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時初刻，長安護生堂的燈籠次第亮起，暖瀾花色的燈籠罩著北疆駝骨雕成的繈褓紋樣，燈穗上的江南絲絛與楚國駝毛在晚風中纏作團，像北揉碎的暖川，順著青石板路漫向皇城角樓。蘇辰望著案頭堆成小山的“虎娃書信”，指尖劃過最上方那封用歪扭筆跡寫著“給護生爹爹”的信——信紙是楚國商隊用過的貨單背麵，畫著戴著官帽的人抱著繈褓，旁邊歪歪扭扭寫著“阿爹說您的護生燈比月亮亮，能照見楚國虎娃的夢。”
    楚昭寧握著新收的密報推門進來，袖口沾著淡淡的護生藥香——那是今日在義塾教虎娃們搗楚離草時染上的，草汁混著江南薄荷的清涼，卻在尾調漫出北疆羊奶的溫熱。“明淵從楚國傳回消息，”她展開繪著暗礁的羊皮地圖，角落用銀粉補了新的避礁標記，旁邊注著虎娃們的“發現”“楚國孩子在暗礁縫裏種了暖瀾花，說花開時護生船就能找到回家的路。” 地圖邊緣還貼著片風幹的駝毛——是北疆牧民給楚國虎娃做繈褓標記用的。
    殿外忽然傳來細碎的腳步聲，十七個抱著繈褓的虎娃擠在門檻邊，最小的阿鐵舉著件縫滿補丁的“護生衣”——衣襟是北疆的粗布，袖口縫著楚國的錦緞，補丁上用不同顏色的線繡著蓮花、駝毛、太陽，還有歪扭的“蘇”“楚”二字。“給、給爹爹娘親！”阿鐵踮腳將衣服塞進蘇辰懷裏，布料裏掉出顆用暖瀾花汁染成金黃的石子，上麵刻著極小的繈褓紋——那是楚國虎娃用護生堂的鎮紙石磨了整夜的成果。
    “還記得去年在北疆撿到的虎娃阿雪麽？”楚昭寧指著阿鐵袖口的藍染布，那是用當年救阿雪的繈褓改的，“如今她在楚國護生堂當小先生，教孩子們用北疆的結繩記事法記護生藥名，卻把楚國的童謠編進了《護生急救歌》。” 她忽然笑了，指尖撫過虎娃們縫在繈褓上的“千域星圖”——用北疆的銀線繡著楚國的星座，用楚國的金線勾著北疆的星軌，中心綴著顆用暖瀾花籽磨成的“護生星”。
    蘇辰將虎娃們送來的“護生衣”小心疊好，放進刻著蓮花與駝毛紋的木箱——那裏還收著楚國右相女兒的繈褓、北疆老牧民的羊毛線、江南繡娘的頂針。“朝堂上的人總說‘定策於帷幄’，”他望著窗外掠過的護生燈影，燈光明滅間映出虎娃們追著駝隊跑的身影，“卻不知真正的‘帷幄’，早就在護生堂的火塘邊、在虎娃們的繈褓針腳裏——那些被護住的哭聲，比任何謀略都更懂人心。”
    子時將至，記憶石忽然泛起微光，映出楚國邊境的“虎娃望川台”——北疆孩子舉著蓮花燈，楚國孩子抱著羊毛繈褓，隔著護生渠唱和《護生謠》，歌聲混著渠水流動聲，在夜空中織成張閃著暖光的網。明淵的密報裏夾著片風幹的暖瀾花瓣，花瓣下壓著行楚國虎娃的留言“把星星縫進繈褓裏，送給護生爹爹娘親，這樣他們熬夜時，星星就會替我們暖手。”
    楚昭寧取出針線笸籮，往新縫的繈褓裏絮入楚國的棉與北疆的絨——棉絮裏裹著明棠送來的記憶石碎屑，能在夜裏映出虎娃們的笑臉。“你瞧這針腳，”她指著繈褓邊緣歪扭的線跡，那是今日義塾裏楚國虎娃們搶著縫的，“他們總說‘要縫個能裝下千域的繈褓’，卻不知道自己早就在千域百姓的牽掛裏，成了會跑會笑的‘護生標記’。”
    窗外，暖瀾花的香氣裹著駝鈴聲飄向遠方，護生堂的藥師們背著藥箱穿過街巷，藥箱上的蓮花標記旁，不知何時多了虎娃們畫的繈褓簡筆——有的用炭筆，有的用暖瀾花汁，卻都帶著滾燙的體溫。蘇辰摸著木箱裏虎娃們塞的奶糖、石子、碎布，忽然想起楚離霜說過的話“護生不是懸在天上的星，是落在人間的繈褓，每片布料、每針腳，都沾著煙火氣。”
    醜時三刻，第一顆流星劃過夜空，蘇辰在《千域護生圖》的空白處添了片“虎娃星野”——用無數個繈褓形狀的光點，綴成橫跨北疆與楚國的星圖，每個光點旁都注著虎娃的名字阿鐵、阿雪、小禾、蘇木……楚昭寧湊過來，用暖瀾花汁在星圖中心寫了行小字“繈褓為星，人心為河，千域同瀾，永夜不寒。”
    此刻，護生堂的虎娃們正抱著混兩國材質的繈褓入睡，夢裏有北疆的雪落在楚國的暖瀾花上，有楚國的風掀起北疆的繈褓角，而他們共同的夢鄉裏，“護生”二字從來不是冰冷的政令，是蘇爹爹的狼毫筆鋒、楚娘親的繡針起落，是每個被護住的清晨與黃昏，是繈褓裏永遠溫熱的、屬於千域的星光。
    案頭的記憶石映著滿城護生燈的光影，與虎娃們縫在繈褓上的“護生星”交相輝映——原來這人間最璀璨的星，從來不在穹頂之上，而在每個帶著體溫的繈褓裏，在每雙為虎娃係緊繈褓的手中，在千域百姓彼此牽掛的煙火裏，永遠垂落，永遠溫熱，永遠織著不會破碎的暖瀾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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