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5章 不得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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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鏡站在田埂上,望著初升的朝陽將湖麵染成金紅。
手中的鋤頭還帶著昨夜的露水,他彎腰翻土時,看見土塊裏蜷著條蚯蚓,連忙小心翼翼地挪到濕潤處。
“公子!”遠處傳來孩童的呼喊。阿牛舉著竹筒飛奔而來,發梢還沾著草屑,“村外來了兩個人,說是找你的!”
知鏡心頭一緊,鋤頭險些脫手。
晨光中,詭越和沈聽頌正站在村口老槐樹下,沈聽頌把玩著匕首,詭越則盯著他身後的農田,眼神複雜。
“兩位昨夜不辭而別,可是信不過在下?”知鏡迎上去,語氣帶著淡淡的疏離。
他注意到詭越腰間多了塊新傷,血跡浸透了布料。
沈聽頌嗤笑一聲:“我們不過是來確認,東術皇子的鋤頭,是不是也能殺人。”話音未落,匕首已脫手而出,直直釘入知鏡腳邊的泥土,驚飛了田埂上覓食的麻雀。
知鏡彎腰拔起匕首,動作從容不迫:“若兩位想看殺人,不如去戰場。”他將匕首拋還,刀刃反射的陽光晃得沈聽頌眯起眼,“昨夜有流民經過,我分給他們半袋粟米。兩位若是懷疑,大可以去問村口的王婆婆。”
詭越突然開口,聲音低沉:“朝朝知道了。”
知鏡捏著鋤頭的手猛地收緊,木柄在掌心壓出紅痕。
他望著波光粼粼的湖麵,想起昨夜修補漁網時,月光在絲線間流淌的模樣。
那時他還在想,這樣平靜的日子,究竟還能維持多久。
“她...怎麽說?”他聽見自己沙啞的聲音。
沈聽頌正要開口,卻被詭越攔住。詭越上前半步,目光銳利如鷹:“她讓你今日去知府府。她說,有些事需要當麵問清楚。”
“我會去。”他將手腕上的平安結塞進衣袖,轉身對阿牛說,“勞煩去幫我取件幹淨衣裳。”
少年應了聲跑開,田埂上留下一串歡快的腳步聲。
沈聽頌皺眉:“你就不怕這是自投羅網?”
“我本就無處可逃。”知鏡望著鏡湖泛起的漣漪,忽然笑了,“況且,有些事總該有個了結。”
知府府內,楚容朝將碎瓷片掃進簸箕,目光落在地上未幹的茶漬上。
“夫人,該用早膳了。”阿硯捧著食盒進來,見滿地狼藉,眼中閃過驚訝,“這是...”
“打翻了而已。”楚容朝起身時帶落案上的奏折,其中一張滑到燭火旁,邊緣立刻卷起焦黑。
那是昨日收到的密報,關於東術餘孽在兗州的異動。
她彎腰撿奏折,餘光瞥見案角的青銅鏡。
鏡中女子眉眼淩厲,卻在眼角添了幾分疲憊。
知府府內,阿硯捧著食盒的手微微發顫,案上焦黑的奏折邊角還在冒著輕煙。
楚容朝望著鏡中自己眼下的青黑,突然聽見門外傳來熟悉的腳步聲。
淩蒼川掀開珠簾走進來,玄色錦袍上還帶著晨露。
他目光掃過滿地碎瓷和焦卷的奏折,伸手接過阿硯手中的食盒:“你先下去吧。”
待阿硯退下,他才將食盒擱在案上,青瓷碗碰撞發出清脆聲響。
“朝朝你在等知鏡?”穆驍南抽出帕子擦拭碗沿,動作行雲流水,“我剛從密探處得知,他確是東術遺子。”
楚容朝捏著奏折的指尖驟然收緊,焦黑的紙頁在掌心簌簌作響。
窗外的風卷著晨霧湧進來,掀起她鬢角的碎發,卻掀不開穆驍南眼中沉沉的探究。
“東術滅國時,我們以為算無遺漏。”淩蒼川將溫熱的茶盞推到她麵前,茶湯表麵浮著未散的漣漪,“可誰能想到,竟有漏網之魚藏在狼牙山種地。”
屋內陷入死寂,唯有茶霧嫋嫋升騰。
“你不忍心殺他。”穆驍南的聲音突然刺破沉默,驚得知府簷角的銅鈴叮當作響。
他傾身向前,指尖按住她握奏折的手,“但你我都清楚,坐在這個位置...”
“別說了!”楚容朝猛地抽回手,茶盞傾倒,褐色的茶水在案上蜿蜒成河。
她起身時打翻了青銅鏡,鏡麵翻轉,映出窗外灰沉的天色——不知何時,濃雲已壓得極低,仿佛要將整個知府府都吞入陰霾。
穆驍南望著她微微發抖的背影,輕歎一聲:“朝朝,如今東術餘孽蠢蠢欲動,若讓他們擁立知鏡...”
“他不會!”楚容朝猛然轉身,發間金步搖劇烈晃動。
“那些離開的人,正在兗州集結。”穆驍南掏出一卷密報拍在案上,羊皮紙展開,密密麻麻的字跡間圈著“暗夜軍”三個朱砂大字,“他們打著複國旗號,已經拉攏了三個州的勢力。”
楚容朝的指尖撫過“暗夜軍”的標記,冰涼的觸感讓她想起昨夜驛站的月光。
那時她以為,隻要將知鏡召來問個清楚,一切便能塵埃落定。
可此刻看著密報上的血紅印章,她突然意識到,有些局早已布下。
“你準備如何處置知鏡?”穆驍南走到她身後,聲音放得極輕,“若留著他,百官們會說你養虎為患;若殺了他...”
他頓了頓,目光落在楚容朝攥緊的錦帕上——那方繡著山茶花的帕子,邊緣已被指尖揉得發皺。
鏡湖村外,知鏡換上藏青長衫,將平安結係在腰間最裏層。
他最後望了眼波光粼粼的湖麵,轉身跟上詭越和沈聽頌。
馬蹄聲驚起蘆葦叢中的白鷺,撲棱棱的振翅聲裏,沈聽頌突然開口:“你當真不怕有去無回?”
知鏡摸了摸懷中的半塊玉佩,母妃信中字跡仿佛還帶著溫度:“我若不去,鏡湖村永無寧日。”
他想起阿牛追著馬車送烤紅薯的模樣,還有王婆婆硬塞給他的新布鞋,“況且,我也有一些話想要當麵問問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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