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非晚明顯看著沈淑芳的笑裏帶著些討好，但梁芳棟和章朝瑩都好似沒發覺，和她一起蹲在地上看著菜，
    梁芳棟拎起那簍不大的冬筍，也不嫌上麵的泥土髒，開心的笑著說道，
    “我剛還在跟媽說，供銷社裏的筍都被搶完了，咱年夜飯裏恐怕要少道菜了。”
    浙省人過年桌上是少不了筍的，但今年太冷了，原本一晚上就能躥一頭的筍，生長也受到了抑製。
    山上產量不多的情況下，農戶們肯定得先給自己家裏留著些，然後再供應上去給供銷社，城裏能買到的量就更少了。梁芳棟正發愁呢，沈淑芳就給送來了。
    “是啊，今年這頓年夜飯要是沒有她姑姑，明年咱家怕是沒法節節高了！”章朝瑩也跟著一起笑，誇得沈淑芳臉都紅了。
    “沒，沒，今年筍是不多，我也是昨天在山上搶來的……誒，你們再看看這個，這個發圈是我……我們農場一個大姐做的，特別好看，我就多讓她做了幾個帶來的……”
    “哇！這個好看！”
    “是啊，這個真好看。姑姑真是有心了！給我們送那麽多東西！”
    ……
    許頤安幫著沈瑞生和許玉枝一起搬著東西上樓的時候，三個女人手上都捧滿了東西，梁芳棟還說要下去廚房剝筍去了。
    沈淑芳的心已經鬆了不少，
    沈非晚沒騙她，許家都是好人，不管她掏出來什麽，星星外婆和舅媽都說是好東西，一個勁的謝謝她。這會兒她們要下樓去準備晚上的年夜飯，那她也得去幫個忙。
    才起身，她就看見了放扁擔那塊地已經都是泥了，還有邊上的牆壁，雪白的牆壁被蹭黑了一塊，她的心又唰的吊了起來。
    “姑姑啊，你來沙發這邊坐會兒吃點水果吧！”章朝瑩一邊接過許玉枝手裏的東西，一邊喊著沈淑芳過去休息。
    沈淑芳有點著急，捏著自己的棉衣袖子就想去擦地。
    “誒！姑姑！”沈非晚趕緊拉住她，“你幹嘛呢！”
    “……髒了。”沈淑芳聲音很輕，但是急的要命，滿是自責，“我把你外婆家的地和牆壁都弄髒了……我就說我剛才不該挑進來的……”
    “沒事沒事！我去拿抹布！姑姑你別拿你衣服擦！不是說是新的嘛！”她邊哄著人，邊跑去陽台拿抹布。
    沈瑞生也注意到了這邊的妹妹，他把手裏兩瓶酒放下走了過來。
    “哥……”沈淑芳的音調裏已經帶上了一絲哭腔，“我把他們家的地和牆壁都弄髒了……我今天就不該來的……”
    “胡說什麽呢！”沈瑞生扭頭看了眼丈母娘，她和許玉枝都背對著她們整理東西，忙著說話，沒注意到這邊。“又不是什麽大事，擦一擦就行了。”
    “可是，這牆那麽白……”瞧著都不是能隨便擦幹淨的。
    “擦不幹淨我買石灰來刷一遍總能幹淨的！”沈瑞生瞪了她一眼，“你嫂子說的沒錯，別什麽事都往自己自己頭上怪，這世上也沒那麽多天要塌下來的大事。”
    許玉枝剛才在駕駛室裏的時候就在跟沈瑞生說，沈淑芳看著大大咧咧的什麽都不放在心上，其實內心是很自卑的。她的不配得感太高了，一點小事就能壓死她。
    “平時你懟我的時候怎麽沒見你那麽擔心我生氣？”
    “這能一樣嗎！”沈淑芳皺著眉，隻覺得那片白牆壁上的灰過於刺眼。
    “來了來了！”沈非晚一個衝刺滑到了他倆跟前，手上還拿著一塊抹布。估摸著才用過，布還是濕的。“擦一擦就行了！”
    沈非晚也沒把抹布給沈淑芳，自己就蹲地上擦了起來，
    沈淑芳趕緊也蹲下，“我來我來！”
    “沒事，我擦一下就行了！”
    姑侄倆搶抹布的動靜引起了那邊章朝瑩的注意，她和許玉枝往這邊探過頭來，“怎麽了？”
    沈淑芳心下一緊，剛要道歉，就聽見沈非晚大聲回道，“沒事！我剛踢了一腳扁擔，把牆蹭髒了，姑姑想把我擦幹淨！”
    章朝瑩笑了笑，“這有什麽打緊的，以後有空了可以再擦的，年三十就別忙活了，快來坐著吃點東西吧！”
    沈非晚朝著沈淑芳咧了咧嘴，“地擦幹淨了，姑姑走啊，吃點心去！”
    沈淑芳突然就語塞了，抬頭看看她哥，沈瑞生也朝她揚了揚下巴，示意一起過去。
    她揉了揉眼睛，才站起身來。
    不過最終她也沒能在沙發上坐下，而是爭著和許玉枝章朝瑩一起去了樓下公共廚房準備晚飯去。
    許國榮今天據說能提早點回來，許頤安和沈瑞生都出去接他去了。
    沈非晚也捏著個橘子下樓去，她是去找許篤正和許佑安的，梁芳棟說他倆出去玩了。
    趁著還沒到下班點，她先去買了幾塊橡皮，然後就在樓梯口等著那倆兄弟。
    也沒等多久，兩人就滿頭大汗的回來了，看見沈非晚，他倆都挺高興的。
    “星星！你來了！”
    “星星姐姐！新年快樂！”
    沈非晚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今天還是除夕，應該是除夕快樂。”
    “嗯嗯嗯！除夕快樂！”許佑安點頭如搗蒜，“你在這裏坐著幹嘛呀？”
    沈非晚“等你們啊。”
    “等我們一起玩嗎？”許佑安兩眼亮晶晶的，有些不好意思，“要不等會兒再玩？我爸說樓上有餅幹，要不要一起去吃啊？”
    沈非晚……玩玩玩，天天就知道玩！怪不得舅舅心塞。
    “就是等你們一起上樓的，不僅有餅幹點心，還有水果和糖，走吧！”
    許佑安歡呼一聲，拉著許篤正就要往上衝，還好許篤沒那麽急，扯著弟弟讓他慢慢走。
    耐著性子，等他倆吃了一會兒，沈非晚才開始說正事。
    “等會就要吃晚飯了，別吃太多，年夜飯裏有肉的，小心吃不下。”
    許篤正想了想也是，便把手上那塊橘子吃完後，沒再拿東西。許佑安還在思考中，就聽沈非晚又說道，
    “趁著還早，我們要不要消耗一下體力，等會可以吃更多些？”
    許篤正“要做什麽？”
    沈非晚掏出兩塊橡皮來遞了過去，“擦牆。”
    許篤正許佑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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