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華宴詭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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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光刺破雲層時,蘇明棠已被白老頭的人帶進了樂坊。銅鏡裏映出陌生的麵容——鉛粉敷麵,黛眉如柳,朱唇輕點,一身茜色舞衣綴滿珍珠流蘇,走動間叮咚作響。教習嬤嬤捏著她的腰肢調整舞姿,尖銳的指甲幾乎掐進肉裏:"記住,你是江南進貢的舞伎,若是露了破綻,不僅你要死,連這滿坊的人都得陪葬!"粗糲的話語伴著唾沫星子噴在她臉上,蘇明棠強忍著不適,在心底反複默念每一個舞步細節。
    宮門外,鎏金獸首銜著的銅環在陽光下泛著冷光。蘇明棠隨著舞伎隊伍緩緩前行,掌心的汗浸濕了繡著牡丹的絲帕。腰間貼著皮膚藏著青銅齒輪,冰涼的觸感卻壓不住狂亂的心跳。厚重的宮牆仿佛巨獸張開的獠牙,每走一步都似踏在刀尖上。忽聽得前方傳來儀仗官拖長的唱喏:"壽宴開始——"聲浪驚起簷角棲息的寒鴉,撲棱棱的振翅聲讓她下意識瑟縮。
    穿過九曲回廊,宴殿內的奢華令她瞳孔微縮。盤龍柱上鑲嵌的夜明珠將殿內照得亮如白晝,玉階下觥籌交錯,群臣的諂媚笑聲混著絲竹之音。蘇明棠跪在舞伎隊列裏,瞥見首座上的皇帝——正是昨夜在巷口遇見的神秘人,此刻正把玩著一枚溫潤的玉佩,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那眼神仿佛早已看穿一切。他身側的魏家老賊捋著山羊胡,渾濁的眼睛裏滿是算計。
    "獻《霓裳羽衣》!"隨著一聲令下,鼓點驟然密集如驟雨。蘇明棠提裙起身,水袖翻飛間,餘光掃過魏家老賊。那老頭端著酒杯,渾濁的眼睛在舞伎群中逡巡,忽然停在她身上,目光像毒蛇吐信般陰冷。蘇明棠心下一緊,旋身時故意讓珍珠流蘇遮住麵容,舞步卻不自覺加快。金縷繡的裙擺掃過青磚,她仿佛能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蓋過了樂聲。
    舞曲過半,殿外突然傳來騷動。"報——護城河發現墨家餘孽!"侍衛的喊聲驚得眾人紛紛離席,杯盞碰撞聲、桌椅挪動聲亂作一團。皇帝眉頭微皺,揮手示意:"魏卿家,帶禦林軍前去查看。"魏相領命而去,臨走前意味深長地看了蘇明棠一眼,那一眼讓她後背瞬間滲出冷汗,仿佛被死神的鐮刀擦過脖頸。
    機會來了!蘇明棠踉蹌著摔倒在地,水袖甩落,露出腕間淡青色的疤痕——那是兒時在墨家機關庫被齒輪劃傷留下的印記。"這舞伎來曆不明,定有蹊蹺!"有大臣高聲喊道。蘇明棠趁機哭喊:"奴家昨日不慎跌入水塘,還請陛下恕罪!"她將柔弱無助的姿態演繹得淋漓盡致,眼角的淚水混著脂粉滑落。皇帝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她:"既是江南來的,可會唱吳地小調?"
    蘇明棠垂淚頷首,輕啟朱唇。婉轉的歌聲裏,她巧妙地用吳儂軟語向貼身侍女打聽禦書房的位置。侍女被歌聲打動,低聲道:"穿過西側月洞門,第三重殿便是。隻是..."話未說完,殿外傳來急促腳步聲——魏相去而複返,手中還提著墨家弟子的首級,鮮血順著劍鋒滴落在青磚上,蜿蜒成可怖的圖案。
    "陛下!護城河的墨家餘孽不過是調虎離山之計,臣懷疑有人意圖潛入皇宮!"魏相的目光如鷹隼般掃過眾人,"尤其這些來曆不明的舞伎..."他的聲音像淬了毒的匕首,字字都似要剜出蘇明棠的心髒。蘇明棠心跳如雷,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在皮膚上留下月牙狀的血痕。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太後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哀家頭疼,壽宴便散了吧。"蒼老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暫時驅散了這劍拔弩張的氣氛。
    趁亂之際,蘇明棠躲進宮女的隊伍。她按著侍女的指引,穿過寂靜的長廊。月光透過雕花窗欞灑在青磚上,樹影婆娑間,仿佛有無數雙眼睛在窺視。禦書房的門虛掩著,門縫裏透出微弱的燭光。剛要推門,身後突然傳來熟悉的銀鈴聲——楚昭寧的龍涎香混著血腥氣撲麵而來,一隻手猛地捂住她的嘴:"別動!"溫熱的血順著母親的指尖滴落在她頸間,空氣中彌漫著令人作嘔的鐵鏽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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