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血祭鳳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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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巳時三刻,密道深處彌漫著陳年腐葉與蠱蟲黏液的腥甜。張逸風的指尖剛觸到石壁祭文,藏在鎧甲內襯的鱗片碎片突然灼燙如炭。蘇念辭手中的羊脂玉燭台劇烈震顫,蠟油如淚滴在血色祭文上,竟暈開蜿蜒的血管狀紋路:“‘以鳳凰之血為引,祖巫鱗甲歸位’——將軍,這是活祭陣!”他的聲音被九曲回環的石壁割裂,尾音拖出令人牙酸的顫音。
    “撤!”艾爾迦的波斯彎刀劈向突然合攏的花崗岩牆,刀刃與石麵擦出的火星濺在張逸風鎏金護心鏡上,映出他緊抿的唇線。數十條鱗蠱如藍色流星墜下,蟲身覆蓋的鱗片與蘇念辭袖口消失的那片紋路分毫不差,在燭火下泛著妖異的虹光。
    楚墨塵的鏈刃如黑色閃電破空而至,鐵環相擊聲中纏住張逸風腰際。黑衣暗衛足尖蹬地倒拽,卻見鱗片碎片已刺入後者掌心,殷紅血珠順著碎片邊緣的祖巫圖騰蜿蜒而下:“鬆手!”他的瞳孔驟縮成針狀,鏈刃繃直如琴弦,“那是用三千童男童女心髒祭煉的邪物!”
    “墨塵小心!”慕容卿璃的呼聲混著密道入口的風傳來,她踩著楚墨塵延展的鎖鏈如踏雲梯,月白裙擺掃過蠱蟲堆時,發間藍花楹抖落的花瓣竟化作冰晶——那是昨夜藍夜用鱗片替她施的蠱毒屏障。
    蘇念辭的指尖突然刺痛,他想起昨夜冰蟾藍夜蹭過自己袖口時的溫軟觸感。此刻血脈深處如岩漿翻湧,低頭竟見皮膚下浮起細密的藍色紋路,與墜落的鱗蠱形成詭異共鳴。當第一片鱗片從他肘間破膚而出時,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帶著冰裂般的清越:“伽藍,接住!”
    艾爾迦旋身斬斷三條纏向蘇念辭的鱗蠱,卻見後者眸中藍光暴漲,袖中飛出萬千鱗片,每片都刻著《詩經》中的鳥蟲書:“關關雎鳩,在河之洲——”鱗片聚成三寸書簡,擊中石壁祭文的瞬間,血色紋路竟如受驚的蛇群逆向遊走。
    張逸風盯著慕容卿璃腰間隨呼吸輕晃的鳳紋玉帶,忽然扯斷束發金冠。墨發如鴉羽散落肩頭,他咬破舌尖的刹那,琥珀色瞳孔映出她驚恐的眉眼:“陛下恕罪!”混著鳳凰血脈的血沫噴在鱗片碎片上,落地的血珠竟在青石板上綻開忍冬花形狀的暗紋。
    整座密道開始劇烈震顫,祖巫骸骨破土而出的瞬間,胸腔處的鱗甲缺口與張逸風手中碎片嚴絲合縫。楚墨塵的鏈刃剛纏上慕容卿璃腰際,就被她反手按住手腕:“退下!此乃帝王劫數!”她的指尖按在他腕間跳動的脈搏上,“你要活下來,替朕守護這盛世。”
    “臣誓死不從!”張逸風轉身將她按在潮濕的石壁上,鱗片碎片刺入心口的悶響讓蘇念辭瞳孔驟縮。玄甲下滲出的鮮血浸透她月白中衣,在衣襟上洇出比太液池聖火更豔的鳳凰圖騰。他的鼻尖幾乎貼上她顫抖的睫毛,溫熱的呼吸混著血腥氣撲在她耳畔:“若天道要拿你祭旗,臣便先斬了這天!”
    蘇念辭的鱗片書簡精準釘入祖巫眉心,艾爾迦的彎刀同時斬向骸骨腕骨,楚墨塵的鏈刃則如靈蛇纏住張逸風腰際。四人以身為刃,在慕容卿璃周身布下三角結界,藍夜贈予的鱗片光霧與蘇念辭血脈中的蠱毒藍光彼此共鳴,在密道深處織就一片隔絕生死的光繭。
    “以凰朝天子之名,敕令:南疆蠱術,永禁中原!”慕容卿璃咬破食指,在張逸風後背畫下的鳳凰符遇血即燃,焰苗順著他脊椎爬上後頸,將那道替她擋箭的舊疤灼成金色。祖巫骸骨發出的尖嘯震落洞頂碎石,鱗片碎片突然從張逸風心口彈出,懸浮在五人中央的碎片吸收了鳳凰血與祖巫鱗的力量,竟凝成一枚跳動的晶體,內裏隱約可見展翅的火鳥。
    艾爾迦趁機撒出整瓶冰蟾毒液,楚墨塵的鏈刃如投槍擲出晶體,正中骸骨胸腔的心髒位置。地動山搖中,密道頂部的鍾乳石如利劍墜落,楚墨塵本能地旋身護主,卻被蘇念辭一把推開——月白長袍下透出的藍光將他的身影映得如琉璃般通透,他張開雙臂擋在慕容卿璃頭頂時,袖口鱗片已蔓延至肩部,每片都折射出藍夜瞳孔的幽光。
    “念辭!”慕容卿璃抱住他染血的腰肢,觸到他後背凸起的鱗片時,指尖傳來冰晶般的涼意。蘇念辭低頭看她,唇角溢出的血沫竟泛著淡藍:“陛下...以後臣的血...能解鱗蠱...”話音未落,眼中藍光漸漸收斂,身體如斷線紙鳶墜入她懷中。
    張逸風扯掉燙手的玄甲,露出心口新生的淡紅色胎記——那是鱗片碎片嵌入時烙下的鳳凰圖騰,尾羽紋路與慕容卿璃指尖的符印完美重合。他單膝跪地,將她打橫抱起,鎧甲靴跟碾碎地麵的鱗蠱時,發出炒豆子般的爆響:“楚墨塵!帶蘇大人先走!伽藍,炸掉入口!”
    艾爾迦從寬袖中取出撒馬爾罕商人進獻的烈性火藥,導火索在幽暗中明明滅滅。慕容卿璃忽然伸手抓住他手腕,觸到他腕間銀鐲上刻的波斯語“永恒”:“活著回來。”她的拇指擦過他掌心的老繭,那是常年握刀留下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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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爾迦挑眉輕笑,低頭在她指尖印下一個波斯吻禮,火光照得他左側虎牙泛起金光:“臣還要教蘇大人用阿拉伯數字記賬呢——比如‘520’的寫法。”轉身前拋給她一枚菱形鱗片,那是藍夜蛻下的尾鱗,在黑暗中如星辰閃爍。
    醜時初,太醫院彌漫著冰蟾毒液的苦香。慕容卿璃跪坐在蘇念辭床前,握著他泛藍的手腕,看太醫們用銀針在他肘間鱗片處施針。楚墨塵渾身是血地立在紗帳外,鏈刃上的鱗蠱黏液正腐蝕著鐵器,發出“滋滋”聲響。
    “把上衣脫了。”她忽然開口,聲音沙啞如被砂紙磨過。
    “陛...陛下?”楚墨塵驚退半步,鏈刃末端的鐵鉤勾住藥櫃抽屜,撞出“咣當”聲響。月光透過窗紙,在他蒼白的臉上投下蛛網般的陰影。
    “本宮讓你脫衣服。”慕容卿璃起身逼近,指尖掠過他染血的衣領,觸到一片凸起的冰晶——那是鱗蠱黏液與冰蟾毒液中和後形成的結痂。
    他別過臉,耳尖紅得幾乎滴血,卻在她第三次抬手時,默許般解開黑色盤扣。當上衣滑落在地,月光照亮他背後遍布的冰晶狀疤痕,左肩胛骨處新結的痂尤其醒目,形狀竟與藍夜的鱗片別無二致。
    “以後不準再用身體擋蠱。”她的聲音發顫,用棉簽蘸著毒液輕輕擦拭他後腰的傷口,“你敢死,本宮就把暗衛全派去西域,給沙狐當活靶子。”
    “臣...遵旨。”楚墨塵低頭時,看見她發間沾著的血汙,那是方才抱蘇念辭時蹭到的。他伸手替她摘下那縷沾血的發絲,指腹擦過她耳後肌膚時,感受到細微的戰栗。
    卯時的陽光如金箔般鋪灑在窗欞,張逸風推門而入,鎧甲下擺還滴著密道的積水。他懷裏蜷縮著熟睡的藍夜,冰蟾背部的鱗片已變成血紅色,與他心口的鳳凰胎記遙相呼應:“陛下,祖巫骸骨已碾作齏粉,密道入口用炸藥封死了。”
    慕容卿璃抬頭,看見他眼尾新添的淤青,那是方才滾落石堆時撞的。她想說些什麽,卻被他用指尖按住嘴唇:“阿依莎說,蘇大人的血脈與藍夜共生了。”他蹲在她麵前,握住她冰涼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以後他既是解蠱人,也是蠱宿主...但臣發誓,定會用生命護他周全。”
    楚墨塵忽然從陰影中走出,將一碗溫熱的參茶放在床頭。他已重新係好腰帶,卻漏了最下方的玉扣,露出一小截腰線,上麵的冰晶疤痕在晨光中折射出七彩光暈。慕容卿璃接過參茶時,發現他指尖纏著的繃帶滲著毒液,分明是方才替她調配藥汁時弄傷的。
    窗外傳來白鵝的“呱呱”聲,太液池的春水在晨光中泛著漣漪。慕容卿璃看著蘇念辭腕間時隱時現的藍色鱗片,看著張逸風心口的鳳凰胎記,看著楚墨塵背後的冰晶疤痕,聽著遠處艾爾迦用波斯語與太醫爭論的聲音,忽然輕笑出聲。
    鳳儀未央,血祭鎮邪。她曾以為帝王之路必是孤家寡人,卻不想上天賜給她四個肝膽相照的臣子——是他們用血肉之軀為她築起長城,用忠誠為筆、羈絆為墨,在這盛世長歌中寫下最磅礴的篇章。
    藍夜忽然從張逸風懷裏躍下,血紅色鱗片在陽光下變幻出鳳凰尾羽的紋路。它昂首爬向蘇念辭枕邊,背部鱗片與他腕間的藍光彼此呼應,仿佛在進行某種神秘的契約。慕容卿璃伸手撫摸冰蟾冰涼的背部,忽然想起密道中蘇念辭說的“藍夜饋贈”。
    這或許不是劫數,而是天道給她的答案——當帝王之血與臣子之魂交融,當鳳凰之威與蠱蟲之靈共生,這萬裏山河,終將在他們的守護下,迎來真正的太平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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