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晴空已經把當時的監控仔細看過了。如果真的是冰，就算肉眼捕捉不到，機器也可以。
    說不定凶手修改視頻就是為了隱藏凶器本身。
    他把他所知道的兩個版本案情細節進行對比。
    原本，凶手是打算用計劃a讓曾雨晴意外受傷，最後失血過多而死。
    而如今因為他的介入，最終導致凶手在實施計劃的時候有了變化。
    這其中的原因，最有可能是繼續a計劃，就會讓人察覺到奇怪的地方。
    所以，凶手情急之下啟用了計劃b。
    但b計劃太倉促，又有監控記錄下來當時的異常，所以，就算會留下痕跡他也必須要篡改監控視頻。
    這些破綻也確實證實了向晴空的一些推測，隻是沒抓到人，這事就不算完。
    2024年的最後一天，向晴空申請去探望在醫院裏坐牢的向遠航。
    這段時間檢察院為了複核案件，也來訊問過他幾次。
    因為有規定，給他帶東西是不可能了，不過給他看一些東西還是可以的。
    還是照老規矩，要例行搜身檢查。隻是羅霆這次在向晴空身上花的時間就有些長了。
    向晴空問他：“警察同誌，是有什麽問題嗎？”
    羅霆看了他半天，忽然提了一個以前沒有過的要求：“你蹲下一些，讓我看看。”
    聽到這句話，向晴空就明白他想做什麽了。於是，很順從地配合蹲下。
    “把頭抬起來。”羅霆說。
    向晴空抬起頭說：“警察大哥，你不會還要我把衣服脫光吧？我先聲明，我對男的沒有那種想法，你不要誤會。”
    羅霆聽完一陣尷尬，不過他也得忍著尷尬看清楚這小子是不是那個清潔工。
    他仔細看了看，這小子白白淨淨的，眼睛圓溜溜的很靈活。和那天那個清潔工不太像。
    尤其是身高，那個清潔工應該有40 了，目測身高不到1米7。拖地的動作很靈活，如果是他蹲下偽裝，姿勢會很奇怪。
    說實話，羅霆也覺得自己有點疑神疑鬼。可事實擺在眼前，他再糾結下去就是假公濟私了。
    羅霆下意識地咳了兩聲，嚴肅道：“行了，你可以進去了。”
    向晴空擺出一臉莫名其妙的表情，淡淡地道了聲謝謝。
    他進去之後對小衛警官點了個頭，然後徑直坐到床邊。
    他打量了一下向遠航，貌似精神狀態有些不太好，黑眼圈有點明顯，肯定又失眠了。
    他開門見山地說：“雨晴姐姐還在醫院休養，她來不了。不過我帶了這個，你先看看吧。”
    向晴空拿出手機，這手機已經通過羅霆檢查了，他點開相冊，播放最新的那個視頻。
    視頻裏曾雨晴坐在病床上，她整理了頭發對著鏡頭問：“怎麽樣，還行嗎？”
    鏡頭外的向晴空就說：“很好很好。我開始錄了。”
    曾雨晴看著鏡頭，莫名笑了笑，然後才緩緩說道：“遠航，我沒事了，你看我現在好好的。今天剛拆完線，就是後麵的頭發被剃掉了，我現在也算是加入脫發人群的隊伍了。醫生說以後會長起來的，這個你應該有經驗。你放心我在醫院裏很安全，等我出院了我再去看你。其他的事情你不要擔心，你要記住我們的約定。”
    說到這裏曾雨晴眼裏泛起了淚光，她平複了一下情緒接著說：“我還有點遺憾，醒的時候沒看見你。你肯定擔心壞了。不過你知道我的惡趣味，我就是喜歡看你擔心我的樣子。明天是元旦節，希望下一個新年，我們能一起過。所以，你要好好照顧自己。不許食言，不然我不會放過你的。……好了，我說完了。”最後幾句已經是明顯的哭腔了。
    向晴空一手舉著手機，一手給向遠航遞紙。沒辦法，聽完這段話，他很難不掩麵而泣。
    當時錄完的時候，他就和曾雨晴打包票，弄不哭他算我輸。
    不知道這種大起大落的情緒，對他的病是好是壞。但總比連哭都哭不動了要強那麽一點點。
    向晴空安靜地坐在他對麵，等他冷靜下來。
    要是他們能正常對話就好了，就不用每次都要對暗號。一句話要反複斟酌三遍對方的意思，還要讓對方理解自己的意思。
    看著對麵某人狼狽地擦著眼淚和鼻涕，他不禁說道：“你這個樣子我就不如實回複她了。給你留點麵子。”
    向遠航不想搭理他的囉嗦話，心緒平複下來之後，他深吸一口氣，嚴肅道：“讓她別急著出院，養好身體最重要。”
    向晴空點頭，表示他明白。看來向遠航和他想到一塊兒去了。曾雨晴在醫院才是最安全的。
    “我不在，你要負責陪著她，她喜歡熱鬧，喜歡和人聊天，喜歡人多開心的地方。”
    “我知道了，你不要一副交代後事的語氣好不好。”向晴空聽懂了他的意思。她不能一直都在醫院，總有出院的一天。到時候不能讓她單獨去僻靜無人的地方。
    後一句是他的抱怨。
    向遠航看了一眼旁邊看守的警官，視線收回來，盯著向晴空道：“我不希望再有這種事情發生在她身上。要是沒來得及搶救該怎麽辦？”
    這句話就不太好猜了，向晴空反駁：“我也是沒辦法，這意外突然發生，誰都沒想到吧？”
    “你也很難保證，當時會有人恰巧經過幫忙吧？”向遠航故意拖慢說話的速度，重音落在有人上。
    這回輪到向晴空沉默了，他知道向遠航想提醒他什麽，所以大腦正在飛速運轉。
    凶手怎麽確定周圍沒有人會路過？不對，他確定嗎？
    如果凶手在現場，他看見有人來了，比起殺死目標，他更害怕自己會暴露。所以才用了b計劃，把擊殺目標，修改為重傷目標。
    不對，如果向遠航和傅瑞冬不在，曾雨晴還是會死。他不能把施救和搶救的成果考慮進去。
    所以，凶手最初的打算就是要在無人的、有監控的地方造成意外事故。如果在一個空曠無人沒有監控的郊區出事，那麽警方反而最開始就會往謀殺的方向去查。看來凶手很自信自己能全身而退。
    如此機關算盡，隻是為了隱藏身份嗎？
    難道凶手在賭，賭路人的社會道德已經下降到對人見死不救，害怕被碰瓷？
    向晴空帶著一臉的疑惑說：“我知道你很在乎她，可我也很在乎啊，你就安心治病吧。”
    看來他還沒想明白，向遠航假裝生氣，厲聲道：“你讓我怎麽安心？萬一在外地有人等著她來出差、旅遊，鐵了心想傷害她呢？”
    向晴空疑惑道：“外地？誰會知道她要去……”
    “你就知道。”
    向遠航聚精會神地看著向晴空的臉色從疑惑逐漸轉為驚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