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回·虛擬極樂 真實苦難
    第1節：虛擬極樂迷人眼 真實苦難隱其中
    話說師徒四人離了雷音寺，望東疾行。方過通天河界碑，忽見前方祥雲繚繞，瑞氣千條，現出一座巍峨城池。城頭金匾高懸"極樂城"三字梵文，城樓簷角垂七彩琉璃燈，燈中光影流轉，幻化出飛天起舞、天女散花之景。城門洞開處，笙簫管笛之聲悠揚，異香撲鼻而來。
    八戒抽著鼻子嚷道："好個極樂世界！比那西天雷音寺還熱鬧！"縱身欲進，卻被悟空一把扯住："夯貨！這荒郊野外突現城池，豈不古怪？"唐僧勒馬細觀，但見往來行人皆著錦緞，麵若桃花。有老叟拄金杖，杖頭嵌明珠照路；童子騎機械鹿，鹿角綴銀鈴叮當。人人含笑，竟無半分愁苦之色。
    忽聞梵鍾三響，城門飄出十二位機械比丘。為首者胸嵌水晶佛龕，龕中舍利子放光，合十道："城主知聖僧遠來，特命相迎。"引師徒入城。但見長街以琉璃為地，下有金魚遊弋；瓊樓玉宇懸空而建，虹橋相連。路旁奇花異樹，花瓣落地即成瑪瑙，枝頭結果俱是水晶。
    行至中央廣場，見萬民匍匐跪拜。高台上立金身機械佛，佛掌托明珠，珠中射出萬千光絲，係於百姓頂心。城主乃胖大和尚，披金線袈裟，笑迎道："此乃賽博佛國，以極樂光普度眾生。聖僧請看——"袖中飛出金缽，缽內現出景象：老病者臥入玉棺，棺蓋合攏再開，竟變少年郎；乞丐拋卻破碗，立得錦衣玉食。
    八戒看得眼熱，扯唐僧衣袖："師父，咱們不如..."話未畢，忽聞街角傳來幼童啼哭。悟空火眼金睛望去，見水晶樹下蜷縮老婦，懷中孫兒麵黃肌瘦。老婦見機械比丘巡來，急以汙布蓋住孫兒，布上頓現牡丹錦繡。比丘近前，佛珠射出紅光掃描，布麵牡丹霎時蔫萎，露出破洞百結。
    "怪哉！"悟空拔根毫毛變蜜蜂，鑽入老婦衣襟。須臾飛回，在唐僧耳畔道："那孩兒肚皮貼著鐵板，板後塞著幹草充饑！"唐僧心驚，再細觀萬民，見眾人頸後皆隱現銅管，管中流淌碧綠汁液。汁液過處，麵上歡顏愈盛；偶有汁液遲滯者，立現痛苦神色。
    城主見師徒生疑，佛掌明珠驟放強光。滿城百姓齊聲歡呼，聲浪震得地動。歡呼聲中，悟空忽見那老婦化作青煙消散，原地隻剩機械傀儡，關節處滲出墨汁。沙僧低喝："二師兄當心！"卻見八戒癡望高台玉棺，腳步虛浮向前，頂心竟被光絲纏住！
    唐僧急誦《心經》，懷中貝葉經飄出"色即是空"四字金文。金字撞上光絲，絲線立斷。八戒如夢初醒，驚見自己半身已入玉棺，棺內探出百隻機械手，指縫間墨蟲蠕動。九齒釘耙急揮，打碎數手，墨汁濺地成黑蓮，蓮心睜開血紅電子眼。
    高台機械佛突喝："破我極樂者，當墮無間！"佛掌明珠炸裂，射出萬道數據鏈。鏈頭拴著刀槍劍戟，寒光裹挾電芒襲來。悟空金箍棒攪動風雲，將鐵鏈盡數蕩開。鏈斷處迸出火花，落地竟成偈語：
    琉璃世界幻中樓，
    鐵屋泣血無人收。
    若問極樂真麵目，
    墨汁染盡萬家愁。
    偈語顯時，滿城瓊樓玉宇如蠟融化，露出鏽鐵支架。虹橋斷裂處墜下百姓，半空化作枯骨。那金身機械佛褪去偽裝，竟是波旬三麵魔像，左麵獠牙狂笑："爾等既見真實，便永困此間！"魔口噴出墨潮，潮中浮沉萬千經卷，卷首皆書"無字真經"。
    沙僧降妖杖劈開墨浪，忽見卷隙間伸出枯手，緊抓唐僧袈裟。袈裟"刺啦"裂開，露出內襯——赫然縫著半張慈恩寺藏經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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