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冊封蘇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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鴆酒入喉的聲響在冷宮裏格外清晰,崔明珠猩紅的唇角溢出黑血,卻仍死死盯著宮門外搖曳的宮燈。當太監捧著染血的詔書退下時,她腕間的紅寶石簪子突然斷裂,碎玉般的珠粒滾入青磚縫隙,恰似她未竟的野心。
三日後的冊封大典上,蘇香菱身著九翟四鳳釵,在明黃冊寶的光輝中微微顫抖。蕭則鏈親手為她戴上赤金鑲東珠的領約,溫熱的呼吸掃過耳畔:"以後你就是朕的恭嬪了,從今日起,棠梨宮添道朱漆門,不經宣召,任何人不得靠近。"殿外禮樂齊鳴,承鈺的啼哭聲穿透層層宮牆,驚起棲在簷角的白鴿。
新賜的掌事女官素秋捧著鎏金托盤入內時,蘇香菱正將安神香插入博山爐。"娘娘,這是陛下特選的奶娘,"素秋掀開紅綢,露出位眉目和善的婦人,"曾哺育過三位皇子,最擅照料嬰孩。"承鈺突然咯咯笑起來,小手抓住奶娘胸前的銀鎖,清脆的聲響讓蘇香菱眼眶發熱——那是她在冷宮裏日夜祈禱的平安鎖。
景仁宮的匾額被摘下那日,唐詩詩倚在昭陽宮窗前,看著宮人將崔嬪的遺物搬往亂葬崗。懷中的小公主咿呀學語,粉藕似的手指卻突然指向棠梨宮方向。"母親,"她含糊不清地嘟囔,"那裏...亮。"唐詩詩望著棠梨宮新掛的宮燈,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比丹蔻更紅的,是蘇香菱冊封時,皇帝賞賜的那對鴿血紅寶石耳墜。
深夜的乾清宮,蕭則鏈對著承鈺的生辰八字沉吟良久。案頭擺著新呈的密奏,白紙黑字寫著崔嬪餘黨勾結前朝舊臣的罪證。他摩挲著案上未送出的滴血認親詔書,最終將其投入燭火。跳躍的火苗映得"蕭承鈺"三字忽明忽暗,恍惚間竟與陸知禮遺書的灰燼重疊。
棠梨宮內,蘇香菱輕撫著孩子後頸的朱砂痣。素秋捧著剛製好的繈褓進來,繡著雲雷紋的緞麵上,金線繡的"長命百歲"在月光下泛著微光。"娘娘,該歇了。"女官輕聲提醒。蘇香菱卻轉身望向窗外,隻見溫婉寧太貴妃的宮燈正朝著這邊緩緩而來,白發間的素銀簪子,與她當年在佛堂許願時戴的一模一樣。
深冬的坤寧宮飄著細雪,蘇明柔盯著銅鏡中自己眼下的青黑,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案上的藥碗。藥汁泛著濃重的苦味,蒸騰的熱氣模糊了她蒼白的麵容,十二年來頭一回,她覺得這鳳冠重得快要壓斷脖頸。
“娘娘,該服第三劑藥了。”貼身宮女鶯兒捧著藥罐的手微微發抖。自蕭承乾被廢,坤寧宮便成了被遺忘的角落,就連禦藥房送來的藥材,都比往日淡了三分成色。蘇明柔突然將藥碗砸向宮柱,碎瓷飛濺間,褐色藥汁在金磚上蜿蜒成扭曲的紋路。
“調理?整整半年!”她扯下鳳冠上的珍珠流蘇,“那些太醫診脈時支支吾吾,當真以為本宮看不出來?”鏡中倒影突然變得猙獰,她想起那日在朝堂上,蕭則鏈宣布廢儲時,目光掠過她時的冰冷。那時她才驚覺,自己苦心栽培的皇子,終究成了帝王權衡下的棄子。
更鼓聲穿透宮牆,蘇明柔披著狐裘走向佛堂。蒲團上還留著蕭承乾幼時抄寫的《孝經》,墨跡早已暈染,卻依舊刺痛雙眼。供桌上新換的紅梅突然簌簌掉落花瓣,她望著搖曳的燭火,恍惚看見十八歲那年,蕭則鏈為她簪花的模樣——那時他說“有你在,後宮便穩如泰山”。
“皇後這是何苦?”溫婉寧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老貴妃拄著檀木拐杖,白發上落著細碎雪粒,“當年知禮求子心切,每日吞服補藥,最後...”她的聲音戛然而止,蘇明柔卻已渾身發冷。陸知禮因血崩難產的慘狀,與太醫們欲言又止的神情重疊,讓她胃中翻湧。
第二日晨鍾響起時,蘇明柔撕碎了所有藥方。她望著銅鏡,重新戴上那支素銀步搖——那是她初入宮時蕭則鏈所贈。殿外傳來承鈺皇子的笑聲,清脆如鈴,卻讓她握緊了腰間玉佩。當宮女通報皇帝駕臨時,她已恢複了往日的端莊,隻是跪地時,膝蓋重重磕在青磚上,發出悶響。
“聽聞皇後停了湯藥?”蕭則鏈的目光掃過滿地碎瓷。蘇明柔仰頭望著龍袍上的金線蟠龍,突然想起昨夜溫婉寧的話。她輕輕一笑,眼角細紋裏藏著十二年的光陰:“陛下,臣妾近日忽然明白,有些強求不得的,不如...放下。”
窗外風雪漸大,坤寧宮的宮燈在風中搖晃。蘇明柔望著皇帝離去的背影,緩緩摘下步搖。銅鏡中,她終於看清自己眼底的釋然——或許從蕭承乾被廢那日起,她就該明白,在這深宮裏,比子嗣更重要的,是如何護住這頂鳳冠下,最後的尊嚴。
驚蟄那日的春雷炸響時,後宮的海棠花一夜之間全綻了苞。乾清宮內,蕭則鏈握著密密麻麻的請封奏折,朱筆懸在半空遲遲未落——不過旬月,四位妃嬪同時有孕。
"傳旨。"皇帝擲下朱筆,金冊碰撞龍案的聲響驚飛簷下棲雀,"蘇傾城晉封容妃,賜居景明宮;李豔麗封美人,遷居芙蕖閣;汝安心晉為才人,賜玉壺春瓶十對;陳晨曦...著即冊為婕妤,掌六宮教習之權。"宣旨太監尖細的嗓音掠過宮牆,驚得正在澆花的宮女失手摔碎青瓷盆。
景明宮內,蘇傾城撫摸著微微隆起的小腹,望著銅鏡中愈發豔麗的麵容輕笑。紫檀木匣裏躺著新賞的赤金纏枝蓮紋護甲,"娘娘,您宮裏的份例比從前多了三倍。"貼身宮女捧著鎏金香爐進來,"連皇後娘娘宮裏...都沒這般排場。"
與此同時,芙蕖閣內飄來陣陣酸梅香。李豔麗抓著梅子大快朵頤,胭脂蹭在嘴角也渾然不覺。聽聞陳晨曦掌了教習之權,她將果核狠狠吐在地上:"不過是比我早兩個月有孕,也敢在本美人麵前拿喬?"話音未落,窗外傳來孩童嬉笑——正是承鈺皇子在棠梨宮前追著白鴿奔跑。
汝安心跪在未央宮謝恩時,掌心還留著安胎藥的苦澀。
坤寧宮深處,蘇明柔望著紛飛的海棠花瓣,將新製的小兒肚兜疊進檀木箱。鶯兒捧著宮務賬本欲言又止:"娘娘,各宮份例..." "隨他們去吧。"皇後輕撫著案上的《女誡》,書頁間夾著的茉莉花瓣早已幹枯,"春生夏長,自有定數。"
暮色降臨時,後宮四宮燈火次第亮起。陳晨曦站在椒房殿前,望著漫天星鬥輕笑。她輕撫過隆起的小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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