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黑雲壓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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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風峽入口處的喊殺聲、慘嚎聲、火焰燃燒的劈啪聲,如同地獄的喧囂,隔著數裏之遙,依舊隱隱傳來,敲打著破廟內每一根緊繃的神經。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硝煙味和血腥氣,即使寒風也無法徹底吹散。陳震派出的了望哨如同驚弓之鳥,每一次回報都讓廟內本就凝重的氣氛更加壓抑一分。
    “大人!柳賊先鋒騎兵已至峽口!正在清理路障和…屍體!”
    “大人!後續步卒大陣已現!黑壓壓一片!旌旗蔽日!至少三千人!”
    “大人!他們在架設拋石機和強弩!對準了鐵索橋方向!”
    一條條軍情如同冰冷的鐵錐,狠狠戳在眾人心頭。蜂窩弩初試鋒芒的短暫狂喜早已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麵對絕對力量碾壓的窒息感。二十多個山匪和三百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的朝廷精銳,完全是雲泥之別!
    破廟內,氣氛壓抑得如同凝固的鉛塊。篝火早已熄滅,隻剩下冰冷的灰燼。僅存的三名虎賁衛連同陳震)臉色鐵青,握著武器的手因為用力而指節發白,眼中充滿了絕望的血絲和困獸般的凶狠。斷腿處那深入骨髓的麻癢劇痛,此刻在李長天感覺中反而變得微不足道,全身的血液仿佛都湧向了大腦,高速運轉,計算著每一絲渺茫的生機。
    “陳統領!” 李長天聲音嘶啞,卻異常冷靜,打破了死寂,“峽口鐵索橋…是唯一通道?”
    “是!大人!” 陳震立刻回答,獨眼中閃爍著決絕的光芒,“黑風峽地勢險要,兩側絕壁千仞,猿猴難攀!唯有峽口一座年久失修的鐵索橋連通內外!橋下是百丈深淵,激流咆哮!那是天險!隻要守住橋頭,縱有千軍萬馬,也難逾越!” 他頓了頓,聲音帶著一絲苦澀,“隻是…我們人手…”
    “人手不夠,就用命填!用計填!” 李長天猛地打斷他,眼中燃燒著瘋狂的火焰。他拖著斷腿,走到昨夜臨時拚湊、如今隻剩一架的蜂窩弩前。粗糙的木架,冰冷的短矢,承載著他們最後的希望。“把這寶貝…給我抬到橋頭去!對準橋麵!剩下的所有箭矢,全給我塗上火油!不夠就用樹枝削尖!沾上毒!沾上屎尿!隻要能紮進肉裏,能讓他們見血、發爛的東西,都給我用上!”
    “是!” 陳震和虎賁衛被李長天話語中那股同歸於盡的狠厲所感染,齊聲低吼!絕境之中,唯有死戰!
    “還有!” 李長天目光掃過廟內,“收集所有能燒的東西!幹草!朽木!破布!堆在橋頭!等他們衝上來,就點火!燒不死他們,也要熏瞎他們!”
    命令迅速被執行。破廟被拆得七零八落,所有可燃物被收集起來。僅存的幾支羽箭和能找到的所有尖銳物,都被塗抹上蘇遠留下的劇毒藥膏和能找到的最汙穢之物。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惡臭和絕望的硝煙味。
    眾人抬著沉重的蜂窩弩和收集來的“武器”,在李長天的帶領下,拖著殘軀,頂著凜冽的寒風,艱難地向峽口鐵索橋方向轉移。每一步,斷腿都傳來鑽心的劇痛,但李長天眼神冰冷,仿佛那痛楚不屬於自己。
    峽口,景象如同修羅屠場。
    昨夜被蜂窩弩射殺的山匪屍體橫七豎八地躺在冰冷的岩石和薄雪上,大部分已被燒得焦黑蜷縮,散發著令人作嘔的焦糊和屍臭味。幾具官兵先鋒斥候的屍體也夾雜其中,顯然在清理戰場時中了埋伏的冷箭。唯一通往峽穀深處的,便是那座橫跨百丈深淵、在寒風中搖曳呻吟的古老鐵索橋!橋麵由腐朽的木板鋪就,僅容兩三人並行,兩側是鏽跡斑斑、粗如兒臂的鐵鏈,連接著兩岸陡峭的絕壁。橋下,深澗激流奔騰咆哮,水聲如雷,震耳欲聾!
    寒風卷著硝煙和血腥,抽打在臉上。對岸,黑雲壓境!
    數百名身著黑色皮甲、殺氣騰騰的精銳步卒,如同鋼鐵叢林般列陣於峽口之外!刀槍如林,反射著慘淡的天光!數架臨時拚裝的簡易拋石機和十幾架強弩已經架設完畢,冰冷的石彈和粗大的弩箭對準了鐵索橋和對岸的橋頭!一麵巨大的“柳”字帥旗和猙獰的幽州軍“狼頭旗”在寒風中獵獵作響!旗下,一個身著亮銀鎖子甲、麵容陰鷙、留著三縷長髯的中年將領,正冷冷地注視著對岸橋頭那渺小的幾個黑點,嘴角掛著殘忍的冷笑。正是柳文淵麾下心腹大將,幽州軍副將——韓猛!
    “一群不知死活的螻蟻!” 韓猛的聲音通過親兵的傳話,清晰地送到對岸,充滿了輕蔑和殺意,“敢殺我官兵!焚我糧草!今日,本將便將爾等挫骨揚灰!踏平這黑風峽!給老子攻——!”
    “嗚——!”
    淒厲的進攻號角撕裂寒風!
    “殺啊——!”
    數百名步卒發出震天的怒吼,如同黑色的潮水,悍不畏死地湧上狹窄的鐵索橋!沉重的腳步讓整座橋劇烈地搖晃起來,腐朽的木板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橋頭,李長天、陳震和三名虎賁衛如同釘在岩石上的礁石!陳震親自操控著那架簡陋的蜂窩弩,弩口死死對準了橋麵蜂擁而來的官兵!另外兩名虎賁衛張弓搭箭,箭頭燃燒著火焰!李長天則拄著虎賁劍,站在最前方,斷腿的劇痛讓他額頭布滿冷汗,但眼神如同萬年寒冰,死死鎖定著衝在最前麵的官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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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十步…四十步…三十步…
    官兵猙獰的麵孔和雪亮的刀鋒已清晰可見!喊殺聲和橋板的呻吟聲震耳欲聾!
    “放——!” 李長天嘶聲怒吼!
    “嘣——嗤嗤嗤!!!”
    蜂窩弩沉悶的震響和短矢破空的尖嘯再次響起!十幾支塗抹了劇毒和汙穢的短矢,如同死神的毒吻,狠狠紮入密集衝鋒的官兵隊列!
    “噗噗噗!”
    “啊——!我的眼睛!”
    “有毒!箭上有毒!”
    衝在最前麵的十幾名官兵瞬間慘叫著倒下一片!有人被射穿咽喉,有人被毒箭射中手臂,瞬間烏黑潰爛!燃燒的短矢更是點燃了幾個倒黴鬼的衣甲!狹窄的橋麵瞬間陷入混亂!衝鋒的勢頭為之一滯!
    “火箭!射!” 李長天再次下令!
    兩支燃燒的火箭呼嘯而出,精準地射在橋頭堆積的幹草朽木上!
    “蓬!” 火焰瞬間騰起!濃煙滾滾!雖然火勢不大,但濃煙借著風勢,瞬間彌漫了橋頭,嗆得後續衝上來的官兵連連咳嗽,視線受阻!
    “衝過去!別停!他們沒幾個人了!” 橋對岸,韓猛氣急敗壞的怒吼傳來!
    官兵在督戰隊的威逼下,再次嚎叫著踏過同伴的屍體和燃燒的火焰,頂著濃煙,瘋狂撲來!
    “殺!” 陳震拔刀怒吼!蜂窩弩一次齊射後需要時間重新裝填,短矢也已耗盡!隻能近身肉搏!
    三名虎賁衛如同猛虎下山,挺起長矛和腰刀,死死堵在橋頭狹窄的入口!刀光劍影,血肉橫飛!狹窄的地形限製了官兵人數的優勢,但也讓戰鬥更加慘烈!虎賁衛個個身經百戰,悍不畏死,但雙拳難敵四手,瞬間就有人掛彩!
    李長天拄著虎賁劍,冷冷地看著眼前的血腥廝殺。他沒有加入戰團,他的斷腿無法支撐劇烈的搏殺。他像一尊冰冷的雕塑,矗立在橋頭,目光穿透混亂的戰場,死死盯著對岸帥旗下的韓猛!他在等待…等待一個一擊必殺的機會!或者…同歸於盡的契機!
    戰鬥慘烈無比。虎賁衛利用地形死戰,接連砍翻了七八名衝上橋頭的官兵,但自身也傷痕累累。一名虎賁衛被長矛刺穿大腿,慘叫著倒地,瞬間被亂刀分屍!陳震獨眼血紅,狀若瘋魔,手中腰刀卷刃,便奪過敵人的刀繼續砍殺!
    官兵的屍體在橋頭堆積,鮮血染紅了橋板和積雪。但後續的官兵依舊如同潮水般湧來,仿佛無窮無盡!
    “大人!頂不住了!” 一名渾身浴血的虎賁衛嘶聲喊道,他的左臂無力地耷拉著,顯然已經斷了。
    李長天眼中寒光爆射!他知道,最後的時刻到了!他猛地舉起虎賁劍,劍鋒指向對岸的韓猛,用盡全身力氣嘶吼,聲音壓過了戰場的喧囂:
    “韓猛!可敢與我一戰?!柳文淵的走狗!隻會躲在後麵讓手下送死嗎?!”
    這充滿挑釁的怒吼,清晰地傳到了對岸!
    韓猛臉色瞬間陰沉如水!被一個斷腿的反賊頭子當眾挑釁,簡直是奇恥大辱!他眼中殺機畢露,猛地抽出腰間佩刀:“狂妄鼠輩!本將這就取你狗頭!”
    “將軍!小心有詐!” 旁邊副將連忙勸阻。
    “滾開!區區幾個殘兵!能奈我何?!” 韓猛早已被怒火衝昏頭腦,加之對岸確實隻有寥寥數人,其中還有一個斷腿的!他一夾馬腹,竟真的帶著十幾名親衛騎兵,脫離大陣,策馬衝上了鐵索橋!
    沉重的馬蹄踏在腐朽的橋板上,整座橋發出更加劇烈的呻吟和晃動!韓猛一馬當先,亮銀鎖子甲在慘淡的天光下反射著寒光,手中長刀高舉,直撲橋頭李長天!
    機會!
    李長天眼中閃過一絲冰冷的瘋狂!他等的就是這一刻!
    他猛地從懷中掏出最後那個伏火包!用盡力氣,狠狠砸向韓猛衝來的方向!同時嘶聲對陳震吼道:“射它——!”
    早已準備好的陳震,幾乎在李長天拋出伏火包的瞬間,便射出了手中最後一支燃燒的火箭!目標,正是空中翻滾的那個小小布包!
    火箭精準地命中了伏火包!
    “轟——!!!”
    一聲比蜂窩弩齊射更加沉悶、更加狂暴的巨響在狹窄的橋麵上空炸開!
    沒有刺目的火球,但一股巨大的、無形的衝擊波如同重錘般橫掃而出!濃烈的黃色火焰如同憤怒的毒龍,瞬間吞噬了韓猛和他周圍的幾名親衛!灼熱的氣浪將橋頭的濃煙和火焰都猛地推開!
    “唏律律——!” 戰馬發出淒厲的悲鳴!韓猛身上的鎖子甲在高溫下瞬間扭曲變形,將他整個人包裹在火焰之中!他發出不似人聲的慘嚎,從燃燒的馬背上翻滾下來,在狹窄的橋麵上瘋狂打滾、抽搐!火焰舔舐著他的皮肉,發出滋滋的聲響和令人作嘔的焦糊味!
    這地獄般的一幕,瞬間震懾了所有衝鋒的官兵!主帥被詭異的“妖火”吞噬!這比任何傷亡都更能摧毀士氣!
    “將軍!”
    “妖法!又是妖法!”
    “快救將軍!”
    橋上的官兵徹底亂了套!有人想去救火,卻被火焰灼傷;有人驚恐後退,互相推搡;狹窄的橋麵瞬間亂成一鍋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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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殺——!” 陳震和僅存的兩名虎賁衛豈會放過這千載良機!他們如同浴血的修羅,揮舞著卷刃的刀槍,瘋狂砍殺著陷入混亂的官兵!狹窄的橋頭成了屠殺場!官兵哭爹喊娘,丟盔棄甲,互相踐踏著向後退去!不少人被直接擠下深淵,慘叫聲瞬間被激流吞沒!
    對岸的幽州軍大陣也陷入了巨大的騷動!主帥生死不明,前鋒潰敗,詭異的火焰…這一切都超出了他們的認知!
    “撤!快撤!” 副將驚恐萬狀,慌忙下令鳴金!
    “鐺鐺鐺——!”
    急促的鳴金聲響起!幽州軍如同潮水般退去,丟下了峽口堆積如山的屍體和燃燒的殘骸,以及他們被烈焰吞噬、生死不明的副將韓猛!
    寒風卷著硝煙、血腥和焦糊的惡臭,掠過屍橫遍野的峽口。鐵索橋在風中發出淒涼的嗚咽,橋麵上,韓猛焦黑的殘骸還在微微抽搐,散發著青煙。
    橋頭,李長天拄著劍,劇烈地喘息著。斷腿的劇痛排山倒海般襲來,眼前陣陣發黑。陳震和兩名僅存的虎賁衛渾身浴血,互相攙扶著,看著退去的敵軍,眼中沒有勝利的喜悅,隻有劫後餘生的虛脫和無盡的悲涼。又死了兩個兄弟!
    “打掃…戰場…能用的…都帶走…” 李長天聲音嘶啞,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命令。每一份力量,都彌足珍貴。
    眾人強撐著疲憊傷痛的身軀,開始默默收集官兵屍體上的鎧甲、武器、幹糧袋…如同在死神的口中撿拾殘羹冷炙。氣氛沉重而壓抑。
    就在李長天彎腰想拾起一副還算完好的皮甲時,眼角的餘光瞥見旁邊一具俯臥的官兵屍體下,似乎壓著一個不起眼的、沾著血汙的灰色布包。那布包的樣式,不像是官兵的製式裝備。
    他心中一動,用劍尖挑開屍體,將那布包勾了出來。入手很輕。打開一看,裏麵沒有金銀,隻有一張折疊整齊的、質地粗糙的草紙。
    展開草紙,一行熟悉的、帶著一絲顫抖的簪花小楷映入眼簾——正是柳紅袖的筆跡!
    “黑雲壓城,困獸猶鬥。汝等雖暫退敵鋒,然柳賊大軍未損根本,圍困之勢已成,困死峽中不過旬日。另,幽州軍前鋒營中,已現‘七日熱’之症!初起低熱,腋下生核,潰爛流膿,傳染極烈!此乃不治之瘟!韓猛急於搶功,強驅病卒攻城,恐已染疫!汝等所斬之兵,所觸之物,皆帶瘟毒!速離黑風峽!遲則…必遭天譴!勿謂言之不預!”
    信很短,卻字字驚心!
    柳紅袖?!她竟然在此時送來了情報?!她是怎麽做到的?又為何要這麽做?是良心發現?還是…另有所圖?
    李長天捏著信紙的手微微顫抖。不是因為柳紅袖的出現,而是因為信中的內容——瘟疫! “七日熱”?腋下生核,潰爛流膿…這描述,讓李長天瞬間想起了當年席卷州府、十室九空的恐怖瘟病!那是比刀槍更可怕的噩夢!
    他猛地抬頭,看向正在打掃戰場的陳震等人!目光銳利如刀,掃過他們身上沾染的血汙,掃過他們搬運屍體時接觸的皮膚…
    “都停下!” 李長天厲聲喝道,聲音因巨大的驚駭而變調!
    陳震等人愕然停手,不解地看向他。
    李長天將手中的信紙狠狠拍在旁邊一塊染血的岩石上,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看看這個!”
    陳震快步上前,借著慘淡的天光,迅速掃過信紙內容。當看到“七日熱”、“瘟毒”幾個字時,他那張布滿血汙和風霜的臉瞬間煞白如紙!獨眼中爆發出極致的恐懼!他猛地後退一步,如同被毒蛇咬了一口!
    “瘟…瘟疫?!” 陳震的聲音都變了調,充滿了深入骨髓的恐懼!“是…是那種爛腋窩的…黑…黑死瘟?!”
    “黑死瘟”三個字一出,如同平地驚雷!另外兩名虎賁衛也瞬間臉色慘白,眼中充滿了無法掩飾的驚恐!他們都是從屍山血海中爬出來的老兵,不怕刀槍,卻對這種無聲無息、蔓延極快、死狀淒慘的瘟疫有著本能的、源自靈魂深處的恐懼!
    “大人…這…這信…是真的?” 一個虎賁衛聲音發顫地問。
    “寧可信其有!” 李長天咬著牙,目光掃過滿地的屍體,尤其是韓猛那具還在冒煙的焦黑殘骸,“立刻!所有人!遠離這些屍體!用雪!用最烈的酒如果有的話)!擦洗身上所有沾染血汙的地方!快!”
    恐懼瞬間壓倒了疲憊!陳震等人如同受驚的兔子,慌忙扔掉手中撿拾的兵器和幹糧袋,衝到旁邊幹淨的雪地裏,瘋狂地用冰冷的雪塊搓洗著手臉和裸露的皮膚!動作慌亂而恐懼。
    李長天也拖著斷腿,挪到一處幹淨的岩石旁,抓起冰冷的雪,用力搓洗著手臂和臉上濺到的血點。刺骨的寒意讓他稍微冷靜了一些,但心中的驚濤駭浪卻絲毫未平。
    柳紅袖的情報…是真是假?如果是真…那他們現在,不僅被大軍圍困在這絕地,更可能已經暴露在恐怖的瘟疫之下!黑風峽,將成為他們的…巨大墳場!如果是假…那她的目的又是什麽?擾亂軍心?
    就在他心亂如麻之際,負責在峽穀深處了望最後一名虎賁衛連滾帶爬地衝了過來,臉上毫無血色,聲音因極度的恐懼而扭曲:
    “大…大人!統領!不好了!峽穀裏麵…我們之前藏身的那個山洞附近…有幾個負責警戒的兄弟…突然…突然發起高燒!渾身打擺子!腋下…腋下真的…真的腫起硬塊了!還…還開始流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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