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阿兮,安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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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凝書失策了。
    她萬萬沒想到,一向對她疼愛有加的兄長居然會在知道她心儀陳興文之後,怒不可遏的將她關在別苑裏。
    凝書心急如焚。
    眼下的陳興文,是盈都城內炙手可熱的狀元郎,多少名門貴女趨之若鶩,虎視眈眈。
    古有潘安豐朗俊逸,每乘車出遊,總有女子攜手繞車,投花擲果,今陳興文亦然。
    暮色四合,凝書斜倚貴妃榻,仰頭望著窗外月色,意興闌珊。
    陳興文的臉不時浮現在腦中,長淵城內種種,如走馬觀花。
    常雯推門而入,看到自家主子悵惘的模樣,一時不忍,“公主,追風大人來了。”
    凝書聽罷,眉目染上欣喜,“追風……追風……是皇兄讓他來放我出去的嗎?”
    常雯還未答話,追風已進門來。
    “公主,王爺讓屬下給您送了些愛吃的吃食過來,剛從聚味閣買的。”
    “有您最愛吃的桃花酥。”
    看著那張嬌俏的臉,追風眸間染上兩分醉意,三分柔意,又平添一分不易察覺的愛意。
    話落,提著食盒的傭人蜂擁而入,將各色吃食擺在桌案上。
    一絲落寞湧上心頭,凝書的眼睛裏燃起憤怒的火焰。
    她起身,快步走到桌案邊,掀起鎏金桌布,一拉……
    盤子吃食霹靂咣啷的灑了一地!
    “拿走,我不吃!我要嫁給陳興文,快去讓皇兄請陛下的賜婚聖旨!”
    追風不動聲色的後退一步,拱手行禮,“公主,王爺讓屬下帶話。”
    凝書橫眉冷對,“什麽話?”
    “您是言貴妃拿命換來的公主,尊貴無雙,下賤之人如何能配?”
    此話,赫連襄並未讓追風帶給凝書。
    可看到凝書眼底一寸一寸滅下去的希冀,追風便覺快意無比。
    “啪!”
    追風左臉一痛,頭被打的微微向右偏去。
    凝書指著他怒斥道,“你不也是個下賤之人?”
    “公主,仔細您的纖纖玉手,屬下乃下賤之人,怎配公主親自賞掌?”
    追風畢恭畢敬的回話,話落,抬手,重重的打在自己的右臉上。
    “若公主覺得不解氣,屬下還可以接著打。”
    凝書氣極,“滾!”
    陽春三月,陽光和媚,草長鶯飛。
    驃騎將軍府,香蘭苑。
    今日不想抄書,懷兮在書架上一通翻找,卻未找見自己想要的那本曲譜。
    她隻得悻悻回頭看向青黛,“青黛,你可見我私藏的那本《高山流水》曲譜?”
    青黛無奈歎氣,幫著翻找了一會兒,終於在一個不起眼的抽屜裏找到了那本曲譜。
    青黛將曲譜遞給懷兮,“姑娘,今日是上巳節。”
    上巳節?今日是三月三嗎?
    往年的三月三,哥哥都會陪著嫂嫂和她到郊外遊春,偶爾還會叫上瑤月。
    今年,哥哥在戰場上。
    懷兮對青黛的話似充耳不聞,她隻是坐到書桌前,翻著曲譜,然後自書桌上拿起一貼粉色花箋。
    “研墨。”
    花箋鋪好,懷兮提筆,一手簪花小楷寫的甚是好看。
    她的這手簪花小楷,師從母親。
    可憐她的母親,身為醫女,分明精通醫術,卻無法救治自己,終致年歲不永。
    【長淵薛氏,醫藥世家;薛陳之好,龍鳳為信。】
    她將花箋裝入信封封好,然後又同那本《高山流水》的曲譜包在一起。
    “青黛,將這東西親自送到陳興文手中。”
    青黛拿起包裹,點了點頭,“是。”
    懷兮想了想,又催促道,“要快!”
    上巳節,百官休沐。
    赫連襄坐在禦賢王府的戲台前,聽著台上的名角咿咿呀呀的唱著新出的戲本,姿態悠閑。
    戲台前是兩株盛放的桃花,伴隨著陣陣幽香,蜂蝶於枝頭戲舞。
    看到桃花,赫連襄便想起了陸懷兮。
    那日馬車上,她被他壓在身下,溫香軟玉,嬌媚明豔。
    那時的她便如一隻勾人的桃花妖,勾的他心神蕩漾,險些喪失理智。
    嗬……
    上一秒還在曲意逢迎,下一秒便將塗了烈性迷藥的銀針刺入他的脖子。
    這女人,果真不簡單。
    他想的出神,卻沒有留意到不知何時到他身邊的追風,“王爺,邊關來信。”
    赫連襄接過他呈上來的信件,撕開一看,眉目漸冷。
    “陸毅初終於坐不住了。”
    才剛打勝仗沒多久,便如此迫不及待嗎?
    追風眸光一閃,“王爺,是否要安排我們的人對陸毅初父子下手?”
    信已看完,隨侍在赫連襄身邊的婢子極有眼色的端來火盆放於案上。
    赫連襄將信丟入火盆,木色紙張燃起藍色火焰,漸漸化為灰燼。
    赫連襄看著那灰燼,若有所思的說道,“不急,羌國還未退兵,陸氏父子對我們尚有用處。”
    追風皺了眉頭,直言不諱,“王爺不會是因為陸懷兮……”
    赫連襄冷聲打斷他的話,“追風,你是在質疑本王嗎?”
    “屬下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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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跟在本王身邊多年,本王豈會是為女色所耽之人?”
    這倒真不一定。
    追風心裏這麽想著,麵上卻不敢表現出來,隻迎合著他方才的話。
    “王爺英明睿智,自然與皇帝不同。”
    這話,赫連襄很受用。
    赫連襄視線移至台上,待看到台上的花旦含情脈脈的看著對麵的小生時,忽地想起了什麽。
    “前日本王看到皇帝身邊有一妃嬪伴駕,眉目間倒有幾分陸懷兮的影子。”
    追風思索了片刻,將皇帝身邊的幾個嬪妃樣貌在腦海中過了一遍,終於想起了那人是誰。
    “王爺說的是……韓才人?”
    赫連襄嗤笑一聲,“正主得不到,找一個冒牌貨留在身邊,叫旁人看著也太無能了些。”
    深諳赫連襄脾氣的追風自然知道主子此話何意,“屬下這就下去安排。”
    赫連襄抬手,自桌案上的水晶碟裏捏起一顆蜜餞,丟進嘴裏。
    “謹慎些,莫要讓人抓住把柄。”
    “是。”
    吃著蜜餞,赫連襄便想起了正在禁足抄書的陸懷兮。
    “這蜜餞不錯,”赫連襄彎唇一笑,“挑一些送去給懷兮。”
    懷兮收到赫連襄差人送進香蘭苑的蜜餞時,正坐在廊下賞雨。
    上巳節剛過去沒兩日,便又下起了雨。
    空氣裏有些悶,懷兮神思懶怠,不想抄書。
    《女則》和《女誡》抄了幾十遍,書中所言她已背的滾瓜爛熟。
    但隻是熟,心得是沒有的。
    什麽“賢良淑德,女子之美也”,懷兮更覺是無稽之談。
    賢良?當今皇後乃一國之母,女子表率,賢良二字,她也未必占得。
    又作何來要求她陸懷兮呢?
    廊下,青黛提著食盒朝著懷兮奔來,“姑娘,這是方才有人遞進來的蜜餞。”
    食盒打開,裏麵放著幾個布袋,青黛打開布袋,蜜餞香氣撲鼻而入。
    懷兮捏起一顆,丟進嘴裏,一股酸澀在口中炸開,她麵色痛苦。
    “太酸了,我不喜歡,丟了吧。”
    青黛正要丟時,懷兮卻攔住了她,“等等,這蜜餞是誰送進來的?”
    “門衛沒說,隻說是有人送給您的。”
    懷兮將食盒裏的蜜餞全部拿了出來,一一將它們從布袋裏倒了出來。
    倒至最後一袋時,蜜餞裏還混著一張紙條。
    懷兮打開紙條,紙條上是熟悉的字跡,內容看完,她臉色難看。
    她將紙條撕碎,取下頭上的蝴蝶簪子,扒拉著桌案上的小盆梔子花土,扒出一個小坑,然後將撕碎的紙條埋了進去。
    做完這一切,懷兮看向青黛,眸光冷冽,“你去給陳興文送東西的時候,可有人跟著你?”
    “奴婢特意留心四周,並未發現有人跟蹤。”
    紙條上書:阿兮,安分些,再有異動,小心裴陳二人性命。
    阿兮……
    隻有裴訥會喚他阿兮。
    也就是說,裴訥那日夜闖香蘭苑的事情,赫連襄是知道的。
    他居然敢在驃騎將軍府安插探子。
    亦或者說,這探子他直接安插在了香蘭苑。
    怪不得送來的蜜餞這麽酸,看來赫連襄這廝是打翻了醋壇子。
    前有皇帝,後有裴訥,冷不丁又冒出一個陳興文,如此幾番下來,赫連襄怕是認定她是那種不安分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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