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看個熱鬧也會遇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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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收後的農閑時節,大家都很喜歡幹點讓生活熱鬧起來的事,譬如遊山玩水,譬如學學外麵有趣的事物,再譬如,把揚州的花燈會搬到京城。
武娘子對於我混到人堆裏看花燈的行為表示不理解,他似乎覺得我像個沒見過世麵的土包子。
“在宮裏見過,但要守規矩。”我解釋道:“還有這大青蝦一樣的,宮裏真沒見過。”
“無聊。”武娘子沒了耐性:“你這矮包子自己玩吧,我去易陽春。”
“啊?”我下意識說道:“背著我去找女人?”
“找個鬼哦。”武娘子賣關子道:“過來嗎?鬼喜歡吃你這樣的多嘴八哥。”
我縮縮脖子,就這樣不到半年的相處來看,他真的做得出來的。
人堆裏很熱鬧,我跟著一群人慢慢往前挪,行為像極了無數隻排著隊的青蝦。
也許花點錢去坐船就不會這樣擠了,可那就顯得我更加寂寞了。
人堆裏似乎有人驚喊了一句抓賊,我逆著人流追了過去,好在大家互相都不希望自己的燈會壞掉,自覺給我讓了一條路。
“別跑!”
那賊人像是個練家子,幾步三挪的,居然到了水麵上。
我不算個旱鴨子,但這樣人多的地方弄濕衣服就不好辦了。
“替我辦件事,不會虧待你。”有人在我耳後說了這樣句話,是個清麗的女聲。
那之後我沒了知覺,醒來時嗓子又疼又熱,人躺在一處軟羅香榻上。
我嚐試喊人卻沒有聲音,嗓子裏一點聲都發不出,渾身癱軟得像一坨爛泥,我暗叫不妙。
“太子今夜宿在這裏?”
“放心吧,裏麵那個啞巴一看就不是本地的。”
“可阿姊如果怪罪了?”
“太子失勢,給他個人就不錯了,樓主哪有時間管啊?”
屋外七嘴八舌的說著,有人推屋進來。
“姑娘,對不住。”那人正是把我劫來的人,看起來年紀不大,最多十六,嘴裏的話卻嚇人:“你隻需陪他一晚,我實在不喜歡他。”
“阿姊要我好好陪他,但我真的不想。”那人眼圈紅紅的:“你別怕,這藥不過半日的效力,明早我來放你走。”
我用力抬起頭,發現已經換上了輕薄的女裝。
我的將軍媽媽呀,孩兒大難臨頭了!
“你別怕,我知道你有任務在身。”那人輕輕環住我的脖子,一手為我係上麵紗:“你隻需裝我一日,你要查的案子我幫你。”
在我沒想明白她把我當成誰之前,那人自顧自說道:“從前也沒想到衙門裏的張生是女人,本來要殺你的,這下不能殺了。”
挨千刀的,原來是張生的仇家。
“易陽春不殺女子。”那人補充道:“黃金案和嶽青藍我都交給你。”
這到底是哪路神仙……
我現在隻剩下驚訝了,甚至希望那人再多說點。
“還想聽嗎?”那人幽幽道:“再聽可就不好了。”
我下意識睜大眼睛,她的手掐著我的脖子:“張生,生來是女子是你的運氣,不然查到這一步,早該殺了你了。”
“青黛,快出來!”
青黛?是這人名字嗎?
她沒再多說話,輕輕幫我掖好被子離開了房間。
對了,她剛剛說黃金案,張生查案這麽不小心嗎?
不對,按照武娘子的說法,也許從下達命令那刻起,張生就已經掉到陷阱裏了。
如果易陽春是先皇留下給九州他國的迷霧彈,那無疑現在要反咬大淵一口了。
外麵傳來一陣煙花的響動,我感覺到周遭在晃動。
我在船上?
等等,她說把我獻給誰來著?
我想得有點頭疼,好不容易想到可能是蘇慕白的時候,頭更疼了。
“青黛,睡著了嗎?”
怎麽還有人?
我有點絕望,又有點欣喜。
這人居然是來救人的!
來人似乎知道我這身衣服不方便見客,緊緊裹嚴被子,我趕緊閉上眼睛,假裝在睡覺。
“該死的,果然給毒暈了,我就說你不能看上那倒黴太子。”
說得太好了,蘇慕白就是個狗,任誰能看得上啊!
我打心眼裏讚同後,忽然又發現,他來救人,如果知道自己救錯了會不會……
“我家裏保命的藥,解毒不是問題。”那人接著說:“吃了它。”
看來他並不知道我是誰,毫無反抗能力的我此時也別無選擇。
“以前你還是我的玲玲的時候,我就答應過娶你,我現在回來了,但太晚了。”那人伸手在我背上點了幾下,像是在催動藥力:“別急,等下我帶你走,藥勁兒剛來,你可能會不太舒服,再等等。”
如果能開口,我一定會告訴他我不怕疼,他帶我走也沒關係,但他執意要我緩一會兒,我隻好先睜開眼。
那青黛看起來蛇蠍心腸一般,沒想到有人肯為她做到如此地步。
“我去門口守著你,你先換衣服。”
其實我沒覺得被人扛走有什麽不好,身上是真的酸,卻還是努力換上了他帶來的那套小廝模樣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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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服剛換好,我聽到外麵有人在交談,悄悄靠到門口。
“你是誰?”聲音像是青黛。
“小人隻是梁國商賈之子,說出名字姑娘也不會認識。”
“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等下你國太子要來。”
“是是是,我父兄在殿前與太子談事,小人覺得無聊就出來走走,不想衝撞了姑娘。”
“裝的一點都不像。”青黛笑出聲:“不管是誰,都不能壞我好事。”
之後大概是利索的動手,那人被青黛扔到了水裏。
“不好,有人落水了!”
遠處幾人在喊,青黛忙不迭的逃離了現場。
一群人圍到屋前可謂天助我也,我混到人堆裏慢慢後撤,花船上的人非富即貴,調節秩序的船工不敢大聲吵嚷生怕壞了大家興致,故而疏散的很緩慢。
“湊什麽熱鬧,樓下忙著呢!”
幾乎是被人踢著到了樓下,我錯身讓過幾個醉酒的客人,武功還沒恢複,隻能遊上岸。
“喲,小哥,剛剛樓上發生什麽了?”有人攔下剛剛上岸的我,我指指喉嚨示意他我不能說話,於是那人自顧自說:“那艘船上都是梁人,我說什麽來著?”
“果然是梁人自己打起來了。”旁人似乎很興奮:“讓他們在大淵作威作福,活該!”
“要我說是水鬼索命,這梁太子來了也沒用哈哈。”
“那敢情好,殺得他老梁王斷子絕孫!”
……
我在眾人的歡呼裏匆忙離開,一路上不忘買好衣服布料,又找了地方換好,這才敢回去見武娘子。
千算萬算,忘記自己還是個啞巴。
……
“你不打算解釋解釋?”武娘子像是看傻子一樣問我:“看花燈把嗓子喊啞了?”
我點點頭,心說難得他也是傻子。
“謊話都懶得編?”武娘子扯來我今天剛買的筆墨紙硯,鋪上後用鎮紙墊好,把筆遞給我,自己盯著硯台耐心研磨:“我的耐心有限。”
思來想去,我在紙上寫了花船兩個字。
武娘子像是沒看懂,依舊看著我。
我無奈寫下一個梁字。
“查案查到梁國的船了,你可真有本身。”武娘子扶額:“我是不是跟你說過,在岸上玩你的大蝦,別上船。”
我誠實搖頭,他的確沒囑咐我。
“你來這兒到底幹什麽!”武娘子似乎不覺得自己什麽都不說清楚這件事情已經把我倆弄得有隔閡了,還在喋喋不休的追問:“張生到底讓你們幫什麽忙,怎麽跟梁國扯上了?”
我在紙上剛寫了意外兩個字,又覺得的確和梁國有關,思來想去,隻好勾掉,寫下了:無可奉告。
“行,我不幫你,你自己玩吧!”
武娘子氣憤著跑出門,摔門那一下過於用力,老舊的木板險些被拆下來,發出一聲尖細的哀嚎。
武娘子好像回來的時候心情就不太好,看到我的時候欲言又止的,這下徹底給他惹毛了。
我想了想,也好,本來吃了藥就不舒服,省下哄他的力氣早點睡也不錯。
夜深如墨,隔街的煙花巷燈火通明,寒舍卻安靜到嚇人。
我躺在新換的鋪蓋上一麵念叨著武娘子不懂得享受,一麵琢磨今天的事。
黃金案和青藍應該都和梁人有關係,今天綁我的青黛應該是劫黃金的人那邊的,至少是知情者。
風波寨會配合張生查案一直是我父親默許的,這次黃金案更是我父親安排的,被青黛的話一提醒,我忽然有種深深的無力感。
他們似乎允許張生調查,隻等著張生查到這一步再殺了他,卻不想我先到了翩江山。
黃金案背後那股勢力來自梁國嗎?
那隻看不見的手,想引發下一次戰爭的人,是誰?
身上很累,頭發還有些潮,這樣睡其實並不算舒服。
我輾轉反側,一層層的懷疑關於黃金案的所有人。
直到懷疑我爹。
擁兵自重這種事絕對不適合一個官場裏的發福老頭,何況我家的私兵是皇帝允許的,且每年消耗一大筆錢,再養人又能有什麽用呢?
而且父親如果是壞人,要求我去配合張生,總不能是覺得我會給張生添亂吧?
父親相信我的能力,這點我還是明白的。
確定不是父親的問題後,我寫信給母親,簡單說明了在梁國船上不小心暴露女兒身的事兒,知道我是女子的人有一個已經死了,另一個叫青黛的人還需母親替我查查。
剛寫好信就聽到敲門聲,武娘子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了,還燒好了洗澡水。
“吃藥,再泡個熱水澡。”武娘子拎著大桶走進屋:“大冬天的濕著睡覺,你想死別死我屋裏。”
我知道他有氣,我隻好跟著賠笑臉。
“你吃過其他藥嗎?”差點遞進嘴的藥被武娘子收了回去。
我點頭,但是不知道自己吃了什麽藥,又苦於現在這樣交代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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