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9集:錢莊新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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匯通餘韻安瀾之下有警鍾
一、平遙春晝總號門前客如織光緒二十三年的春陽,把平遙古城的青石板路曬得暖融融的。匯通錢莊總號門前那對銅獅,被來往行人的手掌摸得鋥亮——自打王文韶貪腐案昭告天下,匯通“敢揭貪官、守正經營”的名聲像撒了把種子,不到半年就在全國商幫裏發了芽。
蘇半城坐在二樓賬房的窗邊,手裏捏著枚溫潤的和田玉扳指,目光卻沒落在眼前的賬冊上。樓下傳來夥計們清亮的吆喝“王掌櫃,您這兩千兩存三年,到期連本帶利是兩千二百四十兩,存單您收好!”“李東家,往蘇州匯的五千兩銀子,明日一早就走鏢,三日內準到!” 聲音裏的底氣,比去年此時足了不止三分。
“老爺,直隸布政使衙門的陳主事到了,說要談保定府的稅銀轉運。”管家老周輕手輕腳進來,手裏的茶盤還冒著熱氣。他跟著蘇半城三十年,從未見總號這般熱鬧——從前是商人避著走,怕沾上王文韶的晦氣;如今是官員主動上門,把朝廷的差事往匯通送。
蘇半城起身時,指腹在賬冊上那行“江南分號月利三百兩”的字跡上頓了頓。這是蘇明遠上月送來的賬,數字比預期多了五十兩,他特意讓賬房核了三遍,確認不是算錯。“請陳主事去東花廳,我換件衣裳就來。”
路過中院時,他聽見一陣脆生生的讀書聲“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 是孫子蘇念安。小家夥紮著羊角辮,正趴在石桌上,跟著蘇夫人念《論語》。蘇夫人穿件藕荷色夾襖,鬢邊別著朵剛摘的海棠,見他過來,笑著遞過一杯涼茶“剛泡的菊花茶,解解乏。陳主事來談稅銀,你可得仔細些,別讓人挑了錯處。”
蘇半城接過茶,指尖觸到杯沿的涼意,心裏卻暖。他想起去年暗室裏搖曳的燭火,趙奎被綁在柱子上發抖的模樣,還有皇上朱批“王文韶秋後問斬”的聖旨——那些提著心過日子的時光,像場遠夢,如今醒了,隻剩滿院春光。
東花廳裏,陳主事正對著牆上的平遙輿圖出神。見蘇半城進來,他立刻拱手,臉上堆著笑“蘇東家,久仰!保定府的稅銀,往年是交給京城的‘大德票號’,可自打大德沾了王文韶的案子,商戶們都不放心。布政使大人說,全國錢莊裏,就屬匯通最可靠,這才讓下官來跑一趟。”
蘇半城請他坐下,親手斟茶“陳主事抬舉了。承辦稅銀是朝廷的差事,匯通隻有兩個規矩一是賬目日清月結,官府隨時可查;二是轉運用咱們自己的鏢隊,丟一兩賠十兩。” 他從抽屜裏取出一本賬冊,翻開其中一頁,“這是山西巡撫衙門的稅銀記錄,上月轉運的三萬兩,每一筆都有簽字,您可過目。”
陳主事翻了兩頁,眼睛亮了——字跡工整,印章清晰,連押運鏢師的名字都寫得明明白白。“蘇東家果然名不虛傳!” 他從懷裏掏出一份文書,“這是擬好的合約,您要是覺得可行,咱們今日就簽字畫押。”
送走陳主事時,院外的太陽已經偏西。蘇念安撲過來,抱著他的腿“爺爺,娘說您談成了大事,要給我買糖人!” 蘇半城彎腰抱起孫子,指腹蹭過他軟乎乎的臉頰“好,買兩個,一個兔子,一個老虎。”
路過庫房時,他瞥見李老三正帶著兩個夥計清點銀箱。李老三穿件靛藍短打,額角沁著汗,見他過來,直起身道“東家,大同分號的賬查完了,有個老賬房把五十兩存款挪去賭錢,我已經把銀子追回來,人也辭了。” 他遞過一本賬冊,“這是新定的規矩,每個分號的銀箱,得兩個夥計一起開鎖,晚上巡邏要記‘時辰簿’,您看看。”
蘇半城翻了兩頁,規矩定得細,連夥計換班的交接流程都寫得明明白白。“老三,平遙的老分號就交給你,我放心。” 他拍了拍李老三的肩膀,“明遠在江南,你多跟他通書信,要是有麻煩,別讓他一個人扛。”
李老三點頭應下,看著蘇半城抱著孫子遠去的背影,心裏歎口氣——從前東家總皺著眉,如今終於能鬆口氣了。可他沒看見,蘇半城走過影壁時,目光掃過街角那棵老槐樹,眼神裏多了幾分沉凝——那棵樹下,去年王文韶的人,曾蹲守了三天三夜。
二、江南夏暑秦淮河畔起風波
蘇明遠帶著五個老夥計到南京時,正是六月暑天。秦淮河畔的風都是熱的,裹著絲綢的香氣、茶葉的清香,還有酒樓裏飄來的酒氣。他們選的鋪麵在夫子廟旁,原是家綢緞莊,臨街三間房,前堂寬敞,後堂能做賬房,樓上還能住人。
“蘇掌櫃,這鋪麵租金比平遙貴三倍,不過您看這人流,值!” 老夥計王福林擦著汗,指著街上的行人——穿長衫的商人、戴帷帽的女眷、挑著貨擔的小販,摩肩接踵,比平遙的集市熱鬧十倍。
蘇明遠點點頭,指揮夥計們掛招牌。黑漆金字的“匯通錢莊江南分號”一掛起來,立刻有路人駐足。一個穿錦緞袍子的商人走過來,拱手道“可是山西匯通的分號?我在漢口見過你們的招牌,聽說你們敢跟王文韶叫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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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 蘇明遠笑著拱手,“咱們匯通,隻做正經生意,存銀、匯兌、保管貴重物品,童叟無欺。”
開業頭三天,分號的門檻差點被踏破。蘇州的絲綢商存了五千兩,杭州的茶商匯了三萬兩去京城,連江寧知府衙門的師爺,都把家裏的首飾存在了庫房。王福林拿著賬冊,笑得合不攏嘴“蘇掌櫃,照這勢頭,不出半年,咱們就能超過平遙總號!”
蘇明遠卻沒鬆氣。他注意到,每天下午,總有個穿青布長衫的男人在門口徘徊,眼神盯著賬房的方向。第五天傍晚,那男人終於走進來,說要存一千兩銀子,卻故意把銀票折得皺巴巴的,遞過來時還掉在地上。蘇明遠彎腰去撿,瞥見男人袖口露出半塊玉佩——那玉佩的樣式,和前幾日在酒樓裏見過的“裕和記”掌櫃劉萬山的一模一樣。
裕和記是江南的老牌錢莊,開了四十年,據說和江寧知府是拜把子兄弟。蘇明遠想起出發前父親的叮囑“江南商幫水深,別輕易得罪人,但也別讓人欺負了去。”
果然,第七天就出了事。一個穿粗布短打的漢子衝進分號,拍著櫃台大喊“你們匯通是騙子!我存的五百兩銀子,怎麽變成三百兩了?” 周圍的客戶立刻圍過來,七嘴八舌地議論。
蘇明遠上前,接過漢子手裏的存單,看了一眼——日期是三天前,金額五百兩,簽字畫押都沒問題。“這位兄弟,您別急。” 他讓賬房取出當天的流水賬,“您看,這是三天前的記錄,您存了五百兩,當時王福林夥計接待的,還有張記布莊的李掌櫃在場作證。”
漢子臉色一變,支支吾吾道“我……我記不清了。” 正要往外走,卻被幾個客戶攔住“你是不是故意來搗亂的?匯通的規矩我們都知道,不可能少你的銀子!”
漢子慌了,扭頭就跑。蘇明遠看著他的背影,對王福林道“去查查,這漢子是不是裕和記的人。” 傍晚時,王福林回來,臉色凝重“是裕和記的雜役,劉萬山給了他五十兩,讓他來鬧場子。”
蘇明遠捏著茶杯,指節泛白。他沒立刻去找劉萬山,反而讓人貼出告示“凡在匯通存銀滿一千兩,匯兌手續費減半;保管貴重物品,免押金,隻收少許管理費。” 告示一貼,來分號的客戶更多了,連裕和記的老客戶,都偷偷把銀子轉了過來。
劉萬山氣得在家裏摔了茶碗。他讓人去江寧知府衙門告狀,說匯通“惡意競爭,擾亂市場”。可知府聽了,卻皺著眉道“匯通剛幫巡撫衙門轉運了兩萬兩稅銀,口碑好得很,你別去找麻煩。”
蘇明遠得知後,鬆了口氣。他給父親寫了封信,把江南的事一一說明。十幾天後,收到父親的回信,隻有幾句話“守好本分,誠信待人,便是最好的護身符。江南商幫多,可拉一把,別樹敵。” 蘇明遠把信折好,放進貼身的荷包裏——父親的話,像顆定心丸。
三、平遙秋涼老號新規固根基
李老三在平遙的日子,過得比蘇明遠還忙。他帶著兩個賬房先生,騎著馬跑遍了山西的老分號——大同、忻州、運城、臨汾,每到一處,先查賬,再看安保,最後問夥計的服務。
大同分號的問題最棘手。老賬房張老頭跟了蘇半城二十年,仗著資曆老,把客戶的一百兩存款挪去給兒子做生意。李老三查出來時,張老頭跪在地上哭“李掌櫃,我知道錯了,求您別告訴東家,我這就把銀子還回來!”
李老三扶起他,歎了口氣“張叔,您跟著東家這麽多年,該知道匯通的規矩。銀子必須還,人也得辭,但東家念舊情,會給您一筆養老錢。” 他讓人把張老頭的銀子追回來,又重新招了個年輕賬房,親自教他記賬“每一筆收支,都要寫清楚日期、金額、客戶姓名,不能有半點含糊。”
忻州分號的安保更讓人揪心。晚上隻有一個夥計值班,還經常睡著,庫房的鎖都生鏽了。李老三讓人換了新鎖,又定了“輪崗製”兩個夥計一組,每一個時辰巡邏一次,巡邏時要在“時辰簿”上簽字,早上總號派人檢查。有次半夜,他特意去忻州分號抽查,見兩個夥計正提著燈籠巡邏,腳步紮實,心裏才鬆了口氣。
運城分號的夥計,態度差得讓客戶投訴。有個老婦人來取五十兩銀子,夥計嫌她動作慢,不耐煩地說“你快點,後麵還有人等著呢!” 老婦人氣得哭了,再也不來存銀。李老三知道後,把夥計們叫到一起,沉聲道“咱們是開錢莊的,客戶是衣食父母。別說老婦人,就是要飯的來存一兩銀子,也得好好接待。” 他還定了規矩“客戶投訴一次,扣月錢;投訴三次,直接辭退。”
整頓到第三個月,各分號終於有了起色。大同分號的賬冊,比以前工整了十倍;忻州分號的庫房,再也沒人敢掉以輕心;運城分號的夥計,見了客戶都笑臉相迎。有次蘇半城去臨汾分號巡查,假裝成普通客戶,說要匯五百兩去江南。夥計笑著說“大爺,咱們匯通去江南的匯兌,三日必到,您要是著急,還能加急,就是手續費多一點。” 蘇半城點點頭,心裏滿意——李老三做事,果然靠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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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李老三正在總號核對賬冊,忽然聽見外麵吵吵嚷嚷。他出去一看,是個穿灰布長衫的男人,正拉著夥計的胳膊“我存的兩千兩銀子,存單丟了,你們怎麽不給我取?”
夥計急得臉紅“掌櫃的規定,沒有存單不能取,我也沒辦法啊!”
李老三上前,把男人請進屋裏,倒了杯茶“這位先生,您別急。您還記得存銀的日期嗎?當時是哪個夥計接待的您?”
男人想了想“去年臘月十八,是個圓臉的夥計,叫……叫小周。”
李老三讓人去查去年臘月的流水賬,果然查到一筆兩千兩的存款,簽字是男人的名字,接待的夥計正是小周(如今小周調去了大同分號)。他又讓人去大同,把小周叫回來。小周一見男人,就認出來了“沒錯,去年臘月十八,您存了兩千兩,還說要給兒子辦婚事用。”
男人鬆了口氣,眼淚都快下來了“這銀子要是取不出來,我兒子的婚事就黃了!”
李老三笑著遞過一張紙“您寫個保證書,說明存單丟失,日後找到也不能再用,簽字畫押後,就能取銀子了。” 男人連忙寫了保證書,取了銀子,千恩萬謝地走了。
夥計湊過來,小聲問“李掌櫃,要是有人冒充客戶怎麽辦?”
李老三拍了拍他的肩膀“所以要查賬、找證人、寫保證書。咱們既要讓客戶方便,也不能讓錢莊受損失。” 他看著窗外的夕陽,想起蘇半城的話“老分號是匯通的根,根紮穩了,才能長得高。”
四、江湖冬雪巡查之路藏警醒
蘇半城的巡查,從來不帶隨從,隻跟老周兩個人,扮成普通商人。他說“這樣才能看到真樣子,要是提前打招呼,他們早就準備妥當了。”
初冬第一場雪時,他去了忻州分號。剛到門口,就看見一個夥計在和客戶吵架。客戶是個賣煤的漢子,說夥計少找了他十兩銀子;夥計說給夠了,兩人吵得麵紅耳赤。蘇半城沒上前,站在街角的茶館裏,看著老周去打聽。
老周回來,笑著說“那漢子取了一百兩,夥計給了九十兩,自己還不知道。” 蘇半城點點頭,等漢子氣呼呼地走了,才走進分號。分號掌櫃見是他,嚇得趕緊起身“東家,您怎麽來了?”
蘇半城沒說話,指著賬冊“剛才那筆一百兩的取款,你查查錢櫃裏的銀子少了多少。” 掌櫃趕緊去查,發現錢櫃裏少了一百兩,臉一下子紅了“東家,是我沒教好夥計,我這就把銀子還給那漢子。”
蘇半城歎了口氣“不是還銀子的事,是人心的事。客戶來咱們這兒存銀,是信咱們。要是連數銀子都數錯,誰還敢信咱們?” 他讓掌櫃把夥計叫過來,親自教他“數銀子要‘一搭一’,十兩一搭,數清楚再給客戶,別慌。”
離開忻州時,雪下得更大了。老周趕著馬車,說“東家,您這趟出來,比在總號還累。” 蘇半城裹緊了棉襖,看著窗外的雪景“累點好,能看到真問題。你還記得去年冬天,咱們在京城驛館,被人監視的日子嗎?”
老周心裏一緊。去年此時,他們為了查王文韶的罪證,在京城驛館住了半個月,每天都有人在門口盯梢,連買碗麵都有人跟著。有次半夜,還有人往他們屋裏扔石頭。“東家,那日子早過去了,您別再想了。”
蘇半城搖搖頭“越是安穩,越不能忘。匯通現在名聲大了,盯著咱們的人也多。要是咱們自己出了錯,別人正好抓把柄。”
臘月時,他去了江南。蘇明遠帶著他逛秦淮河,畫舫上的歌聲順著風飄過來,暖融融的。蘇明遠說“爹,裕和記最近不行了,劉萬山把分號關了兩家,聽說要去漢口發展。” 蘇半城點點頭,看著岸邊的匯通分號,燈火通明,心裏踏實。
晚上,蘇明遠把賬冊拿給父親看。江南分號的利潤,已經超過了平遙總號。蘇半城翻了兩頁,忽然指著一行字“這筆五千兩的存款,客戶沒留地址,你得讓人去查清楚,別是別人故意設的局。” 蘇明遠愣了一下,趕緊讓人去查——果然,是個外地商人,怕惹麻煩沒留地址,但銀子是正經生意來的。
臨走時,蘇半城對蘇明遠說“江南比平遙複雜,你要多留心。賬冊要天天核,安保要時時查,別以為王文韶倒了,就沒人敢找咱們麻煩。” 蘇明遠點頭應下,看著父親的馬車消失在雪地裏,心裏沉甸甸的——父親的警惕,不是多餘的。
五、平遙歲末安瀾之下有警鍾
除夕前幾天,蘇半城終於回了平遙。剛進家門,就聽見院子裏的笑聲。蘇念安撲過來,抱著他的腿“爺爺,您可回來了!娘做了您愛吃的醬肉,還蒸了棗饃!”
蘇夫人走過來,接過他的行李,笑著說“出去快兩個月,瘦了不少。趕緊洗手吃飯,菜都快涼了。” 飯桌上,蘇明遠也從江南回來了,帶來了江南的絲綢、茶葉,還有分號的年終賬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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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老三也來了,手裏拿著一本厚厚的冊子“東家,今年所有分號的利潤,比去年翻了兩倍。山西巡撫衙門還讓人來說,明年全省的糧稅轉運,都交給咱們匯通。”
蘇半城看著滿桌的人,心裏暖。他舉起酒杯“這一年,多虧了明遠、老三,還有各位夥計。匯通能有今天,是大家一起拚出來的。” 眾人都舉起酒杯,院子裏的鞭炮聲劈裏啪啦響起來,年味十足。
夜裏,蘇半城睡不著,起身去了書房。他從抽屜裏取出一個木盒,打開一看,裏麵是幾張紙——有王文韶的密令,有趙奎的供詞,還有去年在京城驛館收到的匿名恐嚇信。他摸著那些紙,指尖冰涼。
蘇夫人走進來,披著件棉襖,蓋在他肩上“又在想以前的事?” 蘇半城點點頭“今天吃飯時,我看見街角有個陌生男人,盯著咱們家的大門看了好一會兒。”
“許是來平遙過年的商人。” 蘇夫人安慰道,“別想那麽多,現在匯通名聲好,官府也信任咱們,沒人敢找咱們麻煩。”
蘇半城卻搖搖頭“樹大招風。匯通現在做的是朝廷的差事,管的是商人的銀子,難免有人眼紅。咱們得守住本分,不能出錯。” 他把木盒鎖好,放回抽屜“明天我讓老三再加強宅裏的安保,晚上多派兩個人巡邏。”
大年初一早上,蘇半城帶著蘇念安去給李老三拜年。路過匯通總號時,看見不少商人在門口排隊——都是來存過年銀子的。夥計們笑著接待,臉上滿是喜氣。蘇念安指著招牌,奶聲奶氣地說“爺爺,這是咱們家的錢莊,是不是很厲害?”
蘇半城摸了摸孫子的頭,笑著說“不是咱們家厲害,是咱們守著‘誠信’兩個字,別人才信咱們。” 他看著匯通的招牌,在陽光下金燦燦的,心裏卻想起了去年的今天——那時王文韶還沒倒,匯通的門可羅雀,他還在擔心一家人的安危。
回家的路上,蘇明遠跟在後麵,說“爹,江南那邊有個鹽商,想跟咱們合作,把鹽稅存在匯通。我覺得可行,就是怕手續麻煩。” 蘇半城點點頭“手續再麻煩,也要按規矩來。鹽稅是朝廷的錢,不能出半點差錯。你去江南時,多帶兩個老賬房,把賬目核仔細。”
蘇明遠應下,看著父親的背影。父親的背比去年彎了些,頭發也白了些,但腳步依舊穩健。他知道,父親心裏的警鍾,從來沒停過——不是不信現在的安穩,是怕這安穩來得太容易,丟得太快。
夕陽西下時,平遙古城的鍾聲響起。蘇半城站在院子裏,看著滿院的海棠花(雖是冬天,卻有幾株耐寒的開了),心裏平靜。他知道,未來或許還有風波,但隻要一家人同心,匯通守住誠信,就沒有邁不過去的坎。就像這平遙古城,經曆了幾百年的風雨,依舊屹立;就像這匯通錢莊,熬過了最黑暗的日子,如今終於迎來了安瀾。
隻是,那聲藏在心底的警鍾,他永遠不會讓它停——因為他知道,安穩的日子,從來不是靠運氣,是靠時時警惕,步步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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