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土未散，我仍躺在那石台之上，耳邊是顧言澈粗重的喘息。黑暗中，那個披著鬥袍的身影緩步而來，語氣低沉卻帶著幾分熟悉的譏諷。
    “終於等到你們了。”
    我心頭一震，脫口而出：“是你……”
    話音未落，那人猛地掀開鬥篷一角，露出半張蒼白的臉——赫然是幽冥教主！
    顧言澈瞬間拔劍，將我護在身後，眼神如刀，冷光四溢。
    “你沒死？”他聲音冰冷。
    “想殺我哪有那麽容易。”幽冥教主嘴角勾起一抹陰笑，“你們毀了我的毒窟，這筆賬，自然要算個清楚。”
    我咬緊牙關，心中暗罵自己太過大意。方才山穀機關啟動時的混亂，竟讓他趁機混入其中。
    “顧言澈。”我低聲說，“我們得想辦法脫身。”
    他沒有回答，隻是握緊了劍柄，腳步緩緩後退，試圖尋找突圍的縫隙。
    可幽冥教主早已看穿我們的意圖，輕輕拍了下手，岩壁上的符文驟然亮起，整個地下空間開始震動，仿佛隨時會塌陷。
    “逃？你們還能逃到哪兒去？”他冷冷一笑，手中不知何時已多了一把細長的匕首，寒光閃爍。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道清亮的女聲從上方傳來：
    “住手！”
    聲音如清泉擊石，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緊接著，一道白影自裂縫躍下，衣袂翻飛間，已擋在我與顧言澈麵前。
    “青雲門，白芷。”她淡淡開口，目光掃過幽冥教主，語氣平靜卻不容輕視。
    “是你？”幽冥教主眯起眼，顯然也認出了她。
    “你們走。”白芷沒有回頭，隻輕聲道，“這裏交給我。”
    顧言澈遲疑了一下，卻被我拉住手臂：“快走！”
    我們順著岩壁邊緣迅速撤離，身後已響起兵器相撞之聲。白芷的劍法靈動迅捷，招式之間帶著幾分道家風骨，竟一時壓製住了幽冥教主。
    待我們衝出地底裂隙，迎麵而來的是一隊整齊列陣的青雲門弟子，皆身著白衣，手持長劍，氣勢凜然。
    “那邊！”阿蘿忽然指著不遠處喊。
    隻見雲逸塵正倚在一棵樹下，手中折扇輕搖，臉上掛著那抹熟悉的懶散笑意。
    “總算趕上了。”他朝我眨眨眼，“再晚一步，怕是要給你收屍了。”
    我沒好氣地瞪他一眼：“你還有空開玩笑？”
    “這不是為了緩解氣氛嘛。”他聳肩，“再說，白姑娘出手，誰能不放心呢？”
    我轉頭望向那道仍在戰鬥中的身影，心中五味雜陳。
    不多時，白芷便從中躍出，身形飄逸如燕，落地時連衣角都未曾沾染塵土。
    “解決了。”她淡淡地說。
    “這麽快？”雲逸塵挑眉，“那位教主呢？”
    “跑了。”她答得幹脆，“但短時間內不會再找麻煩。”
    我鬆了口氣，拱手道：“多謝姑娘出手相助。”
    她看著我，眼中閃過一絲溫和：“舉手之勞罷了。”
    “你怎會出現在這兒？”顧言澈終於開口，語氣裏透著一絲探究。
    “巧遇。”她笑了笑，眼神卻在他臉上停留片刻，又迅速移開，“聽聞苗疆近日不太平，特意來查看情況。”
    這理由說得過去，但我總覺得她的目光有些意味深長。
    “不管怎樣，今日之恩，我等銘記於心。”我誠懇道。
    “不必客氣。”她擺了擺手，轉身對身後的弟子們吩咐了幾句，隨後又看向我，“若日後有需要，可遣人至青雲山尋我。”
    “一定。”我點頭。
    她最後看了顧言澈一眼，那眼神溫柔又複雜，像是藏著什麽未曾說出口的情愫。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林間，我才低聲問顧言澈：“你認識她？”
    “小時候見過幾次。”他神色平靜，“她父親和我父親曾是故交。”
    “哦。”我應了一聲，沒再多問。
    雲逸塵卻在一旁輕笑：“看來我們這位將軍，還藏著不少故事啊。”
    顧言澈皺眉：“少胡說。”
    “我說的是實話。”他攤手，“人家姑娘看你的眼神，我都看得出來。”
    我忍不住輕笑出聲：“別鬧了。”
    我們整理了一下隊伍，繼續踏上歸京之路。
    一路上，我時不時回想起白芷那雙眼睛。她確實是個令人印象深刻的人，不僅武藝高強，而且舉止從容，談吐不凡。
    “你覺得她可信嗎？”我悄悄問顧言澈。
    “她是青雲門掌門之女，為人正直。”他答，“應該沒問題。”
    “可我覺得她對你……”我頓了頓，還是沒說完。
    “你想多了。”他握住我的手，“我的心，早就給了一個人。”
    我臉微微發熱，低下頭：“誰信你說的。”
    他輕笑一聲，牽著我往前走。
    回到京城後，我們先將謝婉柔安置在謝府，由太醫精心調養。幾日後，她終於蘇醒過來，雖然身體虛弱，但總算脫離了危險。
    “謝謝你，清歡。”她拉著我的手，聲音微弱卻真摯，“如果不是你，我恐怕再也見不到天日了。”
    “別說這些了。”我笑著搖頭，“你能平安回來就好。”
    她點點頭，忽然問我：“那位白姑娘……她是誰？”
    我愣了一下：“你怎麽知道她？”
    “我聽阿蘿說了。”她輕聲道，“她說她在山穀外看到了她。”
    我沉默片刻，終是坦白：“她救了我們。”
    謝婉柔望著我，良久才緩緩開口：“她是不是喜歡顧言澈？”
    我心頭一跳，隨即搖頭：“我不知道。”
    “你要小心。”她輕聲提醒，“那樣的女子，若真心動情，不會輕易放手。”
    我苦笑：“我倒希望她能放下。”
    夜色漸濃，我獨自站在謝府庭院中，望著滿天星河，思緒萬千。
    江湖未平，朝堂亦不安寧。
    白芷的出現，似乎又為這段旅程添上一筆未知的色彩。
    而我知道，真正的風暴，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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