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頭紮進那片所謂的“捷徑”，李動感覺自己像是被扔進了滾筒洗衣機，還是超大功率、加了鋼絲球的那種。
    “我……靠。”
    他剛穩住身形，一道無形的裂隙就在他原先的位置劃過，要是慢上半秒，他現在大概已經被切成了兩半。
    這裏的空間法則完全是亂的，前一秒還是直線，下一秒就可能扭曲成一個死結。狂暴的虛空能量像開了閘的洪水，瘋狂衝刷著他的身體。
    【完美道體】上的符文亮得刺眼，二十四小時全自動回藍係統正在瘋狂運轉，可消耗的速度依舊遠超補充。丹田裏的元嬰小人，肉眼可見地黯淡了一點。
    “這導航地圖……是不是拚多多上買的？”李動忍不住在心裏吐槽。
    識海中的【古老石板】和【黑晶石】也在拚命工作，為他校正著方向。但在這片混亂的區域，它們的指引也變得斷斷續續，信號時有時無。
    有好幾次，李動都感覺自己徹底迷失了方向，四周全是致命的能量亂流，唯一的參照物就是識海裏那個微弱到幾乎要熄滅的坐標光點。
    每一次掙紮著重回“正軌”，都要消耗掉海量的靈力。
    這根本不是捷徑，這是催命符。
    就在他琢磨著是不是該給識海裏那位“老板”的投影打個差評時，他的【靈性領域】忽然捕捉到了一絲異樣的波動。
    很微弱，但與周圍狂暴混亂的能量截然不同。
    那是一種……死寂的、古老的、帶著一絲不甘的沉重氣息。
    “嗯？”
    李動停下腳步，側耳“傾聽”。
    他放棄了跟隨石板那不靠譜的指引，轉而逆著一股虛空亂流，朝著那股氣息的源頭挪了過去。
    穿過一層像是幕布般粘稠的空間斷層，眼前的景象讓他愣住了。
    那是一塊殘骸。
    一塊巨大到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殘骸，靜靜地懸浮在這片混亂的虛空風暴中心。它材質非金非玉，呈現出一種灰白的質感，上麵布滿了古樸而又玄奧的紋路。
    “骨頭？”
    李動靠近了一些，終於看清了這東西的本質。
    這竟是一截巨大生物的指骨。僅僅一截指骨，就比他在北境見過的任何一座冰山都要龐大。
    難以想象，這生物生前該是何等龐然大物。
    更讓他心頭一跳的是，這截指骨上散發出的那股微弱神性氣息，比神主的力量要古老、純粹得多。如果說神主的力量是人工合成的香精，那這股氣息，就是曆經萬年陳釀的原漿。
    兩者根本不在一個層麵上。
    就在他用【靈性領域】深入探查的瞬間，他的身體，比他的大腦先一步做出了反應。
    【完美道體】……餓了。
    不是普通的需求，而是一種發自本源的、前所未有的、近乎瘋狂的饑餓感。仿佛這截指骨對它而言，是世間最極致的美味，是生命進化所必需的階梯。
    “大餐啊……”
    李動舔了舔嘴唇，再也沒有絲毫猶豫。
    他伸出手，輕輕貼在了那截巨大的指骨上。
    “嗡——”
    一股難以言喻的吸力從他掌心爆發。
    【完美道體】就像一個蘇醒的黑洞，開始瘋狂吞噬指骨中蘊含的那一絲絲古老法則碎片。
    冰冷、蒼茫、宏大的力量湧入他的體內。這股力量沒有神主力量的汙染與蠱惑，隻有最純粹的法則與意誌。
    李動體內的元嬰小人，在這股力量的滋養下，以一種驚人的速度重新變得凝實、璀璨，甚至隱隱有了一絲增長的跡象。
    一直被他掛在腰間的那枚三色【神性核心】，此刻也劇烈地顫動起來。核心內部的法則符文瘋狂閃爍、重組，整個核心的結構似乎都在發生著某種更高層次的蛻變。
    這頓飯，吃得太值了。
    就在他吞噬得不亦樂乎時，一股不屬於他的記憶，毫無征兆地衝入了他的腦海。
    那是一段破碎的、混亂的畫麵。
    一頭無法用任何已知生物去定義的巨獸，正翱翔於一片黑暗的星海。它就是這截指骨的主人。它的身軀比星辰更龐大，它的咆哮能震碎位麵。它似乎是某個古老文明的守護者，在巡視著自己的疆域。
    畫麵一轉。
    無盡的黑暗深處，一個吞噬一切光線的“空洞”出現了。
    那個“空洞”，李動再熟悉不過——正是他識海地圖盡頭，那個終極的“核心”。
    巨獸發出了憤怒的咆哮，毫不畏懼地衝向了“空洞”。一場無法被理解的戰爭爆發了。沒有能量對轟，沒有法則碰撞，隻有更高維度的相互湮滅。
    最終，巨獸不敵，龐大的身軀在“空洞”的引力下被撕碎、瓦解，隻剩下無盡的悲鳴與不甘，回蕩在虛空之中。
    記憶到此為止。
    李動的心沉了下去。
    原來……是這麽回事。
    他要去找的“老板”，是殺害這頭巨獸的凶手。而他自己，這個所謂的“清道夫”，不過是凶手派出來打掃戰場的。
    就在這時，一股冰冷的、帶著絕對壓製意味的力量，猛地從他識海深處降臨。
    是那個虛空投影！
    它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卻向李動傳遞了一個無比清晰的意念：
    【停下。】
    這股力量試圖切斷李動與指骨的聯係，阻止他繼續窺探那段屬於遠古的真相。
    “嗬。”李動在心裏冷笑一聲，“現在才想起來管？晚了。”
    非但沒停，他反而加大了吞噬的力度。
    “怎麽？怕我知道你老底？”他對著識海裏的投影挑釁道，“自家公司的黑曆史，不讓新員工看？”
    虛空投影的壓力陡然增強，像一座無形的大山，要將他的意誌徹底碾碎。
    但李動此刻反而平靜下來。
    他明白了。
    這片虛空，從來都不是鐵板一塊。這裏曾經有過戰爭，有過反抗者。而他的“老板”，是那場戰爭的勝利者。
    勝利者，正在抹去曆史。
    “可惜了，你找錯人了。”
    李動全力運轉功法，將指骨中最後一點法則碎片和記憶殘光盡數吸入體內。
    那股來自虛空投影的壓力，在【完美道體】和那股古老力量的共同作用下，竟被硬生生頂了回去。
    投影沉默了，似乎沒想到這個新招來的“員工”如此紮手，隨即緩緩隱去。
    巨大的指骨在被吸幹了最後一絲精華後，無聲地化為了宇宙的塵埃。
    李動懸浮在原地，感受著體內隱隱增長的力量，以及那枚變得更加深邃莫測的【神性核心】。
    最大的收獲，不是力量的提升，而是他知道了自己該做什麽。
    他抬頭望向那片依舊混亂的虛空深處，那條所謂的“捷徑”此刻在他眼中，充滿了算計的味道。
    “融合歸一？聽起來倒是不錯。”
    “不過，在談合作之前，總得先看看……老板的真實長相吧？”
    他不再迷茫，也不再被動，調整了一下方向，朝著那條充滿未知的航線，繼續前行。
    這一次，他不再是去“報道”的員工。
    而是去“審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