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邊軍鎮刑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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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
    男人灼熱的氣息猝不及防地侵入心扉。
    芸娘隻覺得腦中“嗡”的一聲,整個人都僵住了。
    那夜的場景不受控製地在腦海中翻湧,讓她耳尖都燒了起來。
    “嗯?”林川見她呆愣的模樣,眼中閃過一絲促狹,“難道……你等不及了?”
    “啊、啊呀,你、你胡說……”
    芸娘羞得連脖頸都泛起粉色,想要掙脫卻又貪戀他掌心的溫度,最終隻是將臉埋得更低。
    夜風拂過,卻吹不散她臉上滾燙的羞意。
    而在同一個星空下。
    縣衙後院的秋千輕輕搖晃。
    秦硯秋獨自坐在秋千上,素白的裙擺垂落在青石板上。
    她仰起頭,任憑斑駁的樹影在麵容上搖曳。
    卻遮不住那兩道清晰的淚痕。
    “原來他……有妻子了?”
    這句低語輕若歎息,卻像鈍刀割肉般,一點一點剜進心底。
    遠處傳來更夫的梆子聲,她突然笑了笑。
    笑聲裏浸滿了自嘲:
    “我這是在...難過什麽呢?”
    夜風拂過,吹散了她鬢邊一縷青絲。
    月光如水,那滴懸在下巴上的淚珠終於墜落。
    ……
    翌日。邊軍鎮刑司,火光搖曳,將堂內照得如同白晝。
    張世仁跪在堂下,臉上血肉模糊,已然看不出原本模樣。
    他渾身顫抖,嘴裏含糊不清地求饒,卻無人理會。
    軍法官趙守義端坐案前,仔細審讀林川遞上的案情文書。
    紙頁翻動間,便聽見門外衛兵高聲喝道:
    “將軍到——”
    趙守義連忙起身,抱拳相迎。
    “將軍!”
    然而,待看清將軍身後跟著的人影,他心頭猛地一沉。
    監軍王戶部?!
    趙守義腦袋瞬間嗡嗡作響。
    按軍例,鎮刑司審案,除非涉及五品以上武官,否則根本無需將軍親臨。
    今日不僅將軍來了,連一向與邊軍不對付的監軍王戶部也跟在後頭。
    這案子……怕是要出變故!
    他忍不住瞥了一眼林川。
    這個鐵林堡總旗,不過區區七品,究竟什麽來頭?竟能驚動兩位大人?
    陳將軍大步走到主位坐下,目光冷峻,沉聲問道:
    “趙守義,此案如何?”
    王戶部則慢悠悠地在一旁落座,目光似笑非笑地掃過林川,又落在張世仁身上,眼中閃過一絲陰冷。
    趙守義深吸一口氣,抱拳道:
    “回稟將軍!此案證據確鑿,張世仁率私兵持製式軍械襲殺我邊軍將士,按軍律,當判斬立決!”
    話音未落,王戶部冷笑一聲,陰陽怪氣道:
    “趙大人,僅憑一份文書,就敢定人生死?焉知不是有人栽贓陷害?”
    他目光陰鷙,直直盯著林川,語氣森然:
    “林總旗,本官聽聞,你與張家素有嫌隙,此事……怕是有公報私仇之嫌吧?”
    堂內氣氛驟然一凝。
    林川抱拳一禮,聲音不卑不亢:
    “王大人明鑒!卑職與張世仁素昧平生,昨日方是初見。此人率眾強闖柳樹村,意圖強搶民女,而那女子…”他頓了頓,眼中寒光一閃,“正是卑職未過門的妻子。”
    他向前一步,指著張世仁:“卑職帶人阻攔,張世仁竟率三十私兵持械襲殺。若非將士們以命相護,此刻卑職早已命喪黃泉!”
    堂上燭火搖曳,映照著他的麵容。
    他抬手一揮:“此事鐵證如山!鐵林堡十二名將士親眼目睹,柳樹村三十八戶村民皆可作證。大人若存疑慮,不妨一一查問!”
    王戶部臉色驟變,眼中怒意翻湧,猛地拍案而起:
    “放肆!即便屬實,也該交由地方官府審理!鎮刑司越權辦案,本監軍定要上奏朝廷!”
    陳將軍麵色陰沉如鐵,手指在案幾上輕叩。
    “王大人。”他聲音低沉冷硬,“邊軍將士遇襲,鎮刑司審理天經地義。大人這般阻撓,莫非是要包庇凶犯?”
    王戶部瞳孔緊縮,臉色鐵青,一時語塞。
    半晌才強辯道:“此案牽扯甚廣,豈能如此草率!”
    “哦?”陳將軍眉頭緊鎖。
    王戶部冷笑連連:“陳將軍有所不知。張世仁乃府軍將帥親眷,府軍指揮使又是兵部尚書門生。況且……”他陰惻惻地掃了眼林川,“此案邊軍毫發未損,反倒是張家死傷十餘人。若貿然判斬,如何服眾?”
    堂下,林川暗自冷笑。
    這王戶部字字句句,無不是在以權勢相壓。
    “將軍!”林川抱拳朗聲道,“王大人所言極是,此案確需詳查。隻是……”他目光灼灼地望向王戶部,“不知要如何查證,方能令王大人心服?”
    王戶部冷哼一聲:“自然要人證物證俱全,豈能聽信一麵之詞!”
    林川嘴角微揚:“巧了。卑職恰好備齊了三十六把製式腰刀為物證,柳樹村三十八戶村民為人證。證據確鑿至此,不知王大人還有何疑慮?”
    “信口雌黃!”王戶部怒喝,“你說人證就人證?可有畫押為憑?”
    “王大人請過目。”趙守義雙手呈上文書,“三十八戶村民,個個畫押在此。”
    王戶部一怔,臉色青白交加。
    燭火劈啪作響,映得他麵色陰晴不定。
    “報——!”
    一名軍士疾步入內,單膝跪地,
    “啟稟將軍,府軍參將張大人轅門外求見!”
    林川心中一凜。
    陳將軍眼中寒光一閃:“今日我這鎮刑司倒是熱鬧。”
    話音未落,張參將已大步跨入堂內。
    他一身戰鎧鋥亮,腰間玉帶懸著佩劍,未語先笑,抱拳行禮道:
    “陳將軍,別來無恙啊!自去歲校場一別,可是有半年未見了。”
    陳將軍端坐不動,隻略一點頭:
    “張參將不在府城駐防,百裏迢迢來我邊軍大營,所為何事?”
    張參將笑容可掬,上前兩步壓低嗓音:“陳兄,實不相瞞……”
    他眼角餘光掃過跪著的張世仁,
    “台下之人乃是張某表親,是三代世交。這案子能否網開一麵?價錢好商量。”
    “張參將!”
    陳將軍突然拍案而起,聲若洪鍾,
    “軍法如山,豈容私相授受?張世仁持械截殺邊軍,證據確鑿,按律當斬!”
    他目光如電,直刺張參將,
    “你一個五品參將,誰給的膽子敢來我邊軍大營討人情?”
    張參將笑容瞬間凝固,右手在劍柄上緊了又鬆,擠出一絲僵硬的笑容:“陳將軍,張某此來,不過是念在同僚的情分上……”
    “情分?”
    陳將軍冷笑打斷,
    “張參將可知,你這表親帶人截殺我邊軍將士時,可沒講什麽情分!”
    張世仁掙紮著抬頭,嘶聲喊道:
    “表哥救我!那林川要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