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那麽貴的花膏，便宜她了”
    夏至嘟囔著。
    “我的旗徽月底就要到北域了”
    謝明揚突然沒來由來了這麽一句。
    夏至一臉莫名其妙看她。
    “花膏跟你旗徽有什麽關係？”
    謝明揚是謝家的少主，像趙柏月一樣，會有屬於自己身份的旗徽。
    按照送旗的進度，確實月底就能到北域了。
    她也是這一代的世家裏，第二個正式被宣布成為少主的人。
    她的旗徽會被送到各地官府，甚至會展示在各地的公示欄，防止百姓和官員們見了她的旗徽不知道身份。
    百姓對世家的掌權人們，向來從旗徽去辨認，畢竟沒幾個人有機會見到真人。
    謝明揚像是想到了什麽，嘴角微微勾起來一個有些惡趣味的笑。
    “花膏底下有我的旗徽”
    “什麽？”
    謝明揚又重複道：“用完了就能看到我的旗徽了”
    夏至一臉不可置信看她。
    “不是，你不會吧？”
    謝明揚心情不錯。
    海棠樹枝丫被雪壓得重了，雪堆從樹尖墜下，掉進了地上的雪裏。
    京城最時興的花膏，一盒難求，擦臉的，擦手的，連擦腳的都準備了。
    那位小郡主出了名的愛美，不會放著那麽好的東西不用。
    等花膏用完了，看到是謝明揚送的，至少心裏麵會膈應吧。
    謝明揚跟溫晏寧是青梅竹馬這件事，知道的人不少，那位小郡主不會不知道。
    “她日後說不定是你嫂子，你不怕溫晏寧怪你啊”夏至說。
    謝明揚轉了轉拇指的扳指。
    “我沒想當他妹妹”謝明揚說。
    “.....”
    夏至震驚看著她。
    溫晏寧對謝明揚重要，她一直知道，卻是第一次確定了謝明揚的心思。
    有一年，西南匪患嚴重，謝明揚讓送去西邊二三四部的糧食被劫了好幾次。
    二三四部遲遲得不到援糧，士兵們又餓又冷，還要麵達努和牙魯的偷襲，連連丟了幾個戰區。
    謝明揚派去的白刀客也沒有改善，甚至還因此損失了兩名大將。
    謝明揚那會兒被世家針對，整天忙得焦頭爛額。
    因為謝明揚勢力日益擴大，對世家的‘圍剿’越來越直接，本來該往西部幾部送糧的中三家，不滿謝明揚的暴戾，聯合流匪，佯裝糧食被劫，逼著謝明揚親自出中都送糧。
    謝明揚也如他們所願，親自押糧。
    世家對巔峰時期的謝明揚，沒有清楚的認知，即便是派出了三名高級主君，也沒能動謝明揚分毫，反而折損了三人。
    糧食比預料中更快送到了戰區，謝明揚也短暫參與了前線的作戰。
    謝明揚很強，但是不能一直在前線，她得坐鎮中都，保證邊防八大部的軍糧。
    回程一半的時候，北域傳來消息，溫晏寧中了燕國的埋伏，身中數箭，下落不明。
    謝明揚在西部戰場消耗了太多的精力，敵方不敢正麵對戰，一直在消耗，饒是謝明揚也覺得疲乏。
    可聽到溫晏寧失蹤的消息，謝明揚明知世家有可能會趁著她疲憊讓人伏擊她，還是帶著小隊人，連夜跨過南川江，趕往北域。
    之後更是不眠不休找了溫晏寧數日，在燕國一處野地裏找到了渾身是傷的溫晏寧。
    消息傳回中都的時候，世家對趙懷陽的眼神都帶著譏笑。
    自己未婚妻不僅連年推遲與自己的婚約，還為了找一個男人不眠不休，更是衣不解帶照顧數日。
    那段日子，趙懷陽走到哪裏都能感受到背後那些異樣的視線。
    以及時不時就能聽到，京城裏都在傳的，自己未婚妻與那位北域的溫大帥多麽般配。
    青梅竹馬，郎才女貌，天造地設的一對。
    夏至也不止一次調侃過兩人，謝明揚都一笑了之，不作回應。
    本以為謝明揚要嫁給趙懷陽隻是緩兵之計，等機會合適，會解除婚約，與溫晏寧終成眷屬。
    可謝明揚卻在不久之後，宣布了年後將與趙懷陽成婚。
    夏至問她，她臉色淡淡，一臉本就該如此的樣子。
    夏至又覺得，她對溫晏寧，或許是年少的相識，長大後的扶持，所以溫晏寧對她格外重要些。
    可謝明揚剛才卻說，她不隻是想做他的妹妹，那她要做溫晏寧的什麽？
    聯想到她將那幾盒花膏送到那位小郡主手裏，她知道，她之前的猜測可能是對的。
    可謝明揚為什麽？
    對謝明玉她都知道要暗地裏幫助，怕謝明玉在她死後被世家針對。
    那溫晏寧呢？
    “這不像你”夏至蹙眉看她。
    溫晏寧對她重要，她能豁出性命去保護的人，不可能不知道如果與溫晏寧走的太近，世家隻會更加針對溫晏寧。
    “他們不會成婚”
    謝明揚像是十分篤定。
    沒有正麵回答夏至的話。
    “.....”
    她摸不清謝明揚的想法，但是對她又產生了那種很怪異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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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也不會受傷”
    謝明揚又說。
    “我會鏟除一切障礙，直到他走到我麵前”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很平靜，像是在說我今日要吃粥一樣地平靜，可眼睛裏閃現著莫名的光。
    瘋狂，又陰鷙，讓人心底莫名發寒。
    夏至對這樣的謝明揚，感到了陌生。
    “......”
    這一刻，她又想起了這一世初見謝明揚時候，心裏那股快到沒抓住的感覺是什麽。
    她當時隻知道她眼裏沒有了悲憫世人的心。
    此時此刻，她才知道，謝明揚確實變了，不僅僅是拋棄了上一世心裏的信仰，更是為這一世的自己建立了一個新的宗旨。
    當時她那股殺人的狠勁也不僅僅是發泄，是她以後都打算那麽做。
    殺光所有阻攔她腳步的人。
    暗中保護謝明玉，督促她成長，是因為謝明玉以後要生存在爾虞我詐的謝家。
    但是大膽示愛溫晏寧，是因為溫晏寧以後會坐鎮一方，他不需要謝明揚為他的成長鋪路，接不接受謝明揚，他都能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當然，謝明揚也會像她說的那樣，殺光那些阻攔他們的人。
    她突然，想到了上一世謝明揚養的那隻小貓。
    謝明揚很喜歡它，親力親為照顧它。
    可小貓僅僅一年就死了。
    謝明揚就在窗外的海棠樹下埋了她。
    “別傷心”
    她安慰謝明揚。
    可謝明揚卻說。
    “不傷心”
    她以為謝明揚隻是拉不下臉承認。
    可謝明揚又補充了一句。
    “它在我心裏已經重要過了，我也會一直記得它”
    當時她沒能完全理解那句話，也沒有去深思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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