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君臣虐戀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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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次在牢裏見到蕭澈時,淩越正跪在母親的草榻前,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母親是舊臣家眷,因“通敵”罪被打入天牢,獄卒的皮靴踏過石板的聲音,比鐵鏈拖地更刺耳。那天淩越偷偷混進來,剛摸到母親冰涼的手,就被獄卒揪著後領甩出去——少年人的脊梁撞在石壁上,眼前發黑的瞬間,看到一雙皂色雲紋靴停在麵前。
    “住手。”
    聲音清冽,像雪水落進玉盞。她抬頭,撞進一雙紫金色的眼。那時的蕭澈還不是太子,隻是個被派來“查探”的閑散皇子,穿著半舊的錦袍,袖口磨出細毛,卻偏偏有股讓人不敢放肆的氣度。
    他沒看她,隻對獄卒道“陛下有旨,罪婦案情未決,不得苛待。”說著,從袖中摸出個油紙包,遞到母親麵前,“家母托我帶些糕點,說是……故人之誼。”
    母親抖著手接過來,油紙包上還留著體溫。淩越後來才知道,哪有什麽故人之誼,是這位三皇子不知從哪聽說了母親的案子,特意繞路來的——他甚至不敢讓旁人知道,自己在給“罪婦”送東西。
    那天離開時,蕭澈經過她身邊,腳步頓了頓。“你叫淩越?”他問,聲音放輕了些,“明日卯時,去東宮角門等我。”
    第二日,淩越果然在角門等到了他。少年皇子騎著匹瘦馬,手裏拎著個布包,裏麵是套幹淨的襦裙,還有一本翻舊的《機甲入門》。“我托人打聽了,你想考軍校。”他把布包塞給她,指尖不經意碰到她的,“這本書……或許有用。”
    風掀起他的衣擺,露出裏麵打了補丁的中衣。淩越捏著那本書,紙頁上有密密麻麻的批注,字如其人,清雋又有力。她忽然想起昨晚在牢裏,母親握著她的手說“越兒,別記恨,這宮裏,肯為罪婦彎腰的人,不多。”
    後來她考上軍校,成了最拚命的學員。每次累到趴在訓練場上,隻要摸到懷裏那本《機甲入門》,就覺得有股勁從骨頭縫裏冒出來。她知道自己要變強,強到能護住母親,強到……能配得上某個在暗夜裏遞來光的人。
    再見到蕭澈,是在皇家圍獵。他被異母哥哥推下馬來,眼看馬蹄就要踏上去,淩越想也沒想就撲過去,用後背硬生生扛了那一下。劇痛炸開時,她聽見他在耳邊急喚“淩越!”
    溫熱的呼吸拂過耳畔,她忽然覺得,後背的傷好像也沒那麽疼了。
    那時她還不懂,為什麽看到他被刁難時,手心會冒汗;為什麽收到他托人送來的傷藥時,會對著藥瓶傻笑半宿;為什麽每次模擬戰演練,總下意識把“保護皇子”設為最高指令。
    直到母親昭雪出獄那天,她在宮牆外等了三個時辰,終於看到蕭澈陪著母親走出來。夕陽落在他發梢,紫金色的瞳孔裏盛著暖光,他朝她笑了笑,像初見時那樣,清冽又溫和。
    母親拉著她的手,往她手心裏塞了個東西。是枚玉佩,上麵刻著個“澈”字,邊角被摩挲得光滑。“是三皇子送的,”母親輕聲說,“他說,等你成了元帥,再親自還給他。”
    淩越攥著那枚玉佩,看著不遠處的蕭澈轉身離去,背影清瘦卻挺拔。風裏飄來他和侍從的對話,似乎在說邊境不穩,他要主動請纓去巡查。
    那一刻,她忽然懂了。
    喜歡不是轟轟烈烈的誓言,是他在天牢裏遞來的那包糕點,是書頁上的批注,是他看向她時,眼裏藏不住的、怕她受委屈的溫柔。
    而她要做的,就是長成最鋒利的劍,最堅固的盾,替他擋住所有明槍暗箭。哪怕有一天,這把劍要刺穿自己的血肉,也要護他所在的國,歲歲平安。
    後來她走進改造艙,基因重組的劇痛幾乎讓她崩潰。意識模糊間,掌心那枚“澈”字玉佩燙得像團火,她想,真好,以後再也不會有人能傷害他了。
    隻是偶爾,在寂靜的深夜,那具被改造的軀體裏,會泛起一陣模糊的酸楚。她好像……忘了什麽重要的事。是年少時某個夕陽下的笑容?還是某句沒說出口的“謝謝”?
    想不起來了。
    她隻是帝國的元帥,是陛下最鋒利的劍。劍,不需要回憶,隻需要守護。
    禦花園的星藍花開了又謝,她每次經過,總會下意識放慢腳步。紫金色瞳孔的陛下坐在花下,看她的眼神裏,好像有什麽她讀不懂的情緒。
    她單膝跪地,聲音平靜無波“陛下,邊境無事。”
    他說“辛苦了。”
    風拂過花海,帶來細碎的香。她忽然覺得心髒的位置,傳來一陣微弱的悸動,像有什麽東西,隔著冰冷的機甲核心,在輕輕叩門。
    可她隻是握緊了腰間的佩劍,低頭道“臣,告退。”
    有些喜歡,從一開始就注定要埋在心底,連同那個送她糕點的少年,一起封進時光的縫隙裏。她護他的國,守他的路,這就夠了。
    至於她自己……不重要了。
    禦花園的星藍花又過了一茬花期,蕭澈坐在當年常坐的石凳上,手裏捏著那枚重鑄的吊墜。夕陽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鬢角的白發在光裏泛著淺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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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遠處傳來軍靴踏過石板的聲響,規律、沉穩,像敲在人心上的鼓點。
    淩越在三步外站定,銀灰色的元帥製服襯得她肩背愈發挺直,隻是頸側那道改造留下的淺疤,在暮色裏看得更清了些。“陛下,北疆防線加固完畢,這是最後一份軍報。”
    蕭澈接過光腦,指尖劃過屏幕上密密麻麻的防禦坐標,忽然笑了。“當年你說,伽馬星係的引力場能做屏障,朕總不信。”他抬眼,紫金色的瞳孔裏盛著晚霞,“現在看來,是朕輸了。”
    淩越垂眸,聲音沒什麽起伏,卻比往常低了半分“陛下隻是……那時不必懂。”
    那時他是需要護著的少年天子,她是願為他踏平前路的元帥。他不必懂戰場的凶險,不必算攻防的得失,隻要坐穩龍椅就好。
    蕭澈把光腦遞回去,手指不經意擦過她的指尖,觸到一片常年握槍留下的薄繭。“淩越,”他忽然開口,聲音輕得像風,“你看這皇宮,這疆土,朕守了五十年。”
    星風吹過花海,落了兩人滿身細碎的藍。
    淩越的睫毛顫了顫,終於抬頭看他,那雙曾銳利如刀的眼,此刻竟有了些微的柔和。“臣知道。”
    三個字,輕得像歎息,卻重得能壓垮歲月。
    他做到了,成了史書裏稱頌的“中興明君”,守住了他們當年約定要護的國。
    她知道,從每一次邊境肅清的軍報裏,從百姓漸豐的糧倉裏,從禦花園年複一年盛開的星藍花裏,她都知道。
    蕭澈低頭,摩挲著掌心的吊墜,那圓潤的邊角硌著皮膚,像某種無聲的印證。“當年你說,等朕坐穩了這龍椅,就帶你去看雙生星。”他頓了頓,喉結滾了滾,“現在……還來得及嗎?”
    淩越望著天邊最後一縷霞光,頸側的疤痕似乎在發燙。她想起改造艙裏撕心裂肺的痛,想起無數個深夜軀體裏莫名的酸楚,想起每次經過這株星藍花時,心髒那陣微弱的悸動。
    原來那些模糊的碎片,都是真的。
    她緩緩屈膝,不是行軍禮,而是像很多年前在東宮角門那樣,微微彎下膝蓋,眼底翻湧的情緒終於衝破了冰封。“臣……等這一天,很久了。”
    風卷起滿地落英,繞著兩人打了個旋。
    蕭澈笑了,眼角的皺紋裏盛著淚光,像落滿了星子。
    淩越也笑了,那道淺疤在笑紋裏柔和下來,露出一點當年少女的模樣。
    有些話,不必說盡。
    他說“朕做到了”,是告訴她,他沒辜負她的守護。
    她說“臣知道”,是告訴他,她從未懷疑過。
    星塵在天邊流轉,像在為這遲到了半生的應答,輕輕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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