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5章 青山精神病院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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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一雙黑黝黝的眼睛帶著濕漉漉的無辜,看上去人畜無害。
但剛剛膝蓋頂那男人襠部又反手推藥,卻暴露了他並非看起來那麽純良無害。
被刀威脅的男人連忙跟著補充:“我……我也可以成為你的幫手。我對整個精神病院很了解,你想出去對不對?那找我就對了!”
在死亡麵前,他立刻機智的選擇了認慫。
剛剛殺人的動靜很大,慘叫聲也很大。
走廊那些關著其他病人的門,從透氣窗處伸出一隻隻的手,更加癲狂的大喊大叫起來。
不過這也有好處,樓下還有不少人。
這些精神病的叫聲越大,就越是能夠掩蓋她殺人搞事的動靜。
薑戀抓緊時間獲取信息:“一共有幾層樓?夜間大概有多少人看守,還有外麵院子,有多少人看守?”
男人全身抖如篩糠,小心打量著薑戀的神色,字斟句酌的回答著:
“夜間一般就十幾個人看守,五樓六樓這兩層都是精神狀態比較差,需要單獨看守的病人。二樓還有一部分病人,但是他們對人沒有攻擊性,可以多人關在一起……”
“院子裏一般晚上會有四個保安巡邏,你想出去……想出去大門那邊的鑰匙保安應該有……”
薑戀皺眉,冷聲問:“應該?”
“沒錯,他們那裏有大門鑰匙……”
“叮鈴鈴……”
倒下的男人身上手機鈴聲再次響了起來,薑戀暫時騰不開手,挪開眼睛看了少年一眼。
少年隻猶豫了一秒鍾,便立刻過去將手機撿起來。
“姐姐,上麵備注隻顯示了一個‘李’字,應該是我後媽。她今晚想借這些醫生的手殺了我,現在打電話催促了。”
薑戀眉眼柔軟了一些,轉頭冷冷看向稍微有點小動作的男人:
“回答!一共幾層樓!”
“六層……一共就六層,再上去就是樓頂了……”
“上樓頂需要開門嗎?有沒有辦法從那裏逃脫?”
下樓二樓一樓分別有門禁,而且可能還要麵對一群人,她帶著虛弱的時燼,當然是動靜越小越好。
“那串就有樓頂的鑰匙,你問什麽我都說,隻要你別殺了我!”男人發著抖求饒,又連忙補充:
“隻要能放過我,你今晚殺人的事我就有辦法幫你逃脫責任,我看你好像不是我們醫院的病人,但回頭可以給你鑒定成精神病,可以逃脫法律責任的……”
薑戀點頭,毫不猶豫劃開男人的喉管。
“言之有理,所以殺幾個畜生都是一樣的。”
她立刻將男人推到一邊,蹲下伸手從血泊中摸起那串鑰匙。
“跟我走,我們嚐試一下從樓頂出逃。”
薑戀一邊說著,一邊將幾人身上帶血的白大褂扒掉,這衣服材質很結實,可以打結連接起來好下樓。
少年見狀,沒有絲毫猶豫,將不斷急促響鈴的手機先放在一邊。
轉身將床上床單被套三兩下熟練的扒掉抱在懷裏,仿佛這樣的事已經想過很多次了。
“走吧姐姐!”
薑戀看了他一眼,不再多說話。
時間緊迫,就算這次依舊無法逃脫,那也是一次珍貴的嚐試機會。
兩人步履匆匆穿過昏暗的樓道,腳下拖曳了一地的血。
兩道黑漆漆的影子投射在腳下、彎折在牆邊,時而疏離時而糾纏。
兩邊房間透氣窗伸出一隻隻蒼白的手,堅硬鋼筋後,困著一雙雙流淚的、充血的、憤懣的、渴求自由的眼睛。
他們眼睜睜看著帶血的兩人穿梭在昏暗的樓道,瘋狂大喊起來:
“救救我啊!我也想離開!”
“別再關著我了,再關下去我就要死了!”
“醫生、醫生!告訴我老婆,我知道錯了,再也不出軌了!”
薑戀聽著這些歇斯底裏的叫聲,心硬如鐵,那個李曼提過,有一部分人壓根不是精神病,但偏偏被家人送過來關在這裏。
就像少年時燼一樣。
但她如今自顧不暇,萬千紛擾間,她傾盡全力,現在也隻能夠救這一人。
不過這些人求救倒是讓她心頭一動,如果這次沒能成功……那她不介意采取一點更極端的救人方式。
薑戀快步上樓,身後的少年抱著床單被套亦步亦趨跟在她身後,因為藥物原因,他全身都提不起多少力氣。
此刻僅僅這麽點活動,都令他忍不住想大口喘息。
薑戀在樓頂鏽跡斑斑的鐵門前站定,拿出那串鑰匙開始挑選。
少年立刻拿出沒有再繼續響鈴的手機,配合著薑戀打開手機手電筒,為她照亮一小片區域。
年少的時燼,也很聰明。
“你今年多大了?”
薑戀在一圈嘩啦啦的鑰匙中翻找著,這些鑰匙大多數都貼著六樓的編號,少數幾把沒有編號的,就需要一個個在鎖上試。
“十六了。”
少年的聲音有些微微顫抖,聲音還帶著虛浮的喘息。
薑戀手指頓了一下,將一把鑰匙插進鎖裏,看似不經意的繼續問:
“怎麽被送進精神病院的?”
“我媽媽不在了,我那個便宜爹把後媽和他們的兒子帶回了家。後媽擔憂我爭搶財產,我爹身體不太行了,而我快成年了。”
鎖沒有打開。
薑戀無縫銜接,換了另一把鑰匙。
“你是笨蛋嗎?任由他們送你過來,成年之前,得先想辦法保護好自己啊!”
她的聲音輕輕的,混雜在嘩啦啦的鑰匙聲中,和六樓嘈雜的喊聲中,像殘酷夜色中一隻扇動翅膀的飛蛾。
竭盡全力振翅,隻為了尋找那麽一絲屬於自己的光明。
“姐姐,我知道,但是……”
少年沒有繼續說下去,他抱著東西安靜又乖巧站在一邊,目光停留在女孩冷漠的側臉上。
她微微低頭,碎發蘸著鮮血胡亂貼在側臉上,臉頰邊也有蜿蜒的血。
目光專注,長睫偶爾眨動一下,看上去似乎隻專注於眼前的事,對於少年毫不在意。
殺人不眨眼,看上去像個反社會人格的瘋子,但偏偏少年就是有一種錯覺。
“你是專程來救我的嗎?”少年輕輕問。
聲音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期待和顫抖。
“是!”
“哢噠”一聲,這次鑰匙拿對了,通往樓頂的鎖終於被打開。
薑戀微微側過臉,在手機手電筒的光下,半邊側臉處於光明,半邊處於黑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