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橘子的私信發來時，我正在給銅錢開光。“救我，西郊倉庫，第 13 號冰櫃。” 文字後麵跟著個血紅色的句號，像滴在屏幕上的眼珠。
    倉庫裏的腐臭味濃得化不開，混合著大橘子常用的 “午夜橙花” 香水味，卻透著一股屍油的腥甜。第 13 號冰櫃的鎖上纏著女人長發，每根發絲都打著死結，結眼裏塞著橘色花瓣 —— 這是她小說裏 “鎖魂辮” 的實體化。拉開櫃門，大橘子蜷縮在冰格裏，身上蓋著打印稿，紙頁間夾著半截斷指，指甲縫裏的黑泥正往外滲血水。
    “姍算子……” 她的嘴唇凍成青紫色，卻咧著笑，胸口有個血窟窿，邊緣整齊得像用刀裁過，冰格裏浮著張血書：“贈大橘子，吾愛永存”。血書下方畫著朵橘子花，花蕊是枚銅錢，正是我給她的那枚。
    角落裏，林君傑靠著牆坐著，手裏把玩著銅錢，眼窩深陷，裏麵沒有瞳孔，隻有兩枚轉動的銅錢。“她自願的，” 他開口時，嘴裏掉出橘色果皮，“她說愛我的臉，愛我這雙能讓她發財的眼睛……” 他突然抬起頭，後頸的皮膚裂開道縫，露出裏麵蠕動的黑毛，縫裏擠出半張女人的臉 —— 塗著大紅色號的口紅，正是蘇曼莉照片上的模樣。
    “蘇曼莉！” 我舉起羅盤，盤底血字連成一片：“陰債已償，魂歸橘木”。大橘子的屍體突然抽搐，從胸口窟窿裏鑽出無數黑毛，在冰格上織成網，網眼間全是她小說裏的句子：“他吃掉她的心髒，從此擁有了寫作的天賦……”
    蘇曼莉的臉從林君傑後頸完全擠出，長發垂落，每根發絲都纏著大橘子的稿紙碎片。“她寫了我的故事，就得還我的命！” 女鬼的聲音尖利刺耳，“林君傑欠我的血債，用她的陽氣來償！” 她伸出手，指尖觸到大橘子的額頭，大橘子的皮膚瞬間幹癟，像被吸幹水分的橘子皮。
    要破蘇曼莉的咒，得先找到大橘子 “命之根本”。我翻遍她臥室，在床底鐵盒裏找到被撕碎的稿紙，唯獨缺了《紅衣剝皮夜》的終章。盒底墊著張血書，用女人長發捆著，上麵歪歪扭扭寫著往生咒，每個字都透著怨氣，筆畫間還夾著幾根橘色發絲 —— 那是大橘子每次算卦後掉的頭發。
    “她早就知道了，” 蘇曼莉附在林君傑身上，用指尖劃開他手腕，流出的不是血，是橙色黏液，“她知道我在借她的命寫故事，知道林君傑欠的債是我的棺材本…… 可她舍不得這張臉啊！” 黏液滴在地上，長成微型橘子樹，結著血色果實，每個果實上都映著大橘子算卦時的臉 —— 眼神越來越空洞，命線越來越淡。
    我翻開大橘子的微信聊天記錄，停留在遇害前：“君傑，再等等，等我寫完這章就有錢了”“你的眼睛真好看，像會說話的銅錢”。而林君傑的回複永遠隻有兩句：“錢呢”“讓我看看你的新文”。最新的對話框裏，蘇曼莉用大橘子的賬號發了條消息：“君傑，我把心挖出來給你抵債好不好？” 下麵附著張自拍，她胸口的血窟窿裏塞著稿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