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唯一的破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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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烏珠留大單於嘴角微不可察的一彎,他看向我的方向。
    我揚起下巴,挺起胸脯。可心裏卻如驚濤裂岸,震撼的無以複加。他長著一雙孔雀綠的眼睛,就像,就像被我斬魂,不,被麻瓜咬死的青年將領。
    原來他就是烏珠留大單於,如果不是知道這裏是量子態遊戲,我會以為自己穿越了。
    烏珠留哈哈大笑,他走下台階,“這是大薩滿的預言,是天佑匈奴!”走到李賁麵前,伸手把李賁拉起來,“也是你的功勞,我的蒼狼之耳。”
    我心裏嘭嘭直跳,李賁,他是匈奴人的暗樁。郭孝不是,可他為什麽要騙我,為什麽要維護李賁。為什麽要出賣我?郭孝,我看不懂你了。
    烏珠留走過來,從上到下打量我。他個頭比李賁還要高出半頭,雄偉中透著中年人的沉穩,氣場如同草原,無邊無際。
    他拉起我的手,手大得如同捏著一顆珍珠。“你很美,比月神阿希娜還要美百倍、千倍。”
    他聲音清澈,比起郭孝的破鑼嗓子,就像草原歌手在唱歌。
    “上一個像陛下這樣的男人,也說過相同的話!”我譏諷地回答,用比李賁還要生澀的匈奴語。
    “哦?”烏珠留轉頭笑容冷冽,他看了李賁一眼,這才低頭仔細打量著我。“我的兒子為他的母親戰死,會得到聖神的護佑。”
    “陛下,他還沒資格叫我母親。”我冷笑著和他對視,“我的男人還活著,他是萬中無一的大英雄,他的雪障布滿胭脂山和居延塞。整處河西大地已經堅壁清野。休屠草原,永遠是漢家女兒種花的花園,不是陛下吃人的狼圈。”
    烏珠留嘴角微笑,我卻揚起下巴,一張死人臉。他忽然一笑,“哦,你是說這個麽?”
    他手臂伸出,馬上有人雙手奉上一物。
    他把那件東西遞到我眼前,他手一抖,竹簡唰地垂落,上麵是密密麻麻的匈奴文。可當我閱讀裏麵的內容時,心髒瞬間被他捏住。
    郭孝,郭孝寫的“論冬季屯戍令請議”,超越這個時代的係統化戰爭方略。
    我猛地轉頭,死死看向李賁,氣得渾身劇烈顫抖。
    “李賁,你會是大漢朝的千古罪人!”這一次,我再也沒法控製自己的眼淚,這個冬天,會是河西上百萬百姓的末日。
    我死一百次,死一萬次,也不能贖罪。
    烏珠留微笑著說,“現在,我的兒子有資格,叫你母親了麽?”
    我的心在滴血,可還是倔強地把頭揚得更高。
    “是嗎?等陛下的戰馬能夠踏上河西大地,等陛下的彎刀能砍下我男人的頭顱。”我冷笑著踮起腳尖,讓自己顯得更高一點。“否則,我,還有我的孩子……”
    我已經淚流滿麵,卻撫摸著微微隆起的肚子,笑著譏諷他,“會是攔在陛下路上的,第一具屍體……”
    烏珠留僵住,可瞬息變得饒有興致,他搖搖頭,微笑地歎息,“這世間擁有過你的男人都該死,隻有天命之主,才配得上你這樣的女人……”
    他忽然大聲下令,“我的勇士們,騎上你們的血月駒,跟我踏著石羊河的浮冰,奪回聖神的牧場。”
    王帳內,那些匈奴貴族王公大聲唱喏。
    “我的阿希娜,”烏珠留看了看我肚子,“坐在我的戰馬上,我會很溫柔,非常溫柔。”
    整個草原開始震動,戰馬匯聚,戰卒列陣。
    無數牧民們跪在雪地裏磕頭,連番冬雪讓草原已經沒法再養活牛羊,富饒的河西大地是他們最後的指望。
    戰鼓聲和胡笳聲再次響徹蒼天,隻是這次不再是歡迎大閼氏的盛典,而是吹響進攻號角。成群的薩滿巫師圍著篝火跳巫舞,女子唱著神秘古樸的歌。
    烏珠留很輕柔地把我抱上他的馬。
    我回頭看向酸果兒,果兒的臉已經沒了血色。
    “陛下,我的妹妹。”我指了指果兒。
    烏珠留翻身上馬,從後麵把我摟在懷裏。“無妨,讓她坐我的輦車。”
    隨即,幾名匈奴少女走到果兒麵前行跪禮,果兒臉上決絕,卻紋絲不動。我輕聲喚她,“果兒,去輦車上等姐姐!”
    果兒這才隨著那些少女們走了。
    緩坡下,一輛巨大的車輦,十六匹戰馬駕轅。四周數十名侍女侍奉左右。酸果兒撩起裙擺,踩著奴仆的背脊,邁步而進。
    烏珠留策馬徐行,大單於的馬宛如通靈,它的步伐輕柔得讓人難以覺察。
    “我的女神!”
    “陛下?”
    “知道麽,為了這一天,匈奴人等了上百年。”烏珠留的聲音溫柔無比,“石羊河從沒結過冰,這是長生天恩賜的破綻,你的男人,唯一的破綻。”
    我終於明白,李賁那天對我說過同樣的話。
    我冷得發抖,大單於巨大的懷抱馬上把我摟緊,雙臂擋住呼呼地風。
    “我會讓你看見,我怎麽砍下那個男人的頭。”他在我耳邊輕輕耳語,氣息火燙。
    “陛下!”
    “嗯?”
    “殺了我,求你!”我雙目失去焦點,胸腔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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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單於大笑,摟著我的手臂更緊了。“我的女神,你會是匈奴最偉大的大閼氏!”
    大單於的馬穿過萬千牧民,所有人五體投地。
    我的大紅嫁衣是如此刺眼,成了一望無際的蒼茫裏,唯一的紅。
    鼓聲開始急切,數十薩滿巫師列隊吹著數尺長的巨角,隨著嗚嗚的渾濁號聲,大地劇烈震動。漫無邊際的騎兵出現在天際線,萬馬奔騰,籠罩四野。幾乎草原所有部落的匈奴戰士都在向這裏聚集。
    李賁策馬狂奔,在大單於馬前勒住韁繩。
    “陛下,還有什麽吩咐?”
    大單於側過臉看著我,“去告訴北征軍,我族舉全軍之力,要踏平居延塞,飲馬疏勒河。把涼州軍主力留在敦煌十日。”
    說完,這才對著李賁丟出一個古樸的令牌,“十日後,姑臧城以東都是你的了!”
    李賁伸手接住,複雜的眼睛看了我一眼,臉上橫肉突突直跳。
    “將軍!”我不知為什麽,出聲喚他。
    李賁頓了一下,卻沒回頭,帶著上百名胡人義從軍即刻開拔,很快消失在茫茫雪原。
    大單於烏珠留,臉上終於不再微笑,他摟緊我的腰,催動戰馬。
    他輕輕對我說,仿佛耳語,又像是在我心裏發聲。
    “這一次,即使霍去病活過來,也別想阻擋,你成為我的女人。”
    我仿佛已死,麻木地被他掰過脖頸,他溫柔的扭頭吻我,就像是吻著上天的恩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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