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隴南:山河既固,文明亦柔——秦巴深處的煙火與光芒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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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廣元,我北行穿越劍門餘脈,進入一片愈發沉靜、愈發內斂的土地——隴南。
這是我第一次真正踏入甘肅。
但這裏卻與我想象中的甘肅不同。它沒有河西走廊的蒼涼,也沒有戈壁與風沙,反而像一塊被群山輕輕捧起的綠玉——森林、河穀、茶園、古道、土樓、徽風……在這裏一一展開。
隴南,是甘肅的“江南”,亦是秦巴山區與中原腹地對話的緩衝地帶。她不爭高調,卻早在千年前就是兵馬必爭之路,也是文化流轉之口。
我翻開《地球交響曲》地圖,在甘肅東南角、白龍江畔、秦嶺南麓之中落筆,寫下:
“第154站:隴南。她是隱藏在西北地理錯層間的文明結點;
山不高而固,水不寬而靈,人在群嶺深處,卻不閉目於世。”
一、白龍江:隱而不露的北方水脈
我第一站去了武都區白龍江畔。
白龍江,是嘉陵江上遊支流,從四川進入隴南,再流向廣元,最終匯入長江水係。它不像長江那樣波瀾壯闊,卻在崇山峻嶺之間悄悄鋪陳了萬年命脈。
我站在一座青石小橋上,橋下水聲潺潺,兩岸梯田如鱗,村落依山,一位放牛老人坐在河邊吹短笛,音色低沉悠遠。
我問他:“這水一直這麽清?”
他說:“山沒動,水就清。”
我問他:“山什麽時候會動?”
他說:“人動,山就跟著動。”
我寫下:
“白龍江不以浩瀚取勝,而以持久動人;
她像隴南人:不衝、不搶、不喧嘩,卻總在場。”
二、武都木雕與山地技藝:刻在山石縫裏的手藝火花
第二天,我走進武都木雕非遺館。
這裏的木雕風格並非江南婉約,而更偏北地剛勁,刀法深邃,紋理生動,特別是佛像雕刻——神情肅穆卻不威壓,仿佛山中人的靜觀天地。
一位年輕學徒正在臨摹一尊觀音麵龐,刻刀一落如落雨。
我問他:“為什麽還願意學這個?”
他說:“我爺爺是匠人,我爹是木工。我隻是不想讓我們家的手停下來。”
我寫下:
“隴南的技藝不是炫技,而是傳命;
它不靠時髦,而靠執念——
一刀連著三代人的飯碗,也連著他們看待世界的方式。”
三、成縣街巷與徽風古道:漢唐遺韻藏在房簷之下
我北上至成縣,這是一座擁有兩千多年曆史的古郡,曾為金城南門戶、三國重地。
成縣老街依然保有徽派青磚黛瓦之風,馬頭牆斑駁,街口是賣碳烤洋芋的攤子,一位老婆婆拎著自家醃製的鹹菜,喊價不高,卻聲聲懇切。
我走進一處老宅,木雕花窗上刻著“慎獨”二字,屋內一張八仙桌還擺著未收的碗筷。主人笑著說:“吃飯要慢,隴南人不趕這口氣。”
我問:“你們不怕慢被淘汰嗎?”
他說:“慢才長命。急的,走不遠。”
我寫下:
“成縣的老街,是把曆史揉進飯菜與窗欞的空間;
它不叫人仰望,隻叫人靠近。”
四、哈達鋪:長征路上的轉折點
第三天,我乘車前往宕昌縣哈達鋪紅軍長征紀念館。
這片看似不起眼的山穀,曾是紅軍北上途中重要的兵力調整地。在這裏,中央紅軍首次得知陝甘有根據地,從而決定北上落腳。
紀念館簡樸肅穆,牆上紅軍信件依舊泛黃。一段語音資料中,周恩來的聲音鏗鏘:“哈達鋪,是決定全軍命運的地方。”
講解員是當地中學老師,她告訴我:“我們帶孩子年年來。因為我們山中人,走出去不易,紅軍來過,我們知道,走得再遠,也要落地。”
我寫下:
“哈達鋪教我的,不是壯烈,而是方向感;
在最迷茫的時候,一個小鎮,能決定一個大時代的落腳點。”
五、茶園與藥穀:山中經濟與人的氣息
在隴南的第四天,我去了文縣茶園與康縣藥穀。
與我想象中的“甘肅幹燥”不同,這裏鬱鬱蔥蔥,茶香纏繞。村民說笑著采茶,院前曬著一層層金銀花、黨參、黃芪。
一位村幹部說:“我們山裏苦,地塊小,靠天吃飯。但現在,靠藥靠茶,山也能變銀行。”
我問:“年輕人願意留下嗎?”
他說:“隻要能活出臉麵,就有人回來。”
我寫下:
“隴南的山不隻種糧,也種藥,也種命;
它不是等人來投資,而是自己學會發芽。”
六、地圖落筆·下一站漢中
五天隴南之行,我從白龍江走到哈達鋪,從老街雕花走進山穀茶田,從紅軍足跡走入現代的綠電光伏與中藥倉庫。
這是甘肅與四川、陝西三省咽喉間最柔軟卻最堅硬的一塊地帶。她沒有西北的狂野,卻有南方的細密;沒有中原的響亮,卻有山民的倔強。
她是偏遠中的中軸,是中國版圖中常被低估,卻始終挺立的隱線城市。
我攤開《地球交響曲》地圖,在秦嶺與岷山握手之間、甘陝川三角中輕輕落筆:
“第154章,隴南已記。
她是群山的縫隙,是曆史的回音壁,
是風不揚名、卻永遠不退場的那道地理與文化轉身處。”
下一站,是漢中。
我要翻越秦嶺主脈,進入“漢家發源地”,走進張騫出使西域的起點、諸葛亮北伐的出川通道,去看一座漢文化之都如何在秦嶺南麓書寫現代故事。
我收好筆記,望向北方霧靄叢生的嶺口,輕聲說:
“山再高,也擋不住我奔向中原文明的腳步——漢中,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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