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首先,人為什麽要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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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雀:[首先,人為什麽要打招呼?]
    黑雀:[肯定都會說因為這是禮貌啊,對吧。可我正是理解不了禮貌。]
    黑雀:[什麽叫禮貌呢?見麵叫一聲名字,問一聲好,或者點頭、微笑、俯身、鞠躬,這樣就可以叫做禮貌嗎?這就是尊重嗎?]
    黑雀:[為什麽說“謝謝”“你好”這種詞就代表有禮貌呢,那隻是一個詞不是嗎?為什麽說了就是有禮貌的?]
    黑雀:[我理解不了禮貌這個詞,我隻能理解尊重。我覺得見麵問好不代表真的尊重這個人,要是我表麵態度畢恭畢敬,禮數做得滴水不漏,這就可以說明我真的尊重你嗎?要是我轉頭變臉罵你呢?]
    黑雀:[然後都會說,因為這就是做人的基本規範啊,生下來都要學習這些,你好、謝謝等等,學了這些才叫做人,否則就是沒禮貌、沒家教的人。]
    黑雀:[那麽“沒家教”這個概念又是從何來呢?每個人的家教都不一樣不是嗎,因為每個人的家人都是不同人,如果我習慣的標準和別人習慣的標準不一樣,我是不是就成了沒家教的人?]
    黑雀:[可我經常覺得別人不尊重我。比如因為“地位”比我高就使喚我去跑腿,這有什麽道理呢?地位高的人沒手沒腳嗎?我欠他們什麽嗎?如果是幫忙我當然可以了,可那些人的態度就是把我當奴隸。大家卻都覺得這種事是對的。那麽我也可以說那些“地位高”的人沒禮貌、沒家教嗎?]
    黑雀:[況且我從來不覺得有地位,我覺得就是平等的。]
    黑雀:[我覺得禮貌隻是用來羞辱人的詞,因為人最基本的就是禮儀,隻要是不喜歡這個人,就可以用沒禮貌來攻擊,這是最能讓人覺得被侮辱的。]
    黑雀:[為什麽人會覺得見麵被叫一聲就是被尊重呢?我從來沒有這種感覺。我理解的叫人是我要找這個人,我就會叫一聲名字,然後說我要講的事,或者很久沒見了,上去叫一下。每天都見麵,又沒有要講的事,為什麽要叫別人一聲啊?]
    黑雀:[學校裏老師會問我為什麽不打招呼。為什麽要打呢?我又沒有事情找他們,為什麽要叫一聲人的稱呼或者名字,然後就走開啊?這到底是什麽意思?我真的無法理解,別人又不找我叫我一聲幹什麽呢?這個舉止的意義和含義是什麽?]
    黑雀:[比如我走一段路,是要去一個地方;我拍一下一個人的肩,是有事要告訴他;我叫一下一個人的名字,是有話要對他說。那麽我什麽也不說,隻是叫一下名字,意義是什麽呢?為什麽要這麽做啊?很奇怪不是嗎?]
    黑雀:[禮貌到底是為什麽啊?為什麽會有這種東西存在?禮貌到底是什麽意思?到底有什麽意義?]
    黑雀:[而且為什麽不生氣就叫有涵養啊?我這輩子都理解不了,別人做了讓你生氣的事你還不能生氣,這叫做涵養?]
    黑雀:[我實在是……我覺得那些“禮儀”“懂事兒”全是神經病的東西,那就是在討好人啊,你活著就是為了舔別人的嗎?而且別人都舔了你不舔,就會說你蠢,變著法對你降低評價,所以人就是要學會如何當好一條狗,當不了這個狗就會被覺得反感,是這樣的嗎?]
    黑雀:[餐桌禮儀又是個什麽莫名其妙的規定呢?為什麽那樣做一下就是有禮儀的,不做就會被說沒家教。那我可不可以也規定一個禮儀是吃飯必須用手直接抓呢?要是用了餐具就是沒家教。這樣也可以嗎?那些禮儀都是誰規定出來的啊?為什麽我們必須都要照做?]
    黑雀:[人為什麽非要做成什麽?為什麽非要把孩子培養成什麽樣的人,不這麽做又怎麽了?]
    黑雀:[我知道自己這些想法很奇怪,所以也無法跟人說,隻能跟著周圍人去做,別人都做什麽,我就跟著做就好了。我也會跟人打招呼,可我完全不知道我在做什麽,我真的不知道我為什麽要這麽做。]
    黑雀:[我的很多反應都跟別人不一樣,比如受了罰以後為什麽要笑呢?我看別人都會笑,每次都這樣,我就很不理解,被罰了有什麽好笑的呢?我發現我跟別人不一樣以後,就跟著別人學,結果我模仿出來的全都不合時宜,反而讓別人覺得我更奇怪、更不尊重人了。]
    黑雀:[真的是很多次這樣了,我想說我不是你們想的那種人啊,我明明是跟著你們做的,怎麽你們做的時候別人都覺得很正常,我一做就不對了呢?]
    黑雀:[我不懂為什麽我吃自己家的錢買來的東西會被說“吃獨食”,本來就是我的東西啊,為什麽不主動分給別人就會被說沒禮貌呢?我覺得這麽想的人才沒禮貌啊,這不就相當於想白吃別人的沒吃成,還責怪別人嗎?]
    黑雀:[如果是一起花錢買的東西,當然應該一起吃了,可是我自己的東西為什麽非要主動去給別人分啊,而且都說那是禮貌,別人不吃也要問一聲,為什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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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雀:[這個舉動有任何意義嗎?怎麽問那一句話就叫做禮貌了呢?]
    黑雀:[很奇怪啊,那我家住的房子不邀請人進來住就是沒禮貌嗎?我身上穿的衣服不分給別人就是沒禮貌嗎?怎麽就跟口吃的過不去了呢?]
    黑雀:[既然覺得人類應該互相分享,那怎麽還對別人那麽差呢?那爭搶資源的時候怎麽不說要懂得分享了?所以把一些無關緊要的東西擺出來分享,這個人就會被稱為大方了,這為什麽啊?]
    黑雀:[為什麽社會對人的評判標準就是禮貌呢?我見過很多人都很有所謂的禮貌,可他們轉頭就去淩辱別人了,這樣也可以嗎?這樣都叫有禮貌嗎?]
    黑雀:[好像去傷害別人這件事完全不會被放在衡量人的標準中,都沒人在乎這個人去做了很多不好的事,隻要有那種麵上的禮貌就好了。]
    黑雀:[真的很奇怪啊,傷害別人的人還可以被評價為優秀嗎?]
    黑雀:[為什麽這不在評價人的標準中呢,是因為大多數人都很享受於折磨別人嗎?]
    黑雀:[我無法理解節日、儀式,我不懂有什麽意義,為什麽要過節呢?我覺得每天都是一樣的,為什麽過節就要說祝福呢?那又有什麽意義呢?]
    黑雀:[還有嚴厲這個詞,是我最理解不了的,我覺得能做到就是能做到,做不到就是做不了,難道被吼幾句就一下成天才了嗎,根本不會有任何改變啊,所以嚴厲有什麽用呢?]
    黑雀:[我也理解不了無意義的懲罰。我願意受能幫助我變好的懲罰,那才是有意義的、對我好的,如果我被罰了反而狀態更糟糕了,這不是變相的施虐嗎?隻是套了個教育的殼而已。]
    黑雀:[羞辱又有什麽意義呢?被羞辱了就一下什麽都會了嗎?那我要是去羞辱一下懲罰我的人,往臉上扇幾巴掌,是不是那個人就不用在這裏教我了,就可以瞬間登上世界的最高峰了呢?]
    黑雀:[與其罵上好幾個小時浪費時間,為什麽不直接把方法清楚地講出來呢,那樣才是能讓人變好的根本啊。]
    黑雀:[堅強這個詞又算什麽呢?不哭就是堅強嗎?那我把淚腺拔了,我是不是就是全世界最堅強的人了?不哭隻是因為這個人就是不會想哭,或者很蠢、很沒自尊不是嗎?怎麽就成堅強的表現了?]
    黑雀:[而且哭了說不堅強,不哭說不知羞恥、臉皮厚,那我真不知道我怎麽辦了,半哭不哭嗎?稍微哭一點,控製著程度嗎?還是表現得愧疚一點,這樣就可以不被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了嗎?]
    黑雀:[被侮辱了以後毫無反應,這就叫做堅強了?這怎麽是堅強呢?這是已經不算個人了啊,要麽就是情緒早就被磨沒了,這是很恐怖的狀態啊,都把人搞得這麽糟糕了,還覺得這是人應該有的樣子嗎?]
    黑雀:[人為什麽不能哭呢?為什麽不能想哭的時候就哭出來?為什麽一定要躲起來,背著人哭?為什麽哭了還要道歉?]
    黑雀:[看見人哭就生氣是我覺得最神經病的,有什麽可生氣的呢?氣你自己傷害了別人嗎?氣這個人沒聽你的指揮忍住哭嗎?氣你不敢、不能在人前哭,而這個人敢嗎?]
    黑雀:[什麽叫承受能力呢?像塊木頭一樣砍不死就叫承受能力強嗎?]
    黑雀:[還有一個人沒做好"事,為什麽要責怪呢?為什麽要訓斥呢?難道不該安慰嗎?他都已經那麽難受了,為什麽還要上去怪一通啊?]
    黑雀:[人為什麽要嘲笑人啊?為什麽要那麽做?而且我發現幾乎所有人都會本能地這麽做,可我不會啊,為什麽要嘲笑?難道是我不正常嗎?]
    黑雀:[為什麽很多人那麽看重態度呢?那有什麽用呢?我把態度做好,但是真正的事什麽也做不好,這就行了嗎?那種虛假的做給人看的東西有什麽用啊?]
    黑雀:[都說就算什麽都做不好也得有個端正的態度,可事實就是沒有用啊,什麽結果都沒得到,還把態度做那麽好,那不是更會讓人崩潰嗎?這樣對這個人真的好嗎?]
    黑雀:[我聽到別人說出一句話,我的認知就被覆蓋一次,我會覺得全是自己做錯了,於是按照這個人說的做,結果做著做著另一個人說的又不一樣了,那我到底要怎麽辦呢?正確的事真的存在嗎?我怎麽知道別人教我的到底對不對?就是我的家人,也可能教給我完全錯的事啊,因為他們當年學的就是錯的,他們還意識不到。]
    黑雀:[很多在我眼裏很嚴重的事,我發現別人見到了都沒有任何反應,好像我才是不正常的。可我真的覺得很痛苦啊,為什麽大家都能做到視而不見呢?]
    黑雀:[我是完全混亂的狀態,我不知道我下一秒又會做出什麽跟別人完全不一樣的事,為什麽我會這樣呢?為什麽我的腦子不能和其他人一樣不加思考地接受一切呢?別人好像根本不在乎理不理解,都能直接照做,可我真的不行,我不理解是做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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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雀:[我每天都得在心裏想著,如果是別人這時會怎麽做,然後才能做出下一步行動,結果很多時候都模擬錯了。]
    黑雀:[為什麽人在看到別人的痛苦時,反而會露出笑容呢?]
    黑雀:[我真的太恐慌了,好像我是另一個物種,我的本能反應怎麽總和別人不一樣,我怎麽就是不能和別人一樣生活。]
    黑雀:[我的家中世代從事藝術教育工作,其實最初要開始學習的時候,我感興趣的是另一門樂器,可我沒得選的,家人讓我練什麽,我就隻能練什麽。]
    黑雀:[我到現在連那個樂器的名字都無法說出來,看到那兩個字我都會反胃,真的太惡心了,我覺得那些酷刑都不如這個折磨人,如果要懲罰人,還不如給鎖起來隻讓練習,也別用什麽刑了。]
    黑雀:[我的每天就是被摔門大吼,扔下一句“今天不練就不要吃飯了,啥都別幹了”,然後過不了多久繼續回來把一堆打印紙扔到我臉上,對著我怒罵暴吼,我的眼睛被紙角戳到過好幾回,就是這種生理反應的流淚也是不被允許的,不然我就會聽到更為恐怖的侮辱聲。]
    黑雀:[他們到底為什麽不會被抓起來呢,我真的很不解啊,是監獄裏住得太滿了,沒有他們的空床了嗎。]
    黑雀:[我從小有讀到過很多因為想學習一門特長,但是學不了,覺得自己很淒慘的文章。你們真的知道自己要經曆什麽啊,學這種東西怎麽會是幸福啊。]
    黑雀:[家人去工作的時候就會讓老師來給我上課,有一回老師偷偷問了我“你到底喜不喜歡”,我很自然地說了不喜歡,然後就被家人知道了,瘋了一樣地說“你咋能跟老師那麽說話呢”,逼著我到老師麵前又說了一回喜歡,然後我就再也無法說出自己的真實想法了,直到現在。]
    黑雀:[我那回真的有種世界被摧毀的感覺,又恐慌又坍塌,因為我以為自己之前那些年的活法全是錯的,我以為我這個人就是錯的。]
    黑雀:[你們知道像我家人那類人有多恐怖嗎?渾身都散發著“痛苦是很正常的”“每個人都要經曆這些”“我見得多了”的已經脫離人這個物種的神經病氣息,不會聽你說任何話的,你在他們眼裏就是一個節拍器,不按設定的拍子擺起來就是出格,別的說什麽在他們眼裏都是空氣。]
    黑雀:[而我對於這類人也不敢打破他們的威嚴啊,我就是沒有這種勇氣,他們就是會讓人無法說話。]
    黑雀:[今天我叫了鯨鯊的名字。因為我的腦子又奇怪了,我突然很想跟他開下玩笑,就是“明知他不喜歡,我還是要做”的那種玩笑,可能我以前見過別人這麽做吧,我就會延後很多地模仿出來。]
    黑雀:[是我錯了。他已經明確表達過不要那樣做,我還是做了。是我的問題,我的腦子總是會時不時抽一下,做出些不可挽回的事。]
    黑雀:[早上起來還是要接著跟他道歉的。夏天了,他肯定會很煩躁,我能理解他的難受,所以都是我的錯,我會認真跟他道歉的。]
    黑雀:[我的後遺症就是近視,度數會有些輕微的變化,似乎前年無法演出那段時間嚴重了些。]
    黑雀:[鯨鯊也很不容易啊。他經常晚上來找我們一起睡,我們都會答應。我們六個都陪他睡過了,隻有秋葵沒有,秋葵會態度很堅決地拒絕他,我們也不知道為什麽。]
    黑雀站起來走到房間,進去摘了眼鏡放到桌上,躺上床。)
    黑雀:[我作為節拍器的一生也就這樣了,誰讓我是個不正常的人呢。]
    .
    2006 4月 1530
    〈場館〉
    野兔和紅鴷坐在很高的一層觀眾席上,身後隻有兩排座位,再往後就是窗戶。)
    野兔:好快啊。
    野兔看著自己下麵越來越小的座位。)
    天花板離他們很近。)
    紅鴷:所以我們怎麽辦。
    紅鴷的腿偏向左邊,差一點和野兔的膝蓋挨上。他也看著下麵。)
    野兔:沒辦法。
    紅鴷:就這麽等著了?
    野兔:……
    場館裏安靜了很久。)
    紅鴷:你知道這批有多少人嗎。
    野兔:一共才是咱們當時的五分之一。
    紅鴷:外麵和五年前不一樣了。
    紅鴷抬起頭看著自己對麵的座位。)
    野兔:按這個比例能出一兩個都不錯了。
    紅鴷:水乳劑換了。
    野兔:你聽蛇說的嗎?
    野兔的右腿往前伸了伸,他看著自己腳下的空地。)
    紅鴷:他們好像本來就沒想要一堆,這批標準和我們當時不一樣了,選的都是身體更好的。
    野兔看著地上輕笑了一聲。)
    野兔:好麽,身體好也是錯。
    紅鴷:年齡線也往上調了。
    野兔沉了口氣。)
    野兔:那還算是救了好多人。
    野兔突然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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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野兔:可是太大太小都不行吧,在線上麵還是越小越好,秋葵那個年齡成功率是最低的。
    紅鴷:嗯,就卡那幾年了,不在年齡範圍內的根本不往進帶。
    野兔:……我們也掙了不少錢了吧,這麽省啊。
    紅鴷:真想看慶流再被罵一次。
    野兔笑了起來。)
    野兔:前年那回太好笑了。
    紅鴷回想著什麽。)
    紅鴷:本來要再過兩年再開第二批,這怎麽提前了……
    野兔:蛇和蛙消停過嗎,一天都不安寧。
    紅鴷:你說這是蛇的決定還是蛙的決定啊?
    野兔:蛙什麽時候說得上話過。
    紅鴷:我看慶流最近煩著呢,感覺人都快爆炸了。
    野兔:第二批要是一個都成不了他才是真的要瘋了。
    紅鴷:那怎麽可能。相信水乳劑。
    野兔:你不是說換了嗎,按這樣質量肯定提了,會造出來個什麽啊……
    野兔想象著。)
    紅鴷把頭往左邊歪了歪。)
    紅鴷:哎,要是真的一個都成不了,他們怎麽辦啊?
    野兔:那能怎麽辦,就這樣了。
    紅鴷:我們是會自然死亡的啊。
    野兔:你要現在說那麽遙遠的事兒嗎,蛇能活到那個時候嗎。
    紅鴷:會有別人接我們啊,我估計外麵都盯著呢。
    野兔:你這麽說蛇肯定會以為你跟蛙是一夥兒的。
    紅鴷:他們真要把蛇穴劈開嗎。
    野兔:劈唄。從零三年那會兒就有動靜了,忍這幾年也不容易。
    紅鴷站起來跨過兩排座位,打開窗戶。)
    野兔:今天有太陽嗎。
    野兔往左轉過身望著窗戶。)
    紅鴷已經翻出去了,給他招了下手。)
    .
    〈草坪〉
    陽光很溫暖刺眼。)
    紅鴷剛坐下,就被野兔撲倒了。)
    紅鴷:……
    野兔就這麽在他身上趴著,把頭埋在他脖頸裏,閉上眼呼吸著。)
    紅鴷:……
    紅鴷:你說我是不是當時選錯了。
    野兔又趴了一會兒,感覺背上被陽光照得燙燙的。野兔抬起頭看著他。)
    野兔:……
    紅鴷:嗯?
    紅鴷看著他小聲說了一聲。)
    野兔:我覺得……
    野兔兩隻胳膊分開撐在草地上,用右手撐著耳垂的地方,就這樣看著身下的紅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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