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呂梁:太行西麓的沉默與酒烈,黃土與江湖之間的骨氣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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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吳阿蒙。
榆林的風還沒完全退去,沙粒在我行李縫裏、鞋底之間仍有餘溫。我踏著這股尚未冷卻的風,翻過黃河西岸的曲折山道,走進了山西西部的群山之中——呂梁。
說起呂梁,大多數人想到的是高原、黃土、山路、酒,還有那一代抗戰英雄的崢嶸歲月。但真正走入這片土地,我才發現,它的沉默,遠比它的烈更讓人動容。
呂梁是太行山的西麓,是黃土高原的南北中線,是晉中與晉南、陝北與晉西的交匯點。
它的地貌,既不像北方那般曠闊,又不似南方那般婉轉,而是一種向內的折疊,一種不動聲色的厚重。這種厚,是由黃土積累成山,由時間壓成脊梁的。
我來,是想親自走進這片“烈性土地”下的柔性血脈。
一、汾陽街巷:酒香彌漫下的沉靜日常
我的第一站,是汾陽。
汾酒之名早已名滿天下,但我更感興趣的,是酒之外的人間。
清晨,我走在汾陽老街。街道不寬,石板鋪地,巷口掛著一塊牌子:“杏花村街”。
一個酒坊正在蒸餾,熱氣升騰,香氣撲麵。一位中年酒工正在搖動釀酒車間的鍋蓋,額頭上的汗水在晨光裏閃光。
我走過去問:“這香,是你做的?”
他笑了:“酒不是我做的,是我爺爺留下的,鍋爐是他修的,我隻是守著。”
“你為什麽不去城裏?”
他說:“哪兒也不如這兒踏實,酒就在地下,我就在上頭。”
我明白了,這不是商業,而是血緣。
我寫下:
“呂梁的酒,不是烈在喉,
是重在心;
她不是為了讓人醉,
是讓一座山一代人都穩。”
二、文水縣窯洞:土牆深處的手工火光
第二日,我去了文水縣的一處村落。
這裏有一片尚存的土窯民居,依山而鑿。村中有一戶手工陶藝人家,仍在用傳統土窯燒製日用陶器。
女主人正在給陶器上釉,男主人在窯前守火。我坐在窯邊,與他們攀談。
女主人說:“我們家四代人都燒這個罐罐。”
我問:“現在還有人買?”
她不答,男主人笑著接話:“人少,但土不能丟,火不能滅。”
我看著那些一隻隻剛出窯的水缸、米壇,灰白質樸,像極了這裏的山民:沉默、耐燒、不脆。
我寫下:
“呂梁的器,不靠花哨,
卻每一隻都藏住了火;
她的土,不軟,
卻能盛住一年四季的飯香與故事。”
三、中陽縣山路:青煙與石階中的舊信仰
呂梁地勢複雜,山高路遠。
我乘車沿中陽縣的山路前行。途中見一座建在山腰的廟宇,古意盎然,香火未斷。我下車,拾階而上。
廟中隻一位守廟老人,拄著拐杖,在清掃落葉。
我問他:“還有人來拜嗎?”
他回我一句:“誰說信仰非得熱鬧?”
他說這廟初建於明末清初,經曆數次毀建,但總有人偷偷修補,總有人清晨來掛香。
他抬頭望著殿簷:“山上不為神明鬧,是為人心靜。”
我站在廟前望山,雲霧彌散,群峰層疊。那一刻我仿佛明白:有些人不在意有沒有回應,他們隻要繼續燒香。
我寫下:
“呂梁的山,不求高峻,
卻能庇人安心;
她的廟,不求奇跡,
卻在風雪中留得住信。”
四、孝義煤村:黑火之後的重建與新聲
我南下至孝義,探訪一處因煤而興、因煤而困的村莊。
這裏曾是一個典型的“煤村”,在鼎盛時期,幾乎家家有礦,人人見黑。但資源枯竭後,一夜間歸於寂靜。
現在,這裏正在轉型,一位返鄉青年正在村中開設電商倉庫,把本地土特產做成品牌銷往各地。
他帶我參觀倉庫,滿牆貼著包裝設計圖,有柿餅、黃小米、老醋、槐花蜜。
我問他:“為什麽回來?”
他說:“我爸以前下井,黑煤挖完了,地上還有光。”
我寫下:
“呂梁的黑,不是絕路,
是重新尋找出路的起點;
她的礦,不隻埋藏資源,
也埋著孩子對家的責任與膽。”
五、柳林縣夜市:煤城夜色裏的煙火柔光
最後一晚,我在柳林縣。
夜市熱鬧非凡。街邊鐵板羊肉、炒涼粉、老陳醋灌湯包香氣四溢。一個小攤賣著山西花饃,色彩斑斕,造型講究。小女孩正推著花饃車吆喝,笑聲很清脆。
我坐在攤位旁,啃著一串羊肉串,看著一個個疲憊的工人拖著腳步前來吃夜宵。他們一邊聊著工作,一邊夾著笑聲,好像這就是一天中最好的時刻。
一位工人說:“白天誰不累啊?晚上吃口熱的,活得就值了。”
我寫下:
“呂梁的夜,不耀眼,
卻能溫飽一個人的疲憊;
她的燈,不亮在高樓,
卻掛在山腳下最實在的炊煙裏。”
太行落筆·地圖翻頁·臨汾在望
五日呂梁,我穿行於黃土與山脈之間,品過烈酒、住過窯洞、聽過舊鼓、看過炊煙。
這不是一座輕易靠近的城市,它拒絕誇張,也拒絕溫柔地招手。
但隻要你願意沉下心走,它會在你心裏留下一種根——沉沉的,不動聲色的,像火底下的一塊石。
我翻開《地球交響曲》的地圖,在太行西麓、黃土高原心髒地帶、信仰與柴米共存之處鄭重落筆:
“第228章·呂梁:土不輕浮,骨自成聲。”
下一站,是臨汾。
我要向南走,進入山西的另一個曆史重心,探訪雲丘山、堯廟、汾河與千年晉南的血脈傳承,看見一個比時間還早的人文坐標。
我整理行囊,輕聲說:
“山未盡,河欲開——臨汾,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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