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二十九年四月初四，立夏前一日，壽州城的護生穀田泛起層層綠浪。明淵一早便帶著《護生穀穗譜》抵達，衣擺繡著初垂的穀穗紋，腰間係著蘇國公送的護生草繩——繩結裏纏著去年秋收的穀粒，說“帶著舊歲的暖，來迎新穗的垂”。
    蘇國公在田邊迎他，手中握著虎娃們編的“穗暖環”——用初垂的穀穗編就，環心綴著明淵禦筆“暖”字的木牌，牌麵刻著甲葉與龍鱗的底紋。“陛下看，”蘇國公指著穀田遠處，虎娃們正舉著“穗暖丈量竿”跑動，竿頭的鈴鐺係著龍袍碎緞，“虎娃們說，穀穗彎下腰時，就是在給土地行‘暖禮’。”明淵望著隨風輕晃的穀穗，穗尖的芒刺泛著柔光，竟比鎧甲的甲葉更柔和，卻又帶著莊稼人獨有的堅韌。
    暖穗台邊，楚夫人帶著宮娥在晾曬“護生穗茶”——用初垂的穀穗嫩芽炒製，茶罐刻著明淵親繪的“穗暖圖”鎧甲將軍與龍袍少年並肩蹲在穀壟，指尖輕觸穀穗，虎娃們趴在田埂上數穗芒。虎娃們圍過來，把剛采的穀穗塞進明淵手裏，小丫頭的指尖還沾著穗芒上的絨毛“陛下摸！穗穗的毛像叔叔鎧甲縫裏的護生草，軟軟的，卻能紮跑害蟲！”明淵指尖劃過穀穗，絨毛蹭過掌心，忽然想起蘇國公曾說“護生的暖，從來不是硬邦邦的，是像穀穗那樣，彎著腰給人遮風”。
    巳時初刻，明淵蹲在“芽暖一號”的穀株旁，用狼毫在穀穗上描“護生紋”——筆尖蘸著穀漿與金粉調和的顏料，在穗芒間勾出甲葉與龍鱗的暗紋，每道紋路都順著穀穗下垂的弧度，像給穀穗披了件會呼吸的暖衣。虎娃們舉著放大鏡盯著，小少年忽然指著穗尖的金紋“陛下畫的鱗紋，和龍袍的暗紋一樣！”果然，明淵特意照著自己龍袍的織錦紋路描的，說“讓穀穗知道，龍袍的暖，和鎧甲的暖一樣，都該落在土地裏”。
    護生堂的“穗暖工坊”裏，虎娃們正用穀穗編“暖穗燈”——燈架是甲葉形狀的竹篾，燈罩蒙著龍袍色的輕紗，燈芯用護生草莖製成，點燃後散發出淡淡穀香。小丫頭把自己編的燈掛在窗欞上，穀穗穗頭垂在燈罩邊，風一吹便掃過玻璃，映出甲葉與龍鱗交疊的影子。楚夫人摸著燈架上的竹篾刻痕——那是虎娃們歪扭的“陛下”“叔叔”字樣，忽然想起明淵幼年在護生堂刻下的牙印，如今這些新刻的痕，竟成了穀穗暖蔭下的新印記。
    午時初刻，明淵的快馬送來“穗暖禦膳”，食盒裏除了穀穗糕、穗芽粥，還有個陶製“穗暖罐”——罐身刻著壽州百姓的收獲場景，罐蓋雕著虎娃騎在穀穗上的石像，石像手中舉著明淵寫的“穗暖千倉”小旗。打開罐蓋，竟是用初垂穀穗釀成的甜酒，酒液裏漂著甲葉形的花瓣，明淵笑著給蘇國公斟酒“叔叔當年在北疆用穀穗釀的酒，如今在壽州釀成了‘暖穗’——您嚐嚐，是不是帶著土地的甜？”蘇國公飲下一口，酒液裏混著穀穗的清香與明淵筆下的墨香，忽然想起二十年前那個抱著穀穗打盹的少年，如今竟讓這抹穀香，漫成了護生穀裏的千重浪。
    申時末刻，壽州城的“暖穗祈豐”儀式開始。明淵命人抬來“護生穀鼎”，鼎身鑄著甲葉、龍鱗、虎娃三種紋飾，鼎中盛著穀田的新土，土上插著全壽州虎娃們送來的穀穗——每株穀穗都係著紅綢，綢上寫著“穗暖我家”“穀護我長”。蘇國公帶著百姓們焚香叩拜，老郎中念誦的《暖穗文》是明淵熬夜所寫“穗之垂，暖之重，甲護其莖，龍護其芒，虎娃護其根——願每粒穀米藏鎧甲之穩，每道穗芒蘊龍袍之柔，歲稔年豐，暖滿倉廩。”
    儀式後，明淵帶著虎娃們給穀穗掛“暖穗牌”——木牌刻著穀穗的名字，“暖垂”“穗安”“甲豐”……牌尾係著蘇國公舊鎧甲的碎甲片，晃悠時敲在穀莖上，發出清淺的響。小丫頭把“暖垂一號”的木牌掛在最壯的穀穗上，碎甲片蹭過穗芒，驚起的露珠落在明淵的靴麵上，他忽然想起蘇國公說過“穀穗越飽滿，越懂得彎腰”——如今這些初垂的穀穗，正如逐漸成熟的護生理念，在土地裏紮下深根，卻把最暖的模樣，留給了仰頭望它的虎娃們。
    酉時初刻，護生穀田的暖穗燈次第亮起，甲葉形的燈影落在穀穗上，把穗芒的影子拉得老長。虎娃們圍著明淵和蘇國公，唱著新編的《暖穗謠》“穀穗彎彎腰，暖光往下掉，甲葉護著莖，龍鱗護著梢，虎娃數穗芒，一穗一暖謠……”歌謠混著穀穗輕晃的沙沙聲，飄向遠處的護生倉——那裏早已備好明淵親題的“暖穗倉”匾額，倉門的銅環是甲葉與龍鱗的合紋，隻待秋收，便要把這滿田的暖，都囤進百姓的日子裏。
    亥時初刻，護生堂的火塘邊，虎娃們抱著“暖穗布偶”聽故事。明淵指著窗外的穀田“當年叔叔在北疆種下的第一株護生草，如今在壽州長成了能垂穗的穀——就像叔叔護著我長大，我護著虎娃們長大，虎娃們將來也要護著更幼小的芽。”虎娃們摸著布偶身上的穀穗紋，忽然有個虎娃舉起自己編的暖穗環“等我長大了，要讓天下的穀穗都垂著暖，就像陛下和叔叔讓壽州的穀穗垂著暖一樣！”明淵笑了，從袖中掏出粒裹著金粉的穀種——那是“芽暖一號”結的第一粒種，“這粒種子，明年要種在護生穀的最東邊，讓它帶著今天的暖，去照亮更遠處的土地。”
    這一夜的護生穀田，初垂的穀穗在夜風裏輕輕搖晃，穗芒上的金粉映著星光，像給每株穀穗都綴上了護生的光。千裏之外的禦書房裏，明淵在《護生穀譜》裏鄭重記下“暖穗初垂，其重如暖，其柔如護——鎧甲之暖在護土，龍袍之暖在護民，虎娃之暖在護心，待得秋來，穀粒歸倉，便是護生之暖，落進人間的千萬個煙火裏。”
    案頭的暖穗燈還亮著，燈影裏的穀穗紋與甲龍紋交疊，漸漸幻化成壽州百姓的笑臉——那些在穀田裏彎腰的身影，那些抱著虎娃的臂彎，那些囤滿暖穗的倉廩，終究讓“護生”二字，從朝堂的政令，長成了土地裏的穀穗，從筆尖的墨痕，釀成了虎娃們口中的歌謠。而這初垂的暖穗，正是護生最動人的模樣它不張揚，卻把所有的暖，都藏在沉甸甸的穗頭裏，等著風來，等著雨來，等著人間的煙火，把它釀成歲月裏，最實在的、最綿長的、永不冷卻的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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