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0章 接他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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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容朝捏著謝清硯最新送來的信箋,指腹碾過紙上“銀杏落盡”四字時,窗欞上的冰棱恰好墜在銅盆裏,碎成清響。
案頭琉璃盞裏的玉蘭花還開著,卻比去年謝清硯走時瘦了些——許是宮牆裏的風,總比滇州的野風多了幾分涼。
“羨之覺得如何?”她抬眼望向斜倚在紫檀椅上的宿羨之,對方正用羊毫筆撥弄著筆洗裏的錦鯉,指尖沾著點黛色,“滇州近來不太平,李閥餘黨仍在暗處窺伺,清硯雖帶著衛戍軍,可朔兒才一歲……”
宿羨之忽然笑了,筆尖在宣紙上洇開團墨雲:“陛下是想親自去滇州接清硯和言朔?早該如此了。”
她指尖敲了敲案上那疊密報,最上麵一張畫著滇州地形圖,紅筆圈著青岩鎮祠堂的位置:“上月祠堂那樁事,朔兒雖沒受傷,可清硯信裏沒提——”
宿羨之忽然坐直身子,袖中玉玨撞在桌沿上:“還得早日讓言朔恢複身份才是,這樣清硯也不會受人欺負了。”
楚容朝忽然想起前日楚偌兒抱著言朔的畫像掉眼淚,說孩子的眼睛像極了當年抱著她站在承天殿外的自己。
案頭銅漏滴下最後一滴水時,她忽然站起身,發間玉蘭花簪掃過硯台,在宣紙上劃出道淺痕:“備車駕,明日寅時出巡。讓宗正寺把‘楚氏外孫’的族譜謄清,再讓人去庫房取三箱滇州人愛喝的雲霧茶——清硯總說那邊的茶太澀。”
宿羨之挑眉:“陛下親征?臣也要去。”
“你?”楚容朝回頭時,看見對方正把筆洗裏的錦鯉往袖中塞,“內閣堆著半人高的折子,你倒是清閑。”
“臣清閑?”宿羨之晃了晃沾著墨的指尖,“陛下可知,謝清硯在滇州查私礦時,把賬本都寄回了戶部——那些數字連臣看了都頭疼,不如跟著陛下見真人,當麵討教討教。再說了……”
他忽然湊近,盯著楚容朝發間的玉蘭花笑,“我和清硯可是摯友,陛下別忘了。”
寅時三刻,朱雀門的銅環剛被晨霧打濕,楚容朝的車架便碾過青石板路。
宿羨之騎著匹棗紅馬跟在車旁,腰間掛著個小布袋,裏頭裝著給言朔的糖霜山藥——楚偌兒特意交代,要趕在糖霜化前送到孩子手裏。
“陛下可知,滇州的銀杏林該黃透了。”宿羨之隔著車簾說話,馬蹄踩碎冰碴的聲音混著風裏的雪粒,“清硯去年讓人送回的銀杏標本,臣偷偷瞅了眼,葉尖還留著言朔的牙印呢。”
車內傳來翻動信箋的窸窣聲,楚容朝指尖劃過謝清硯信裏畫的小鳳凰——那是言朔照著她發間的簪子描的,歪歪扭扭的線條裏透著股子狠勁,像極了那日護著爹爹時攥緊的小拳頭。
車窗外忽然掠過片金黃,她掀起車簾,看見道旁的銀杏葉正追著車架跑,忽然想起謝清硯說過,滇州的風會替人傳信,隻要順著風喊名字,天上的銀杏葉就會把話帶給想等的人。
“羨之,”她忽然叫住騎馬的人,“你說清硯現在做什麽?”
宿羨之笑出聲:“清硯的性子,大概再教言朔讀書,對了陛下,您帶的那箱銀鎖模具……”
話沒說完,前方忽然傳來馬蹄聲。
暗衛首領翻身下馬,單膝跪地時,鬥篷上的雪粒抖落在車轍裏:“陛下,前方三十裏便是滇州界,沈副將率衛戍軍來迎了。”
車簾被風掀起角,楚容朝看見漫天飛雪中,那杆繡著“謝”字的軍旗正獵獵作響。
軍旗下方,個小小的身影正扒在沈越的馬鞍上,手裏攥著片金黃的銀杏葉——哪怕隔得遠,她也能看見孩子袖口晃蕩的銀鎖,還有發間別著的、那支她去年讓人送去的玉蘭花小簪。
“朔兒!”她忽然掀開簾子,踩著積雪跑過去,發間玉蘭花簪在風雪裏晃出片白影。
言朔聽見聲音,眼睛登時亮起來,從沈越懷裏掙出來時摔了個屁股蹲,卻顧不上疼,攥著銀杏葉往她懷裏撲:“娘親!爹爹說娘親會踩著銀杏葉回來!”
楚容朝接住孩子時,觸到他掌心粗糙的繭——那是謝清硯教他握劍時磨出來的。
言朔把銀杏葉舉到她眼前,葉麵上還留著道淺疤,像隻展翅的小鳳凰:“娘親看!這是爹爹替我刻的‘朝’字!”
風雪忽然停了些,陽光穿過雲層,在孩子發間鍍了層金邊。
楚容朝忽然看見不遠處的謝清硯,正牽著馬站在銀杏樹下,衣襟上還沾著未化的雪,腰間玉佩墜著的穗子,是她去年親手編的藕荷色。
他望著她笑,指尖摩挲著馬背上的小包袱——那是言朔非要帶著的、裝著她寄來的所有信箋的檀木匣。
“朝朝。”謝清硯走過來,替她拂開額前被雪打濕的碎發,指尖觸到她發間的玉蘭花,“滇州的銀杏落了大半,不過我留了片最黃的,給朔兒夾在給皇祖母的信裏了。”
言朔忽然想起什麽,從袖中掏出個油紙包,糖霜山藥的甜香混著雪氣湧出來:“皇祖母讓帶的!說比禦膳房的好吃!剛才宿爹爹給的,爹爹你嚐……”
話沒說完,宿羨之忽然湊過來,指尖戳了戳孩子的臉:“小朔兒居然知道我?當年你……”
“記得!”言朔忽然躲到楚容朝身後,探出隻眼睛看她,“姨母去年寄的糖人,被爹爹藏到井裏了!說怕化了!”
眾人笑出聲時,謝清硯忽然指了指遠處的銀杏林:“朝朝,去看看吧。今年的葉子比去年密,朔兒說每片葉子都要撿給你,說要給你鋪條從滇州到垣安的路。”
楚容朝牽著孩子的手,跟著謝清硯走進林子。
腳下的銀杏葉發出沙沙聲,言朔忽然蹲下身,撿起片帶牙印的葉子——那是他兩歲時啃過的,謝清硯特意讓它留在枝頭,說等娘親來的時候,就能看見他小時候的樣子。
暮色漫進銀杏林時,楚容朝才發現謝清硯袖口的傷——那是前些日李閥餘黨偷襲時,他留下的刀痕。
孩子正攥著她的銀鎖,把臉貼在她衣襟上打盹,發間還沾著片沒摘掉的銀杏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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