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4章 大觀園內的歡聲笑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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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觀園內,春光正好。
    曲徑通幽處,笑語喧闐。
    湖心亭畔
    賈母斜倚在鋪著錦褥的榻上,滿頭銀發在日光下泛著柔光。
    她身旁坐著賈梁氏,兩人誥命夫人,可謂是氣度雍容。
    亭前空地上,寧國府的小公子“小平安”穿著大紅襖子,正搖搖晃晃地追著個彩線纏的繡球,咯咯直笑。
    奶娘和丫鬟們圍在左右,虛伸著手護著,生怕他摔倒。
    王熙鳳抱著才六個月大的賈蒔,坐在賈母腳邊的錦墩上。
    她一麵輕輕拍著繈褓,一麵瞧著滿地跑的小平安,眼中是藏不住的喜愛與得意。
    “瞧瞧我們小平安,這腿腳真穩當!!”
    王熙鳳揚聲笑道,眼風掃過一旁的秦可卿。
    秦可卿今日穿了身月白綾襖配著淺碧長裙,清麗脫俗。
    見王熙鳳如此,她含笑看著兒子,柔聲道:
    “嬸子快別誇他,不過是仗著大家夥兒寵著,膽子大了些,現在呀你是不知道他有多調皮......要下去我都怕管救不了他了!”
    林黛玉和惜春坐在稍遠些的石凳上。
    一人手裏捏著一卷書,目光卻不自覺地追隨著小平安的身影,眼中不知為何含著......憂慮!!
    一人則執筆在一方素箋上勾勒著什麽,時不時抬頭望望嬉鬧的孩子,唇角微彎。
    薛寶釵、史湘雲、探春等人也在亭中,或低聲說笑,或賞菊品茶,一派富貴閑適。
    賈母看著小平安跑得小臉紅撲撲,又看看王熙鳳懷裏咿咿呀呀的賈蒔,臉上笑意更深。
    她轉頭對賈梁氏歎道:
    “看著這些孩子們,我這心裏是真歡喜。榮寧兩府,如今都有了嫡長血脈,祖宗保佑啊。”
    她話鋒一轉,目光落在亭邊安靜坐著的林黛玉身上,又關切道:
    “隻是......玌哥兒那孩子,為國事操勞自是應當。可他這遼國公的爵位是世襲罔替的尊榮,子嗣傳承亦是頂頂要緊的大事。你身為母親,也該時常提點著他些,莫要隻顧著外頭,冷落了家裏......”
    賈梁氏端起茶盞,輕輕撇去浮沫,動作從容,抬眼看了看自己那如芝蘭玉樹般的兒媳,才緩聲道:
    “老太太說的是正理。隻是......您也知道玌兒那性子,打小就有主見。如今身居高位,肩上擔著整個國家的軍務,他做事,自有他的章程分寸。我這做娘的,也隻能在後方替他照看好家宅,不讓他分心罷了。”
    林黛玉見話題聊到自個身上,放下書卷。
    起身,走到賈梁氏身側,對著賈母微微福了一禮。
    “老太太疼惜,侄孫媳感激。隻是夫君身為五軍都督府大都督,統領天下兵馬,軍國重事片刻耽誤不得。孫媳隻願他能安心為國效力,不敢以家中小事煩擾。子嗣之事,也......也自有天意。”
    賈母無言......看著這婆媳倆一唱一和,一個說兒子有主見,一個說夫君擔重任,言語間全是維護之意,最後不由得失笑,指著她們對王熙鳳道:
    “鳳丫頭你聽聽!這娘倆,說話都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真真是親婆媳!倒顯得我這老婆子多嘴了!”
    王熙鳳抱著賈蒔笑得花枝亂顫,立刻接腔:
    “哎喲老祖宗!您這話說的!國公爺那是天上的星宿下凡,他做的事哪件不是驚天動地?林妹妹和太太自然要護著!再說了——”
    她眼波流轉,帶著促狹的笑意看向林黛玉;
    “咱們在座的誰不知道,國公爺待林妹妹,那可真是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裏怕摔了!平日裏但凡得點空,恨不能把全天下的好東西都捧到妹妹跟前兒!那份心意,咱們可都看在眼裏,羨慕在心裏呢!”
    她故意頓了頓,見林黛玉臉頰飛起薄紅,才又揚聲道:
    “所以呀......老祖宗,您就把心放回肚子裏頭去。就安安穩穩地等著——等著遼國府也添個金尊玉貴的小世子!”
    “到時候,榮國府的蒔哥兒,寧國府的小平安,再加上遼國府的小世子,三府的小子們湊一塊兒滿地跑,那才叫一個天大的熱鬧呢!您說是不是?”
    這話一出,亭中眾人都笑起來。
    寶釵抿唇淺笑,湘雲拍手叫好,一眾人也點頭附和。
    一時間,湖心亭畔歡聲笑語,連春光都更明媚了幾分。
    ——唯有林黛玉!
    此刻的她微微低頭,眼底卻藏著憂慮。
    這事,她早知道。賈玌臨走前,提過隻言片語。
    但此事太大,未到公開時,她隻能將擔憂死死壓在心裏,不敢在婆婆麵前露一絲,獨自一人懷揣這份擔憂!
    這份擔憂,散不去。
    此處的歡聲似乎吸引了小平安的注意,抱著彩球踉踉蹌蹌的跑過來,而後調皮的舉起,將手上抱著的彩球往眾人坐在的方向一拋!
    此處的歡聲似乎吸引了小平安的注意,抱著彩球踉踉蹌蹌地跑過來。
    他仰著小臉,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忽然咯咯一笑,調皮地舉起手中的彩球,用力朝著眾人坐著的方向一拋!
    那彩球劃出一道弧線,不偏不倚,正落在賈母和賈梁氏二人的腳邊!
    賈母先是一愣,隨即被這小家夥的舉動逗得開懷大笑,指著搖搖晃晃的小平安道:
    “哎喲!你們快瞧瞧這小猢猻!膽子忒大,球都敢往老祖宗這兒扔了!哈哈哈!”
    這調皮的一幕又是惹得眾人歡笑不已!
    秦可卿彎腰,撿起滾到腳邊的彩球,輕輕拍了拍,遞給跑過來的小平安。
    小平安抓著球,似乎知道自己做了什麽事,又歡快地跑開了!
    賈梁氏看著眼前這其樂融融的景象,聽著孩童無憂無慮的笑聲,眼中也浮起真切的笑意。她伸手,輕輕拍了拍身旁林黛玉的手背。
    這一拍,卻讓她感覺兒媳的手背似乎有些微涼。
    賈梁氏心中一動,正要細看林黛玉神色,眼角餘光卻瞥見園子入口處的月洞門旁,不知何時竟直愣愣地杵著兩個人影!
    兩道身影隻呆呆地望著亭中歡笑的眾人,躊躇不前!
    賈梁氏定睛一看,原來是賈政和賈璉。
    她臉上笑意未消,自然地轉過頭,揚聲招呼道:
    “嗯?原來是二老爺和璉哥兒?下朝回來了?怎地站在那兒不過來?快過來坐,正說笑呢!”
    她這一出聲,亭中眾人的目光也都被吸引過去,紛紛看向月洞門旁呆立的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