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的震動讓陶甕碎片簌簌墜落。
    薑綰盯著那個被稱為"司命"的未來自己——白大褂的領口處，青銅機械頸骨閃爍著冷光。更詭異的是，她的瞳孔裏不斷閃過代碼流，像某種古老巫祝在誦讀咒語。
    "你是我第幾次迭代？"機械薑綰突然開口，聲音帶著電子合成的嘶啞，"每次重置，你的量子態就更不穩定。"
    酒壇上的血手印開始蠕動，在牆麵投射出全息影像：數百個薑綰在不同時空死亡的過程。最年輕的不過十五六歲，最蒼老的已是滿頭白發。所有影像的胸口位置，都插著那支刻有"丙寅"的銀簪。
    蕭決的劍鋒突然抵住機械薑綰的咽喉："解藥。"
    "解藥？"機械體發出齒輪咬合般的笑聲，"他中的是時空悖論啊。"
    機械薑綰突然撕開自己的左臂——皮膚下不是血肉，而是纏繞著金絲的青銅骨骼。那些金屬絲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崩解，如同被無形之火焚燒。
    "看見了嗎？"她將崩解的金絲甩向酒壇，"每次你們試圖改變命運，就有更多時間線坍塌。"
    薑綰的智能手機突然自動播放視頻：現代實驗室裏，她正將某種藍色液體注入青銅鑒。而鏡麵映出的，正是此刻地窖裏的場景——形成無限循環的監視閉環。
    更可怕的是，當機械薑綰觸碰蕭決時，他的皮膚下突然浮現電路板般的紋路。那些紋路組成一行小字："第七號樣本，文明迭代協議啟動"
    薑綰突然咬破舌尖，將血噴向機械薑綰的麵部。
    血液接觸金屬的瞬間，竟像強酸般腐蝕出蜂窩狀的孔洞。透過孔洞可以看到，機械體顱腔內懸浮著七顆琉璃珠——每顆珠子裏都封存著一段記憶碎片。
    "你忘了我們有多了解青銅。"薑綰扯下犀角韘砸向孔洞，"角蛋白能破壞量子糾纏態！"
    機械薑綰發出非人的尖嘯。她的左眼突然彈出，在空中分解成數百個微型透鏡。每個透鏡都折射出不同場景：
    西周宗廟裏，巫祝們正在青銅鼎上刻寫薑綰的名字
    現代實驗室中，九鼎生物ceo將注射器刺入自己的太陽穴
    最中央的透鏡裏，公子咎跪在某個青銅神樹前，樹上掛滿刻著"丙寅"的銀簪
    當機械薑綰徹底崩解時，地窖突然陷入絕對黑暗。
    薑綰感到有人握住她的手腕——那觸感分明是蕭決，但掌心卻多了道不該存在的疤痕。月光重新亮起時，她驚恐地發現麵前站著兩個蕭決：
    左側的穿著質子服，劍鋒滴著藍色液體
    右側的卻是一身現代西裝，手中拿著九鼎生物的工牌
    "選一個吧。"兩個蕭決同時開口，"你隻能救一個時空的觀測者。"
    薑綰的視線落在酒壇的銘文上。
    她突然抓起地上殘留的機械左臂，狠狠刺入自己的掌心。鮮血噴湧而出，在空中形成青銅鑒的虛影。鏡麵映出的既不是古代也不是現代，而是一片浩瀚星雲——某顆恒星的位置，與蕭決胸口的紋路完全重合。
    "我選第三條路。"
    她將血鏡砸向地麵時，所有琉璃複眼同時爆裂。飛散的碎片中，公子咎發出最後的嘶吼："你會毀了所有時空！"
    但薑綰已經聽見了——
    在無數破碎的鏡麵深處，傳來青銅神樹搖曳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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