻能說:“我在想,如果你是重霄的話,你身體裏那個人又是誰。”
陳無赦眼神瞬間變得閃爍,麵色猶豫。
我警覺的看向他,眯起眼睛,“怎麽了?”
他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道:“其實……我有一種感覺,我和他,好像在融合。”
“什麽?!”我驚喝一聲站起來,“你怎麽不早說?!”
“來不及說呀。”陳無赦苦惱的看著我。
“從什麽時候開始,你感覺和他在融合的?”我連忙問道。
陳無赦站起身來,神色複雜的看著我:“就在和那個手持唐刀的黑衣人對打之後,我就……”
我瞬間冷汗冒了全身。
“本來我是想告訴你的,這不是事趕事的,一直也沒找到機會和你說麽?尤其……尤其是見到那把黑色的破軍刃之後,我好像就無法控製我的情緒了。”陳無赦小心翼翼的抬眼看我,手指揪著我的衣袖,“哥,你別生氣。”
“我沒生氣。”我搖搖頭,“我隻是覺得驚訝,沒想到那麽早,你和他就融合了。”
“我擁有了他的記憶,怎麽說呢,就是……好像那是我的記憶一樣,被找回來了。”陳無赦輕聲道,“同時,我好像也越來越強了。”
我輕聲歎氣,想起賈富貴手中那把冒著黑氣的破軍刃,突然覺得,那把破軍刃裏藏著的重霄的魄,會不會就是他最邪惡的那一麵?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陳無赦突然開口。
“什麽?”我無意識的問了一句。
“你在想賈富貴手裏那把破軍刃,是不是藏著我最邪惡的一麵,你在想,到底該不該去拿那把破軍刃,對嗎?”
我悚然一驚,“你怎麽會知道的?”
“不清楚。”陳無赦搖頭,“剛剛突然出現的聲音,好像就是從心底裏響起的,你的聲音。”
我心中疑惑不解,如果說龍骨在陳無赦那裏,他能知道我的心意也就罷了,可如今……龍骨不是在我這裏嗎?他又怎麽會知道的?
“或許是長久以來,那塊龍骨都曾經在我的心髒裏吧。”陳無赦忽的笑起來,挑了挑眉,“有一件事我很確定。”
“什麽?”
“我們從很久很久以前,就在相愛了。”
話題轉得猝不及防,我終於明白為什麽總有人說人在極度無語的時候真的會笑了。
我忍不住抬起手敲了敲他的腦袋,“你這腦袋瓜子裏想什麽呢?”
“想你啊。”陳無赦也笑起來,露出一口大白牙,“你整天想東想西的,就是不想我。”
“你一天24小時在我身邊,都快掛我身上了,我有什麽好想的?”
陳無赦撇著嘴挑眉,“明白明白,男人嘛,我都懂,得到了就不珍惜了,嘖嘖,沒想到啊,你也是這德行。”
“我呸!”我沒好氣的一腳踹過去,“滾滾滾!”
“我艸!李棠霖你個王八蛋你又踹我!你這個暴力狂你以後討不到……”聲音戛然而止。
我好笑的抱著手看他,“還想我討媳婦呢?”
“嘿嘿……”陳無赦幹笑兩聲,“討媳婦得付彩禮,聽說現在彩禮可高了,老貴!”
“哦。”我挑眉,“討你不用彩禮?”
“那倒也不是。”他呲個大牙嘿嘿一笑,伸出兩個指頭:“討我,雙倍!!!”
“嗤。”我忍不住笑出聲來,“你個財迷!”
監舍裏陰冷壓抑的氣氛在陳無赦的插科打諢中消散了幾分,壓在我心口的重石也似乎輕了不少。
時間就這樣飛快的流逝著。
這地方,怨氣太盛,白天反而掩蓋了很多東西,到了夜晚才是“它們”真正活躍的時候。
終於,小窗外最後一縷光亮被黑暗所取代,我和陳無赦轉身看向監舍的大門。
門上的窺視窗被一張巨大、黏濕的屍青色人臉完全塞滿,邊緣漆黑如瀝青。針尖般的瞳孔死死攫住我們。
目光交匯的刹那,那張臉的下方驟然撕裂至耳根,露出橫貫麵頰的黑洞,裏麵密布著焦黑枯骨般的漆黑尖牙。
他在對著我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