渠成順靠在金屬櫃旁，看著病理報告上的"強酸灼傷痕跡"，突然想起二十天前那個匿名電話裏的方言："廢油廠的地...是用活人填的。"他翻開偵查筆錄，李明德供述的"第三車六人"名單裏，第一個名字是"陳桂蘭"——宋成才母親的工號。
    "他們說我媽是自己掉進酸池的。"宋成才突然開口，聲音像凍住的鋼絲，"自願書...是不是寫著這個？"
    渠成順沒有回答，轉身走向停屍間外的走廊。張忠民正扶著一位拄拐的老人走來，老人袖口別著枚褪色的煉油廠徽章："渠主任，我是當年的混凝土工...7?15那晚，我看見劉大虎他們用起重機吊鐵籠..."
    江州中院刑事審判庭
    "審判長，辯方提交的《自願書》有死者捺印和簽名！"劉大虎的律師揮舞著泛黃的紙張，"經鑒定，筆跡和指紋均為陳桂蘭本人所有！"
    旁聽席傳來嘩然。宋成才攥緊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的傷疤。渠成順起身時，算盤珠子在腰間撞出脆響，他點擊投影儀，屏幕上出現三張對比圖：
    左上：陳桂蘭1998年簽署的《勞動合同》，簽名筆跡流暢自然；
    右上：《自願書》簽名筆畫生硬，起筆處有明顯回描痕跡；
    下方：省公安廳物證中心出具的《篡改鑒定意見書》，明確"紙張存在化學試劑消褪原文字跡後重新書寫的痕跡"。
    "根據《文書鑒定通用規範》第4.3.2條，"渠成順抽出陳桂蘭的病曆本，"死者生前因右手腕骨折，簽名時需左手輔助，但《自願書》上的簽名顯示為單手握筆。"他轉向陪審團，"更重要的是——"
    法庭大門突然被推開，法警押著戴口罩的男人進來。張忠民推著輪椅上的混凝土工老李："審判長，這是新證人！他目睹了《自願書》的偽造過程！"
    老李咳嗽著摘下口罩，露出半邊被酸液毀容的臉："2005年7月16號，劉大虎讓我在混凝土裏摻...摻人體組織。"他渾濁的眼球轉向被告席，"他們把陳桂蘭的手按在印泥上時，她的指甲還在滲血..."
    宋成才猛地站起來，輪椅在地麵劃出刺耳的聲響。渠成順快步扶住他，聽見年輕人喉嚨裏擠出的低吼："他們把我媽騙到廢油廠，說給她介紹工作...其實是為了銷毀貪汙證據！"
    休庭間隙?法院走廊
    劉大虎的律師突然攔住渠成順，壓低聲音："渠主任，隻要你放棄追究"自願書"的刑事責任，我們願意賠償..."
    "根據《刑法》第307條，"渠成順打斷他，"幫助毀滅、偽造證據罪的追訴期是十年，但本案涉及故意殺人，追訴期不受限製。"他拍了拍對方的肩膀，"而且——"他看向遠處與法警交談的宋成才，"受害者的兒子，剛剛向檢察院提交了《刑事附帶民事起訴狀》。"
    張忠民晃了晃手機："老渠，省環保廳的應急監測結果出來了！地下土壤裏的dna碎片匹配上了17名失蹤人員，包括三年前那個舉報煉油廠的大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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