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瑞冬陪著曾雨晴吃了晚飯才肯從醫院離開。
    曾雨晴昏迷好幾天，什麽都沒吃。醫生囑咐他們，剛蘇醒的患者隻能吃點流食。等腸胃功能適應了，最好吃些清淡易消化的食物，之後再慢慢恢複正常飲食。
    向晴空去院外的商店買了一些洗漱用品，還有一條厚毛毯。晚上張阿姨留在醫院守夜，夜間寒冷。他一個男人這些天倒無所謂，張琴年紀大了，這些細節他也考慮到了。
    吃過晚飯，曾雨晴問了傅瑞冬這幾天在學校的事，母子倆聊得親熱，向晴空就在外麵等著。
    一直到現在，他才有了成功的真實感。總算是他做的這一切都沒有白費。
    要是向遠航沒有出事就好了……
    這是不是就是他改變過去的代價？
    閔教授和雨晴姐姐都平安無事地活了下來，那麽新藥的研發進展一定不會像他調查的那樣受到打壓和阻礙。
    這件事還是在向晴空調查他父親過往時發現的。
    自從向遠航拉著他父親跳河之後，莫友德也不敢來找他了。
    莫友德就是這種欺軟怕硬，還貪生怕死的人。表麵上擺出一副凶狠無恥，要搞得對方雞犬不寧的架勢，等人真跟他拚命的時候他又怕了。
    他過了近二十年沒有自由的生活，自然不想這麽早就死掉。
    向晴空不知道他爸是怎麽在萬念俱灰的情況下堅持治病活下來的。
    他隻能從他父親之後的行蹤推測，很可能他父親就是在這之後的某個時間，才得知了一些線索，有了要找到真相的執念。
    因為閔教授的突然病故，商近程也是苦苦支撐著這項研究，他為了能做成這個項目，把房子和車子都賣掉了。這期間很多研究員也陸續離開了研究小組。
    曾雨晴過世後的第四年，有新的投資人願意給這個項目投資。這個項目才能有新的進展。
    臨床實驗開展工作的準備階段，研究中心的研究員聯係到了向遠航。有人留下過他的姓名和聯係方式，作為臨床實驗受試者的候選。
    之前，向遠航為了擺脫父親的糾纏換過手機號碼，能聯係上他也是因為當時有人多留了一個郵箱地址。
    等向遠航又回到湯州，從當時的項目負責人商近程口中了解到，是曾雨晴替他留的。如果研究結果是可行的，曾雨晴希望他能成為第一批受益的患者。
    這之後，向遠航配合研究中心做了兩年的治療，後來的定期隨訪，也證實了新藥對抑鬱症的治療效果是穩定且持續的。
    新藥停藥之後沒有明顯斷藥的症狀，這個特點大大地減輕了患者的心理負擔。
    商近程憑借這項成功的研究，說服了那些曾經看不起他的頂級專家與教授們。也成功地完成了他的老師閔幽蘭的遺願。
    新藥和新的訓練治療還沒有被大麵積接受和應用，當時經過媒體的宣傳報道已經有許多抑鬱症患者不遠萬裏前來求醫。
    各大投資公司也都有意向，表示想拿下新藥的核心技術開發權和生產權。
    這之後商近程如願以償地用他老師的理念和他的專業知識，幫助了成百上千深受病痛折磨的患者。
    向晴空去查他父親的銀行流水，發現他父親每年都會向研究中心捐款。
    有這背後的淵源，他父親的行為就說得通了。
    現在，閔教授和曾雨晴都好好活著，如果順利，新藥實驗的進展應該會很快。
    莫非凶手的目的和新藥研發有關係？
    向晴空的腦海裏閃出了這個念頭，他又想：應該不止是這樣，他針對雨晴姐姐一定還有其他的理由。
    親身經曆過，他才更確定，之前的推測大概率是對的。幕後的人對曾雨晴的敵意更大。
    等他已經和傅瑞冬回到家裏之後，他還在想這個問題。
    傅瑞冬喊了他兩聲：“師父，師父？”
    向晴空愣了幾秒才回他：“怎麽了？”
    “我媽媽這次算是逃過一劫，以後不會再遇到這種事了吧？”
    向晴空輕輕敲了他的頭一下，教育道：“我不是說了嗎，我又不是神仙。既然過去已經改變，那未來對我來說也是未知的。”
    傅瑞冬沒有得到期望的答案，失望道：“什麽都不知道，你還好意思說。”
    “趕緊去開地暖，你不冷啊？”向晴空叉腰催促道。
    地板暖和起來還得有一會兒，他輕車熟路地走進廚房，從即熱飲水機裏給自己倒了杯熱水。順便給傅瑞冬熱了一杯牛奶。
    傅瑞冬去房間換了衣服，跑過來說：“咱們整點宵夜吃吧，剛剛陪媽媽喝小米粥，現在有點餓了。”
    “你還真是心大，作業寫完了嗎？”
    好嘛，問到關鍵了。向晴空一臉我就知道的表情。
    他揣著手看著他說：“先去寫作業，等會兒我來檢查。”
    “哦。”
    向晴空拉開冰箱，看看明天早上做點什麽帶過去，其實這兩天他沒睡好也沒吃好，現在總算在家能好好歇一歇了。
    第二天，他先送孩子去上學，再去醫院的時候，成醫生已經查完房了。
    曾雨晴的精神不錯，吃過早餐之後，張琴就回家了，向晴空接班陪著她。
    “你這幾天去看過遠航了嗎？”曾雨晴問。
    “光顧著你了，顧不上他。”
    “哎呀，這種時候就別開玩笑了。”
    向晴空就笑著說：“你人都沒醒，我去看他不是給他添堵嗎！”
    他估計這幾天某人已經心急如焚了，再不去給他報平安，就要內耗到睡不著了。
    曾雨晴理解地點了點頭，自言自語道：“我也想去看他，誒，我可以悄悄留出醫院去。”
    “打住，你頭上先拆了線再說吧。總不能頂著這厚厚的紗布去。”
    正好這個時候，成醫生的實習生來給曾雨晴換藥。
    等人走了之後，向晴空把一些事故發生的細節告訴曾雨晴，希望她能想起點什麽。
    曾雨晴皺著眉頭思索半天，然後說：“好奇怪，我一點印象都沒有了。我連那天頭暈過都不記得了，以前暈倒之前好歹有些畫麵，怎麽想不起來了？”
    向晴空安慰她道：“雨晴姐姐，你別急。成醫生說了，這是後遺症。說不定等你休養好了，自己就想起來了。”
    兩人正在聊天，病房門口忽然來了兩個人。
    “哎，老梁是這裏。9床。”江雪梅一進來看見曾雨晴，激動道：“雨晴啊，你可算是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