韻涵把沱牌酒倒進葫蘆形玻璃瓶時，酒香在養生館裏彌漫開來。她特意用紅綢子係了瓶口，又把貴妃酥裝在描金食盒裏，圍棋棋盤用藍布仔細包好。看著桌上這堆“凡間貢品”，她有點忐忑——紫虛真人是仙門高人，會稀罕這些嗎？但轉念一想，第一次見真人時他腰間掛著酒葫蘆，說不定真是個愛酒的性情中人。
    晚上踏入太極宮，霧氣比往常更濃。她沒直接去煉丹房，而是捧著食盒往記憶中紫虛真人講道的大殿走去。沿途遇見幾個穿白袍的弟子，見她捧著東西，都投來好奇的目光。走到大殿外，果然看見紫虛真人坐在石階上，望著遠處雲霧出神，腰間的酒葫蘆隨著動作輕輕晃動。
    “真人？”韻涵小聲開口。
    紫虛真人回頭，看見她時愣了一下，隨即笑了：“是你這小丫頭啊，今天不待在煉丹房打雜了？”
    韻涵連忙把食盒和葫蘆遞過去：“真人，我老家帶來點土特產，您嚐嚐。這酒是用糧食釀的，您看這葫蘆，跟您腰間那個長得挺像！”她又打開食盒，“這是貴妃酥，甜而不膩，我想著您講道累了能墊墊肚子。”
    紫虛真人拿起葫蘆晃了晃，酒香飄出，他眼睛一亮：“嗯？這味兒有點意思。”又捏起一塊貴妃酥放進嘴裏，點點頭，“還算合口。你這丫頭，倒是有心了。”
    韻涵見他收下，趕緊把圍棋棋盤也遞過去：“我看真人好像喜歡下棋，這副圍棋送給您解悶。我……我想跟您學煉丹，學修仙，你看能不能收我當親傳弟子啊？”她一口氣說完，緊張得手心冒汗。
    紫虛真人放下棋盤，盯著她看了半晌，突然笑了：“想當親傳弟子？你可知浩天宗拜師有多難？再說，你拿這些凡間俗物來換仙緣，不怕被其他弟子笑話？”
    “我不怕！”韻涵挺直腰板，“我知道自己現在什麽都不會，但我肯學！昨天在煉丹房差點被於洋盯上，如果不能當你的親傳弟子，我怕哪天小命就沒了……”她把遇見於洋的事簡單說了說。
    紫虛真人聽完，臉上的笑意淡了些，摸了摸胡子：“於洋那小子，確實不是善茬。這樣吧，你先跟我學些基礎心法，能不能當親傳弟子，還要看你的造化。”他指尖一點，一道微光飛入韻涵眉心，“這是‘太極引氣訣’，你先練著，下次來我
    得到引氣訣的心法，韻涵激動得差點跳起來。回到現實世界，她顧不上睡覺，立刻盤腿坐在床上，按照口訣引導氣息。可練了半天，除了感覺肚子有點餓，啥動靜都沒有。“難道我資質太差？還是說這凡人體質沒有修仙資格？”她有點泄氣，卻想起紫虛真人說“看造化”，又咬著牙繼續練。
    第二天上班，她哈欠連天，給客人做按摩時差點按錯穴位。黑妹看她黑眼圈重得像熊貓，歎了口氣：“小涵，你到底在搞什麽？昨晚又熬夜了？你再這樣下去，身體要垮了！”
    韻涵想了想，決定坦白一部分：“黑妹啊，我最近在學中醫氣功，想提升按摩技術，可能方法不對，鬧得有點失眠。”她拿出郭金彭給的“清心散”，偷偷聞了聞，果然覺得精神好了些。
    中午吃飯時，她拿出手機看房貸還款記錄——還有19萬8千多沒還。想到自己買酒買點心花了好大幾百，她心疼得直咧嘴。“得省著點花了，不然下個月飯錢都沒了。”她扒拉著碗裏的青菜，心裏盤算：“修仙要是能賺錢就好了，比如煉點美容丹藥賣給客人？”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她掐滅了——連引氣訣都沒學會，還想煉丹賺錢？
    下午沒客人時，她躲在vip室裏繼續練引氣訣。這次靜下心來，果然感覺到一絲微弱的氣流在丹田處遊走。“有了！”她興奮得差點叫出聲，趕緊穩住心神，讓氣流順著經脈循環。練完一遍，雖然累得夠嗆，卻覺得渾身輕鬆了些。
    晚上收工下樓買菜，她路過藥店，看見裏麵賣三七、血竭等藥材，突然想起丹書裏的止血丹。“要是能煉出止血丹，說不定現實裏也能用？”她摸了摸口袋裏的錢，又看了看藥材價格，默默收回了手——還是先把引氣訣練熟吧，眼下連柴火都買不起。
    再次踏入太極宮時，韻涵怕真人真要考她，心裏七上八下，畢竟引氣訣才剛練入門。紫虛真人果然在大殿等她，見她來了，指了指石桌上的棋盤：“先下一盤，看看你的心性。”
    韻涵壓根不太會下圍棋，隻能硬著頭皮坐下。紫虛真人執黑先行，落子如飛，而她隻能胡亂跟著擺。沒下幾步，她的白子就被黑子圍得死死的。“真人，我……我不太會下。”她紅著臉承認。
    紫虛真人卻笑了：“不會下才好，一張白紙，反倒容易開竅。你看這棋盤，黑白兩子如同陰陽，看似對立，實則相生。煉丹也是如此，控火要知剛柔，配藥要懂平衡。”他一邊說，一邊指點她落子，“你看這裏，看似死局，其實留著一口氣，便是生機。”
    一局下來，韻涵雖然輸得很慘，卻隱約明白了些什麽。紫虛真人收起棋子：“引氣訣練得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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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韻涵連忙運轉心法，感覺丹田處的氣流比上次順暢了些。紫虛真人點點頭：“尚可。今日帶你去煉丹房，教你控火。”
    兩人來到煉丹房，郭金彭見了紫虛真人，嚇得趕緊行禮。紫虛真人揮揮手，讓他去準備藥材，然後指著一個小丹爐對韻涵說：“看好了，控火分三層——文火溫養，武火催發，中火調和。”他指尖燃起一縷淡紫色的火焰，送入丹爐，爐內的柴火瞬間變成青藍色，卻不燙手，反而透著暖意。
    “輪到你了。”紫虛真人退到一邊。
    韻涵深吸一口氣，按照引氣訣的方法，試著將丹田的氣流引到指尖。試了好幾次，指尖才冒出一縷微弱的火星，剛碰到柴火就滅了。她臉漲得通紅，又試了一次，這次火星大了些，終於把柴火點燃了，隻是火焰忽大忽小，差點把丹爐燒著。
    郭金彭在一旁看得直冒汗，紫虛真人卻不慌不忙：“初次能引火，算不錯了。記住，控火如弈棋，心定才能手穩。”他又丟給韻涵一塊普通的“聚氣丹”藥材，“明天來試試煉這枚丹，煉廢了也無妨。”
    韻涵抱著藥材回到現實世界，激動得一夜沒睡好。第二天上班時，她滿腦子都是控火口訣，給客人做艾灸時，差點把艾條掉在客人身上。“小涵！”黑妹實在於心不忍，“你還是去休息吧，這裏交給我和糖糖就行！”
    韻涵連忙道歉，心裏卻更急了——必須盡快煉成聚氣丹，不然在太極宮根本站不住腳。晚上踏入太極宮，她直奔煉丹房，郭金彭已經把丹爐準備好了，還偷偷給她塞了塊“護心丹”：“聽說你要煉聚氣丹？這丹看著簡單，其實火侯最難控，給你防身用。”
    韻涵道謝後，深吸一口氣開始引火。這次比上次順利些，指尖燃起穩定的火苗，送入丹爐。她盯著爐內的柴火，努力讓火焰保持青藍色。然後把青靈草和赤銅礦石放進丹爐，按照丹書記載，先用文火慢煎半個時辰。
    前一刻鍾還算順利，可隨著藥材融化，爐內溫度突然升高，火焰猛地變成紅色，還發出“滋滋”的響聲。韻涵嚇得手一抖，差點撤掉靈力。“穩住！”紫虛真人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用引氣訣壓下火勢，轉文火為中火！”
    她連忙照做，引著丹田的氣流去調和火焰。好不容易把火勢穩住，丹爐裏卻傳來“砰”的一聲輕響，藥材焦糊的味道彌漫開來——還是煉廢了。
    “第一次能成這樣，不算差。”紫虛真人拿起丹爐裏的黑炭塊，“聚氣丹的關鍵在於‘聚’，火侯過了則散，不足則凝不成形。你去把丹渣倒了，明天再試。”
    韻涵沮喪地去倒丹渣，剛走到煉丹房門口，就看見於洋帶著兩個太陰宮弟子站在外麵，正陰惻惻地看著她。“喲，這不是那個太極宮新來的小雜役嗎？”於洋把玩著手裏的黑令牌，“怎麽，在太極宮煉廢丹呢？”
    他身邊的弟子哄笑起來。韻涵握緊拳頭，沒敢說話，隻想趕緊溜走。於洋卻上前一步，擋住她的去路：“聽說你最近跟紫虛老鬼走得很近？別以為有他護著，就能在浩天宗橫著走。”他指尖黑氣一閃，差點碰到韻涵的臉，“再讓我看見你瞎晃悠，就不是那麽簡單了，你給我小心點。”
    直到於洋走遠，韻涵才發現自己後背全是冷汗。郭金彭跑過來，臉色發白：“於洋肯定是衝著你來的，他剛才在丹房外站了半天，估計一直在看你煉藥！”
    紫虛真人不知何時走到門口，歎了口氣：“這小子，越來越囂張了。小涵，以後煉藥我親自盯著你，免得他再找你麻煩。”
    在紫虛真人的指點下，韻涵又煉了三次聚氣丹。第四次時，她屏住呼吸，嚴格控製火候，當丹爐裏傳來“叮”的一聲輕響時，一股淡淡的藥香飄了出來。她小心翼翼地打開丹爐，隻見爐底躺著一枚米粒大小、泛著微光的淡青色丹藥——成了！
    “不錯，總算有了一品丹的樣子。”紫虛真人拿起丹藥，放在掌心看了看，“雖然靈氣還有些駁雜，但對你一個初修者來說，算難得的了。”
    韻涵激動得差點跳起來，這可是她煉成的第一枚丹藥！郭金彭在一旁拍手：“小涵師妹厲害啊，我練了半個月才成呢！”
    “師妹？”韻涵愣了一下。
    紫虛真人笑了：“看你還算勤勉，從今日起，你就算我太極宮的入室內門弟子了。雖不是親傳，但也算有了仙門身份，以後於洋那小子再敢欺負你，也得掂量掂量。”他拿出一塊刻著太極圖案的木牌遞給她，“拿著這個，以後在浩天宗行走，也方便些。”
    韻涵雙手接過木牌，隻覺得沉甸甸的。有了身份牌，意味著她不再是那個任人欺負的雜役了。但她沒忘了於洋的威脅，連忙問：“真人，於洋他……”
    “浩天宗有浩天宗的規矩，”紫虛真人收起笑容，“弟子間私鬥致死雖不禁止，但也不能明目張膽。他若再敢像對王師兄那樣對你，我自會去太陰宮討個說法。不過你自己也要小心，太陰宮的人，最擅長在暗處使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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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臨走時，紫虛真人又給了她一本《浩天宗弟子守則》：“回去好好看看，別觸犯了規矩。下次來，教你認些二階藥材。”
    臨走前，韻涵把那盒準備好的貴妃糕偷偷塞給郭師兄懷裏。回到現實世界，韻涵把一品聚氣丹小心翼翼地收起來，又翻開弟子守則。上麵寫著“不得私鬥”“不得盜竊藥材”“煉丹房需按時打掃”等條目，最後一條卻讓她皺起了眉——“弟子間嚴禁談論各宮秘辛，違者重罰”。看來這仙門裏的規矩，比養生館的考勤製度還複雜
    成了內門弟子，韻涵的腰杆硬了不少。白天在養生館，她把聚氣訣融入按摩手法，指尖竟能透出一絲微熱的氣流，客人都說她按得比以前舒服了，連黑妹都誇她：“小涵，你這手藝進步神速啊，是不是偷偷報班了？”
    她隻是笑笑，沒敢說實話。晚上去太極宮，她跟著紫虛真人學認藥材、練控火，偶爾也能煉出完整的一品其他丹藥。郭金彭見她有了身份，對她也更熱情了，還時常跟她講些浩天宗的八卦：“聽說太陰宮最近在煉一種‘噬魂丹’，要用生魂做藥引，邪門得很……”
    韻涵聽得心驚肉跳，更加不敢招惹於洋。她把賺來的工資分成三份：一份還房貸，一份當生活費，一份偷偷攢起來——她想買些好點的藥材練手，可浩天宗的藥材貴得嚇人，一塊普通的青靈草，在凡間能買十斤豬肉。
    這天晚上，她煉完丹回到現實世界，剛躺下就接到銀行電話，說她房貸逾期了。“不可能啊，我明明存了錢！”她趕緊打開手機銀行，發現賬戶裏的錢不翼而飛。查了交易記錄，才發現被人用釣魚鏈接盜刷了。
    “混蛋！”韻涵氣得渾身發抖，那可是她下個月的生活費和部分房貸。現實世界的麻煩，比浩天宗的於洋更讓她頭疼。她揉著發脹的太陽穴，突然意識到：修仙再厲害，也得先在現實裏活下去。
    第二天，她跟黑妹說要出去一趟，便去銀行和派出所跑了一圈，忙活了一整天，錢卻追不回來。回到養生館，她累得癱在椅子上，黑妹給她端來一碗麵：“小涵，我知道你最近壓力大，錢沒了可以再賺，身體別垮了。”
    看著黑妹關切的眼神，韻涵鼻子一酸。或許，現實世界的溫暖，才是她在仙途上走下去的底氣。她吸了吸鼻子，拿起筷子：“黑妹姐，謝謝你。等我以後‘發達’了，一定請你吃大餐！”
    晚上踏入太極宮時，她手裏多了個保溫桶——裏麵是黑妹做的醬牛肉。她想分給郭金彭和紫虛真人嚐嚐，畢竟在這虛幻的仙門裏，凡間的煙火氣，才是最實在的慰藉。而她知道，自己必須學會在現實與仙途之間走鋼絲，缺一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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