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賭局暗伏連環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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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賢閣的鎏金匾額在正午陽光下泛著冷光,蘇辰的嵌玉拖鞋剛踏上台階,兩扇朱漆大門便“吱呀”打開,八個身著緋色襦裙的妙齡女子捧著賭具魚貫而出,袖口香粉撲簌簌落在青磚上,竟擺出“賭”字的篆體紋路。
“蘇公子大駕光臨,老朽有失遠迎。”宇文崇拄著龍頭拐杖從二樓下來,九蟒紋的朝服拖在地上,腰間玉佩刻著的饕餮紋張牙舞爪,與他眼角的皺紋相得益彰。
蘇辰掃過堂中擺設,七十二盞琉璃燈按九宮方位懸掛,中央檀木賭桌上擺著三副賭具:羊脂玉骰子、烏木牌九,還有西域傳來的銅製輪盤。他忽然注意到輪盤邊緣刻著細小的忍冬紋——與戶部銀庫蜀錦上的紋路如出一轍。
“太師這局,是要考校晚輩的賭技?”蘇辰晃了晃腰間酒壺,琥珀色的葡萄酒在壺中蕩起漣漪。
宇文崇撚著山羊胡輕笑:“仙人指路局,三局兩勝。第一局,比骰子。”他抬手示意,侍女捧上純銀骰盅,“規矩簡單,各擲三枚骰子,點數相同則比花色,若全色……”他意味深長地看了蘇辰一眼,“便算通殺。”
蘇辰掂了掂骰盅,指尖觸到內壁刻著的暗紋——是定北軍狼頭的輪廓。他心中了然,這骰子早被做了手腳,表麵雕花看似繁複,實則每一麵的點數都能通過暗紋觸感辨別。
“太師先請。”他懶洋洋地倚在雕花柱旁,酒壺“當啷”磕在柱礎上,驚起一片飛塵。
宇文崇手腕輕抖,三枚骰子在盅內旋轉,落地時竟擺出“豹子”三個六點),金箔鑲邊的骰麵在燈光下格外刺眼。堂中仆從們齊齊吸氣,唯有蘇辰挑眉一笑,將骰盅重重磕在桌上。
“啪”地掀開,三枚骰子骨碌碌滾出——兩個幺點,一個二點,分明是最爛的“散子”。宇文崇的笑意更盛,卻見蘇辰指尖劃過骰子,忽然驚呼:“哎,怎麽少了枚?”
眾人定睛細看,賭桌上竟隻有兩枚骰子,第三枚正滴溜溜滾向宇文崇腳邊。老權臣下意識低頭,蘇辰趁機踢動酒壺,壺嘴噴出的酒線精準擊中輪盤轉軸,銅製輪盤突然加速旋轉,撞得那枚骰子蹦回桌麵,穩穩停在“六點”上。
“巧了,也是豹子。”蘇辰打了個響指,三枚骰子的金箔在燈光下折射出不同角度的反光,宇文崇這才發現,對方的骰子邊角刻著極細的狼毫紋,正是定北軍暗衛的標記。
“太師的骰子,怕是從西域胡商那裏淘來的吧?”蘇辰把玩著骰子,忽然湊近宇文崇耳邊,“聽說西域有種‘聽骰’術,能憑骰盅落地的聲響判斷點數——不過晚輩更擅長‘改骰’。”他指尖一用力,骰子表麵的金箔剝落,露出底下刻著的“幺、二、三”三點。
堂中嘩然,宇文崇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蘇辰卻轉身走向牌九桌:“第二局,晚輩請太師賜教牌九。”
烏木牌九在掌心泛著溫潤的光,蘇辰瞥見牌背隱約有墨跡,湊近聞見淡淡鬆煙香——是戶部賬冊常用的徽墨。他心中冷笑,這牌九定是從戶部庫房偷來,牌背的暗記對應著鹽引數目。
宇文崇這次學了乖,親自洗牌,十二張牌在他手中翻飛如蝶。發牌時,蘇辰注意到他拇指在“天牌”上多按了三下,便知對家拿的是“地牌”配“人牌”,看似普通,實則暗藏“文武全才”的殺招。
“晚輩先開。”蘇辰掀開自己的牌,竟是“虎頭”配“雜牌”,眾人皆以為他必輸,卻見他忽然將兩張牌錯開半寸——“虎頭”的紅漆剝落處,露出底下刻著的“九點”,與雜牌湊成“十五點”,剛好壓過宇文崇的“十四點”。
“太師看走眼了,這牌啊,得拆開看。”蘇辰笑著敲了敲牌九,烏木表麵的紅漆紛紛剝落,露出底下用密蠟寫的戶部虧空數字——正是昨夜在當鋪燒毀的賬冊內容。
宇文崇的拐杖“咚”地杵在地上,袖口暗紋翻動,顯然已動了殺心。蘇辰卻忽然轉向輪盤賭:“第三局,就玩點新鮮的。”他掏出從西域商隊那裏順來的琉璃珠,“賭輪盤停在哪格,不過賭注嘛……”他晃了晃手中的玉扳指,“晚輩拿定北軍的調令作注,太師敢接嗎?”
老權臣的瞳孔驟縮,定北軍調令象征著北疆十萬鐵騎,是他垂涎多年的東西。他盯著輪盤上的三十六格,其中三格刻著忍冬紋,正是對應蜀錦、鹽引、國庫的虧空線索。
“好!”宇文崇咬牙應下,“若你贏了,老夫奉上兩淮鹽運使的印信。”
輪盤轉動的聲響在閣中回蕩,蘇辰望著飛旋的銅盤,忽然想起昨夜舞娘遞來的密報——西域商隊的駱駝隊中,藏著七國合縱的密信,而宇文崇的死士此刻正埋伏在聚賢閣頂樓。
“停!”他忽然大喝,琉璃珠精準落在刻著狼頭紋的暗格——那是輪盤上根本沒有的標記。宇文崇正要發作,頂樓突然傳來金鐵交鳴之聲,十八道黑影破瓦而入,袖口銀線在燈光下組成定北軍的狼頭陣。
“太師,您的死士怕是找錯了人。”蘇辰擦了擦嘴角的酒漬,從袖中抖出女帝親賜的密旨,“昨夜子時,西域商隊已被狼衛護送進京,而您私扣的二十車蜀錦,此刻正在璿璣殿的偏殿曬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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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崇望著闖進來的狼衛統領,終於發現對方腰間玉佩正是自己送給死士的信物——原來早在醉仙居初見,蘇辰便已將計就計,用舞娘的定北軍暗樁身份,反竊了太師府的密令。
“你……你不是紈絝!”宇文崇的拐杖幾乎戳穿地麵。
蘇辰忽然湊近,壓低聲音道:“定北軍的子孫,哪個不是在馬背上長大的?”他扯開衣領,露出鎖骨下方狼頭刺青,“三年前在北疆,晚輩曾用骰子射死過三個突厥斥候——太師以為,那些酒肆茶樓的荒唐事,真的隻是荒唐?”
頂樓的廝殺聲漸歇,狼衛統領呈上染血的密信,封口處正是七國合縱的印泥。蘇辰掃過信中內容,目光停在“三月十五,東陵鐵騎叩關”的字樣上,忽然轉身對宇文崇笑道:“太師輸掉的調令,晚輩正好用來調定北軍南下——放心,等打完東陵人,晚輩會送您去天牢裏,慢慢算鹽引的賬。”
夕陽透過聚賢閣的雕花窗欞,將蘇辰的影子拉得老長。他望著宇文崇被拖走的背影,忽然聽見衣擺輕響,轉身看見女帝的貼身內侍捧著鎏金托盤立在廊下,盤中放著半塊刻著龍紋的腰牌。
“陛下說,”內侍低聲道,“聚賢閣的輪盤賭,該換莊家了。”
蘇辰接過腰牌,觸感溫潤如血,正是傳說中能調動皇城禁衛的“赤鱗令”。他忽然望向宮牆方向,仿佛看見女帝坐在璿璣殿內,親手將他這枚棋子推到了七國博弈的棋盤中央。
暮色四合時,蘇辰站在聚賢閣頂樓,望著京都的萬家燈火。腰間的赤鱗令與定北軍調令相互碰撞,發出清越的聲響。他知道,宇文崇不過是棋盤上的小卒,真正的對手,是七國使臣袖中藏著的刀劍,是朝堂之上翻雲覆雨的權謀,更是女帝眼底那抹從未動搖過的霸業雄心。
“公子,狼衛已護送商隊入城。”舞娘卸去偽裝,露出左頰的狼頭刺青,“西域商人說,東陵的‘雪狼旗’已過玉門關。”
蘇辰摸出祖父的密信,信末新添了一行小字:“北疆雪融,狼崽子該磨爪了。”他忽然輕笑,將信箋投入火盆,看那“七國合縱”的字跡在火焰中扭曲成灰。
聚賢閣外,更鼓初響。蘇辰整了整衣襟,鎏金腰牌在暮色中泛起微光。他知道,當明天的太陽升起,他不再是醉仙居的風流公子,而是女帝手中的刀,定北軍的眼,更是這盤七國大棋中,唯一能在權臣與戰火間遊走的——那個所謂的“紈絝”。
夜風卷起賭桌上的殘牌,一張“天牌”飄落在蘇辰腳邊,他忽然想起女帝在鑾車中說的話:“蘇辰,你最好別讓朕失望。”
低頭碾碎那張牌,他輕聲道:“陛下,臣從來不是讓人失望的賭徒——因為臣賭的,從來都是這萬裏山河,和您眼中的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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