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迷霧漸濃,疑影初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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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上文)
    簷角銅鈴在晨霧中叮咚作響,沈清歌指腹摩挲著柳葉紋令牌,昨夜浸過蠱毒的銀針在藥箱夾層泛著幽光。
    她將曬藥場新收的決明子裝進錦囊,轉身朝浣衣局走去——聽說柳如煙每月初三都會給當值的宮女送驅寒藥湯。
    "沈醫女又來給嬤嬤請平安脈?"漿洗宮女笑著掀起門簾,鐵盆裏漂著幾片枯槁的紫蘇葉。
    沈清歌指尖搭在對方腕間,餘光掃過牆角尚未幹涸的泥腳印:"前日柳掌事送來的藥湯,可還對症?"
    宮女突然劇烈咳嗽起來,打翻的皂角水潑濕了沈清歌的裙角。
    老嬤嬤拄著拐杖從裏間踱出,渾濁的眼珠盯著她藥箱上晃動的銀鈴鐺:"這病氣過人的節氣,姑娘還是少問些不該問的。"
    沈清歌在回廊拐角碾碎沾到的皂角沫,淺青色汁液竟泛著鐵鏽味。
    她望著西邊騰起的炊煙,將浸過葡萄酒的絲帕係在梅樹枝頭——這是與暗樁聯絡的記號,可直到暮色四合,枝頭仍空空如也。
    戌時三刻,平康坊的紅燈籠次第亮起。
    沈清歌罩著鴉青色鬥篷混在送酒車隊裏,腰間懸著的香囊散發著濃烈的艾草味。
    二樓雅間飄出段熟悉的《折柳曲》,她借著給歌姬送潤喉蜜丸的機會,瞥見柳如煙素色裙裾消失在描金屏風後。
    "小郎君看著麵生?"濃妝婦人突然攔住去路,丹蔻指甲刮過她束胸的棉布帶。
    沈清歌腕間銀鐲輕響,三枚安神香丸滾進對方掌心:"給姐姐賠罪的。"
    雕花窗欞漏進一縷月光,柳如煙正將鎏金木匣推向黑袍人。
    沈清歌貼著潮濕的磚牆挪動,卻踩中暗格裏彈出的機括,整麵博古架轟然傾倒。
    柳如煙倏地轉身,袖中銀絲纏住橫梁躍上房頂,黑袍人化作青煙消散在熏了迷迭香的暖閣裏。
    子時梆子敲到第三聲,蕭煜的馬車橫在宮道中央。
    沈清歌攥著半塊帶藥漬的錦緞正要開口,卻見他腰間新換了嵌著孔雀石的蹀躞帶——那分明是柳如煙昨日戴過的款式。
    "城南義莊鬧鼠患。"蕭煜指尖轉著兩枚血色核桃,燈火將他側臉映得晦暗不明,"陳藥童的屍首前日就被野狗刨幹淨了。"
    沈清歌猛地掀開車簾,藥箱裏琉璃瓶叮當亂響:"你早知道璿璣針的事?"夜風灌進來吹散她束發的綢帶,露出耳後未擦淨的胭脂——那是青樓歌姬常用的醉紅妝。
    蕭煜突然扣住她手腕,力道大得驚人:"明日巳時,我要護送柳如煙去護國寺祈福。"他掌心的老繭磨過她昨夜被銀針劃破的傷口,沾血的核桃殼滾落在車轅上,刻著星象圖的那麵正對著太醫院方向。
    "蕭閣主這是要監守自盜?"沈清歌冷笑著掰開他手指,將染血的銀針拍在矮幾上。
    針尾北鬥紋路與核桃殼的星圖重疊刹那,車外傳來羽林衛整齊的踏步聲。
    更漏裏的浮標突然卡在卯時刻度,沈清歌盯著銅壺底部凝結的水垢,忽然想起柳如煙昏倒時,織金地毯上融化的冰裂紋其實是某種藥汁繪製的符咒。
    她摸向袖袋裏溫熱的決明子錦囊,指尖觸到張被藥香浸透的薄箋——那上麵歪歪扭扭的"陳"字,筆鋒轉折處竟與父親批注醫案的字跡如出一轍。
    五更天的梆子驚飛棲在宮牆的寒鴉,沈清歌站在曬藥場最高的望樓,看著最後一簇浮萍鑽進東南角的排水渠。
    她將琉璃瓶裏的黛青色液體傾倒在禦河上遊,渾濁藥汁順著青石板縫隙,悄無聲息地流向柳如煙居住的擷芳殿。
    晨霧未散,沈清歌將決明子錦囊係在腰間,混在送菜婆子的板車底下溜出宮門。
    她特意繞到東市買了半斤雄黃,又往繡鞋底塗了層止癢的苦艾汁——蕭煜總說朱雀巷的青石板縫裏藏著南疆毒蟻。
    "糖葫蘆沾霜花蜜嘞!"貨郎的吆喝聲裏,柳如煙素色裙角在酒旗後一閃而過。
    沈清歌蹲下身假裝整理藥箱,銅鏡碎片映出三個灰衣人正往餛飩湯裏撒胡椒麵,那是江湖人遮掩追蹤香的慣用手法。
    西巷牆頭的爬山虎比昨日多枯了三片葉子。
    沈清歌用銀簪挑開纏在枯枝上的蛛絲,指尖粘膩觸感讓她心頭突跳——這不是蛛絲,是苗疆傀儡師用的牽機線。
    她迅速將雄黃粉撒進隨身香囊,混著薄荷葉揉碎的清冽氣息,恰好蓋過牽機線特有的腥甜味。
    "這位娘子可是迷路了?"瘸腿老乞丐突然杵到跟前,豁口陶碗裏的銅錢叮當作響。
    沈清歌瞥見他虎口處結痂的咬痕,那是被藥人傀儡反噬的印記。
    她摸出兩枚驅蟲香丸擲進碗中:"請老人家喝碗醒神湯。"
    轉過三道斑駁磚牆,柳如煙的珍珠耳墜正掛在枯井邊的刺藤上。
    沈清歌用銀針挑下耳墜,針尖瞬間泛起詭異的靛藍色——是西域幻蠱!
    她反手將耳墜拋進井底,井水突然沸騰著漫出青煙,三具披著宮女服的稻草人從煙霧中直挺挺立起。
    "柳掌事教的好把戲。"沈清歌冷笑,袖中暗藏的安息香粉混著雄黃沫簌簌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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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踢翻路邊熬著魚膠的小泥爐,火星濺在稻草人腰間,燒出大把灰白色的蠱蟲卵。
    追來的灰衣人剛踏進煙霧便踉蹌倒地,他們後頸的傀儡符咒正被雄黃灼出焦痕。
    沈清歌踩住其中一人顫抖的手腕,藥鋤撬開他緊咬的牙關:"這牽機蠱養得不錯,可惜缺了味七星海棠。"她從對方舌底抽出片帶血的金葉子,葉脈裏嵌著的蠱蟲屍體突然劇烈抽搐,竟拚成個殘缺的"叁"字。
    暮色漸濃時,沈清歌在染坊晾曬的靛藍布匹間穿梭。
    她故意將沾了牽機線的布角甩進染缸,深紫色藥汁立刻翻湧出腥臭泡沫。
    柳如煙藏在木桶後的暗格被腐蝕出拳頭大的洞,露出半塊刻著星月紋的玄鐵令牌。
    "原來柳掌事喜歡收集邊角料。"沈清歌用浸過藥酒的帕子裹住令牌,背麵凸起的尖刺突然紮破布料。
    她迅速將帕子浸入染缸,深紫色液體順著刺孔滲入令牌紋路,漸漸顯出個用苗文與篆書混寫的"祭"字。
    更夫敲響二更梆子時,沈清歌蹲在護城河邊的蘆葦叢裏。
    她將令牌貼近水麵,月光透過星月紋的孔隙,在水麵投下串扭曲的象形符號。
    幾條銀白色的小魚突然躍出水麵,瘋狂啃咬著光影構成的圖案,魚鰓裏竟藏著與傀儡符咒相同的朱砂印記。
    沈清歌將令牌塞進裝雄黃的牛皮袋,遠處傳來羽林衛鎧甲碰撞的聲響。
    她最後望了眼護城河,那些啃食月光的小魚已經翻起肚皮,鱗片上的星月紋路正隨著水流緩緩旋轉,像極了蕭煜核桃殼上未畫完的星象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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