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卿之！”楚蓉怒目，拍案而起。
    她是右相之女，權臣之後，即便是帝王，也需得遣散後宮，從前有個難纏的蕭皇後，但就算難纏又如何，還不是從此消失了。
    蘇卿之不過是仗著和蕭如月九分相似，也想攀龍附鳳！
    何安隨侍在側，模樣謙卑，對楚蓉的怒火似乎習以為常。
    “娘娘息怒！”他上前作揖，“奴才打聽到，這位蘇府三小姐近日才被接回京中，想來那蘇府也不是什麽太平地兒，不如就交給蘇府內院人的處理，您隻需許諾一些好處……”
    楚蓉冷靜下來，點頭細細思索，緩緩坐下，覺得言之有理，對何安道：“當家主母不一定與我合謀，你去將蘇府那位得寵的趙姨娘帶來。”
    何安稱是告退，便去前殿尋人。
    不過半盞茶的時間，將人帶了過來。
    趙姨娘這般跋扈之人，在楚蓉麵前也乖乖行了大禮，就怕犯了忌諱。她心思百轉，拿不準這位貴人找她的用意。
    楚蓉笑得和煦，招呼下人賜座：“宮宴可還盡興？”
    趙姨娘連忙客氣道：“娘娘籌備的宮宴自是極好的。”
    “聽說你們府上一位嫡女近日才回京？”
    趙姨娘心下一驚，麵色卻不改分毫，笑道：“娘娘是說三小姐吧，我們三小姐閨名卿之。”
    “卿之？”楚蓉抿了口茶，“她和蘇公子不對盤的事兒雖說不至於沸沸揚揚，可也是鐵板釘釘，你這熟稔的稱呼是真熟稔還是假熟稔呢？”
    趙姨娘張張嘴，選擇沉默。
    “蘇三小姐可不簡單，未來還是侯府的當家主母。你說，她成了侯府夫人後，是會幫襯蘇公子呢，還是會報複蘇公子呢？”
    楚蓉笑意晏晏，右手拂著茶盞，仿佛勝券在握。
    “依娘娘的意思是？”趙姨娘斂去些許笑容，低眉問道。
    “你不喜蘇卿之，本宮亦不喜她，不若你我聯手，除掉她。待事成之後，不止黃金千兩，本宮還許你正妻可有的誥命！”
    “此等榮華，多少人求而不得，可隻要你除去蘇卿之，本宮便為你求得！”
    趙姨娘瞳孔震動，僵住半晌，終於抵不過榮華的誘惑，起身緩緩拜倒：“趙氏玉蘭，願為娘娘效力！”
    楚蓉蓋上杯盞，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親自上前扶起趙玉蘭。
    “甚好，本宮不會虧待你的。”
    趙姨娘借著楚蓉的力，站起身，道：“臣婦現下，便有一計獻上！”
    燭台明滅，陰暗漸長。
    這邊蕭如月剛回來坐下，楚蓉這才姍姍來遲，笑容滿麵坐回帝王身側，大有母儀天下的樣子。
    蕭如月隻看了一眼，便不再看了，看著心煩，暗自斂下所有仇恨，垂眸時，倒是看見趙姨娘低調從後殿出來。她皺了皺眉，但此刻也沒做多想。
    宴席一散，她也就順著人流出宮了，並不想再與其他人多碰麵，以免多生事端。
    因此，也就沒有看到楚蓉和趙姨娘的眼神，在空中有一瞬的交匯，達成共識。
    陰謀之爪，已經探向了蕭如月，而她全然未知。
    此刻她正準備著籌備自己的事業。
    這一日天朗氣清，蕭如月在房中盤點著這些日子積攢的銀錢，突然聽到院外傳來打罵聲。
    “笨手笨腳！這雙手偷雞摸狗的時候倒是靈巧，怎麽做起活來就這麽笨拙了？”
    聽聲音，像是吉祥在訓斥人。
    蕭如月皺起眉頭，放置好金銀細軟，出門去探究竟，一打開房門就看到喚雲跪在地上，被吉祥使喚著拖地，而秋霜戰戰兢兢立在一旁。
    “你們在做什麽？”蕭如月寒聲問道。
    吉祥這才看到身後站著的蕭如月，一臉心虛，卻還是狡辯道：“小姐，我在教訓這個罪奴。”
    喚雲低垂著腦袋跪在地上，衣裳被澆得濕透，在這個滴水成冰的季節，獨自在寒風裏顫抖，是誰這般狠毒，想叫人凍死在西苑不成？
    蕭如月忍著怒意，冷臉道：“她犯事不必由你來教訓，在這西苑，你倒是比我更像主子了！”
    聞言，吉祥撲通一聲跪下了。
    “小姐息怒！奴婢也是為了咱們院子的著想！還請小姐息怒！”
    僭越是大罪，足以將仆人發賣，吉祥深知其中厲害，當即哭喊著饒命。
    如此明顯的形跡，就算是閉著眼也能猜到吉祥是趙姨娘安排過來的人，蕭如月倒是不急著處理掉她，留著說不定日後還能給趙姨娘一個驚喜。
    蘇家三小姐以德服人，她應當寬宏大量，訓斥下人不可再犯之後便可罷了。
    於是，蕭如月道：“知錯便可，若下次再犯，絕不姑息！”
    吉祥便在地上感恩戴德的叩謝，到底有幾分真心誰也不知道，甚至是沒有感恩，隻有記恨也未可知。
    “都下去做事吧。”蕭如月擺擺手道，看著喚雲可憐模樣，對她補了一句，“換身幹淨衣裳，來我屋子裏暖暖。”
    屋中炭火很足，盆中的木炭也是剛添的，喚雲進來時已換了好了新衣，她拜倒在蕭如月麵前：“多謝小姐屢次相助。”
    蕭如月合上手中的詩集，道：“你既然跟著我，我便不會叫旁人隨意欺負你。你家姊妹我已使了些銀錢，將她送去了莊子裏，尋常人也找不到她，你大可放心。”
    喚雲感激道：“小姐若是有用得到喚雲的地方，盡可吩咐。”
    蕭如月輕輕點頭：“如此，我正好有一事交於你，先隨我出趟門吧。”
    行軍打仗，糧草尤為重要，現在雖不是在打仗，可迎合官場，錢財尤為重要。正好喚雲兩姐妹，現在為她所用，是可重用之人，便想將生財之道，交由她們管著。
    她們乘著馬車一路出府，之前蕭如月香膏的生意，在慈光寺略有些名聲，如今在京都城也不是非要選一個重要地段。酒香不怕巷子深，她物色了一個臨近卻又不那麽近的三岔口。
    “籲——”
    車夫突然將馬急停下，車中一陣晃蕩，蕭如月和喚雲撞得七暈八素。
    “喚雲出去看看。”喚雲道，她扶起蕭如月後，撩開車簾子，起身出去。
    遙遙隻見著一個地上躺著一個布衣男子，周圍人正指指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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