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離的話，讓她們徹底石化了！
    她們呆呆地站在原地，那四雙同樣美麗、卻又各自蘊含著不同神采的眼眸，在這一刻，都寫滿了同一種無法用任何語言來形容的……
    極致的……
    駭然！
    時間，仿佛在這一瞬被徹底凍結。
    空間，似乎也因為這無法承受的震撼而凝固。
    店鋪之內，落針可聞，唯有那四位天使高階護衛以上級別、理論上早已心如磐石的嬌軀，在無法抑製地微微顫抖。
    他……
    他怎麽會知道？！
    這個問題的分量，重若億萬星辰，狠狠地砸在了她們每一個人的心頭，將她們的驕傲、她們的警惕、她們的一切邏輯思維，盡數碾得粉碎！
    這不是一個簡單的秘密被揭開。
    【別天神】，這個詞匯本身，就代表著一整個她們從未接觸過、甚至從未想象過的，詭異而強大的未知力量體係。
    而凱莎女王的意誌被扭曲，更是天使文明最高層、也最致命的核心機密！
    這個秘密，她們耗費了無盡的心力去分析，去推演，甚至不惜冒著與整個宇宙為敵的風險，跨越無盡的星海來到這裏，就是為了尋找那一絲渺茫的可能性。
    她們將此行視為一場賭上文明未來的豪賭，一場與未知存在進行的、驚心動魄的博弈。
    可現在，顧離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就將她們所有的努力與掙紮，都變成了一個笑話。
    他不僅知道她們的底牌。
    他甚至連牌局的本質，以及如何破解這個牌局的方法，都了如指掌。
    他甚至……
    他甚至連解決方案都已經提前準備好了？！
    宛如一道創世之光，又好似一道滅世之雷，瞬間劈開了鶴熙腦海中所有的迷霧。
    這一刻，這位天基王終於徹徹底底地明白了。
    自己之前那些所謂的“分析”、所謂的“推斷”……
    在第一次會麵時，故作鎮定地拋出籌碼，試圖展現天使文明的價值。
    在剛才的交鋒中，小心翼翼地試探，旁敲側擊，試圖引導對方，掌握一絲微不足道的主動權。
    那些所謂的“展現價值”、所謂的“平等交易”……
    在此時此刻回想起來，在這個神秘莫測的店主麵前，是何等的可笑！
    何等的……自作多情！
    她們就像一群穿戴著華麗戲服、自以為是的演員，正在一個無比宏偉的舞台上，傾情上演著一場關乎王朝興替、生死存亡的“宮鬥”大戲。
    她們揣摩著自己的角色，念著自己精心設計的台詞，時而激昂，時而悲壯，時而決絕。
    她們為自己某個精妙的眼神，某句暗藏機鋒的話語而沾沾自喜。
    她們為自己成功推動了“劇情”的發展而感到一絲欣慰。
    卻渾然不知，那個真正手握著完整劇本的……“導演”，自始至終，就坐在空無一人的台下。
    用一種近乎於悲憫的、看猴戲般的眼神，靜靜地、饒有興致地，欣賞著她們那自以為高明，實則拙劣無比的……表演。
    她們的每一個表情，每一個動作，每一次心跳的加速，每一次自作聰明的試探，都分毫不差地，落在那位“導演”的眼中。
    甚至，就連她們自以為是即興發揮的台詞，或許都早已是劇本上被圈畫出來的……重點段落。
    所有的一切，她們的到來，她們的目的，她們的掙紮，她們的希望……
    都早已在他的……掌控之中。
    這種被人玩弄於股掌之間，卻又無力反抗的……絕對的無力感與挫敗感！
    這種感覺，比直接麵對一整個惡魔軍團的衝鋒，還要讓人窒息。
    比被困在時空奇點之中，還要讓人絕望。
    它像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攥住了鶴熙的心髒，然後一寸一寸地，將她那身為天基王、身為頂級學者、身為天使文明最高統帥之一的所有驕傲與智慧，全部捏成了齏粉！
    這股恐怖的壓力，幾乎要將鶴熙，這位一向以智慧與冷靜著稱，曆經數萬年風雨都未曾有過絲毫動搖的天基王，給活活逼瘋！
    “嗡……”
    她的大腦，那堪比宇宙最頂級天體計算機的超級生物大腦，在這一刻，前所未有地發出了一陣超負荷運轉的蜂鳴。
    眼前的世界開始天旋地轉，所有的光線都扭曲成了怪異的形狀。
    她的身體不受控製地微微晃動了一下，那張無論麵對何種絕境都一向古井無波的、精致絕倫的臉龐，第一次流露出了真正的……
    蒼白。
    一種毫無血色的，仿佛靈魂都被抽離的死寂的蒼白。
    “鶴熙女王！”
    站在她身後的天使彥，幾乎是在鶴熙身體晃動的第一時間，就本能地反應了過來。
    她完全無法理解剛才那番對話中蘊含的、足以顛覆整個宇宙觀的信息量，但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從自己一直所敬仰、所依賴的最高長官身上，傳來了一股如同山崩海嘯般的……崩潰氣息！
    這是她追隨鶴熙數千年，從未見過的姿態！
    彥的瞳孔驟然一縮，來不及多想，立刻上前一步，用自己堅實的手臂，穩穩地攙扶住了自己這位精神已經瀕臨崩潰的……最高長官。
    “我……我沒事……”
    鶴熙的嘴唇微微翕動，聲音細若蚊蚋，連她自己都幾乎聽不見。
    也就在這時。
    嗡——
    店鋪之內，那麵古樸厚重、仿佛鑲嵌在時空深處的“次元之鏡”上，光芒微微一閃，如水波般蕩漾開來。
    鏡麵上原本顯示的商品信息，如同被一隻無形的手輕輕抹去，化作點點星光消散。
    緊接著，一行行全新的、散發著或神秘、或霸道、或神聖光輝的金色文字，緩緩浮現，自動地刷新在了列表的最頂端。
    三件散發著不同光芒的、全新的商品，出現在了列表的最頂端。
    那，正是顧離剛才所提到的……三個“解決方案”。
    四位天使，包括被彥攙扶著的鶴熙，都下意識地抬起頭，將目光死死地鎖定在那麵鏡子上。
    【商品一：萬花筒寫輪眼消除液一次性消耗品）】
    【品質：傳說異界）】
    【描述：來自於某個盛行“忍術”的高武位麵，由一位精通醫療忍術的“傳說中的大肥羊”所特製的究極解咒藥劑。能夠完美破解並永久性免疫萬花筒寫輪眼級別及以下的所有幻術，包括但不限於月讀、伊邪那岐、伊邪那美，以及……別天神。】
    【備注：隻需一滴，還你一個清醒的世界。腰不酸了，腿不疼了，一口氣上五樓，都不費勁了！】
    【售價：九千九百九十九萬……貢獻值！】
    ……
    【商品二：盤古斧仿製品）一次性消耗品）】
    【品質：神話洪荒）】
    【描述：來自於某個名為“洪荒”的、至高級別的神話位麵。乃是由一位不願透露姓名的“鴻”姓聖人，閑來無事，仿照傳說中那位開天辟地的盤古大神的伴生至寶所煉製出的一次性法寶。雖然隻是仿製品，但其內部依舊蘊含著一絲開天辟地之時所殘留的、至高無上的“創世”與“終結”的法則之力。能夠無視一切物理、能量、法則、概念層麵的防禦，直接作用於目標的“真靈”之上，將其徹底“格式化”，重置為最原始的、純淨的……初始狀態。】
    【備注：警告！該物品威力過大，使用後，目標將有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的概率失去所有記憶，變成一個隻會“呀呀”學語的……嬰兒。請謹慎購買，後果自負！】
    【售價：三億八千萬……貢獻值！】
    ……
    【服務三：神聖意誌修複與概念清洗本店限定）】
    【服務等級：至尊vip】
    【服務描述：由本店店主親自出手，為您提供全宇宙最頂級的、一對一的、私人定製服務。服務內容包括：1.精準定位並徹底清除目標靈魂深處所有來自於【別天神】的、被扭曲的概念級信息汙染。2.完美修複目標因意誌衝突而受損的靈魂本源。3.額外贈送一次靈魂層麵的“固化”與“升級”，使其永久免疫一切同等級別及以下的精神類攻擊。】
    【備注：本店五星好評，金牌服務。無效全額退款。你，值得擁有。】
    【服務費用：五億……貢獻值！】
    ……
    死寂。
    絕對的死寂。
    一種比宇宙終結時的熱寂還要徹底，還要冰冷的死寂。
    當鶴熙、天使彥、天使冷、天使炙心她們四人，一個字一個字地，看清楚那三件“解藥”的詳細描述、以及其後麵那一長串多到讓她們的超級大腦都出現了瞬間宕機的……零的時候。
    她們那顆本就已經在崩潰邊緣瘋狂試探的心，終於在這一刻，徹底地碎了。
    “砰”的一聲，在她們的精神世界裏，炸成了最細微的、無法被觀測到的基本粒子。
    碎得連一片完整的渣都找不到了。
    希望，就在眼前！
    如此的清晰，如此的詳盡，如此的……真實！
    每一個方案都直指核心，完美地解決了她們所有的問題，甚至還超額提供了她們想都不敢想的額外效果。
    希望，是如此的觸手可及！
    仿佛隻要她們伸出手，就能將凱莎女王從那無盡的意誌囚籠中解救出來。
    但是！
    她們，卻，買不起！
    別說是那個需要店主親自出手、標價高達五億貢獻值的“至尊vip服務”！
    也別說是那個威力無窮但後患巨大、標價三億八千萬的【盤古斧仿製品）】！
    就算是那看起來最“便宜”、最溫和、標價僅僅“隻有”九千九百九十九萬的【萬花筒寫輪眼消除液】！
    也是一個足以讓她們將整個天使文明，連同梅洛天庭的每一塊磚瓦，打包變賣個十遍、八遍，都絕對湊不齊的……天文數字！
    天文數字這個詞，在這一刻，都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這根本就是一個足以壓垮一整個頂級宇航級文明的、不可逾越的鴻溝！
    鶴熙的大腦飛速地計算著。
    她帶來了什麽？
    她帶來了天使文明曆經數萬年戰爭與發展，所積累、所沉澱的全部知識與技術的核心——一枚史詩級的【知識結晶】。
    那是她們文明的根，是她們的驕傲，是她們能拿出的、最寶貴的財富。
    而它，價值多少？
    三千萬貢獻值！
    三千萬！
    這個數字，在剛才，還讓她們覺得是一筆巨款。
    可現在，對比一下清單上最便宜的那個選項……
    連三分之一都不到！
    這，算什麽？！
    給予你最完美的希望，然後再用最殘酷的現實，將這份希望在你麵前親手撕碎！
    這簡直就是在，一個快要渴死在無垠沙漠之中、身無分文的絕望旅人麵前，憑空變幻出了一座富麗堂皇的宮殿。
    宮殿裏擺滿了全世界最甘甜、最清冽的泉水。
    每一瓶泉水上，都清清楚楚地標著一個他永生永世都無法企及的價格——一百萬美金。
    這，比直接告訴她們“沒救了，等死吧”，還要讓她們感到……
    絕望！
    一萬倍！一億倍！
    “噗通！”
    一聲悶響。
    心直口快，性格最為火爆的天使冷，再也承受不住這接二連三的、從雲端到深淵再到地核的、過山車一般的精神暴擊。
    她支撐著身體的所有力氣，仿佛在這一瞬間被抽得一幹二淨，雙腿一軟，毫無天使形象地癱坐在了堅硬冰冷的地麵上。
    那雙一向如火焰般燃燒、充滿了高傲與戰意的眼眸中，此刻隻剩下了無盡的……空洞與死寂。
    完了。
    一切都完了。
    原來，從一開始，就都完了。
    這個奸商！
    這個惡魔！
    他根本就不是想跟她們做什麽狗屁的“交易”！
    他分明就是在……
    羞辱她們！
    玩弄她們！
    他在用一種最殘忍的方式，欣賞著她們這副從希望的雲端，滿懷著憧憬與激動，然後瞬間跌入絕望的深淵，摔得粉身碎骨的……狼狽模樣！
    天使彥攙扶著鶴熙，嬌軀同樣在顫抖，她看著癱軟在地的姐妹，又看了看麵如死灰的王，一股前所未有的悲涼湧上心頭。
    而鶴熙，也終於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長長的睫毛在微微顫抖，似乎想要將那鏡麵上刺目的光芒，連同這個殘酷到極致的現實，一同隔絕在自己的世界之外。
    她的嘴角，緩緩地，極其艱難地，勾起了一抹充滿了無盡苦澀與自嘲的……慘笑。
    是啊，自己還在奢望什麽呢？
    平等交易？
    一隻傾盡所有，隻能拿出三枚銅幣的螞蟻，妄圖與掌握著整個世界財富的巨龍，進行“平等交易”？
    巨龍沒有一腳踩死它，甚至還饒有興致地聽完了它的請求，給它指明了道路。
    這，或許已經不是羞辱，而是……憐憫了。
    她終於明白了，什麽叫做真正的……“降維打擊”。
    那並非是來自於科技、武力、或者神學概念上的打擊。
    而是在絕對的、如同天塹般無法逾越的“經濟差距”麵前，她那引以為傲的智慧，她那破釜沉舟的決絕，她那賭上文明未來的勇氣，都顯得是那樣的……蒼白無力。
    她，輸了。
    輸得心服口服。
    也輸得……一無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