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了。
    我坐在書房的窗邊，手中握著一封剛送來的密信。紙頁被風吹得簌簌作響，像極了那些在暗處蠢蠢欲動的影子。
    顧言澈站在身後，一手搭在我肩上，低頭看著那封信：“又是哪裏出事了？”
    “江南。”我把信折好，輕輕放在桌上，“青雲門和幽冥教殘餘勢力起了衝突，已經打起來了。”
    他挑眉：“江湖上的事，倒也來得快。”
    “不是普通的爭鬥。”我搖頭，“他們爭奪的是漕運碼頭附近的幾條商道，涉及糧食運輸和藥材交易。現在兩邊的人都開始往那邊調人，百姓已經不敢出門了。”
    “這可不是小事。”他沉聲道，“若讓戰火蔓延到民間，恐怕會影響新帝推行的新政。”
    話音未落，門外便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接著是熟悉的懶洋洋嗓音：“你們猜我帶來了什麽好消息？”
    “壞消息。”我和顧言澈異口同聲。
    雲逸塵推門而入，一身錦衣華服在晨光中閃閃發亮，手裏還把玩著一枚玉佩：“果真沒看錯你們，一猜就中。”
    “說正經的。”我皺眉，“你是不是也聽說了青雲門與幽冥教的事？”
    “豈止聽說。”他收起笑容，神情難得認真，“我手下的線人在江南親眼看到兩派人馬在城外山林交火，死了不少人。而且……有人看見蕭家的人混在其中。”
    我心頭一震：“蕭家？皇後那邊？”
    “不確定是不是她本人授意，但至少可以肯定，她知道這件事，並且默許了。”
    顧言澈冷笑一聲：“她倒是會挑時候攪局。”
    “我們現在該怎麽辦？”我問。
    “還能怎麽辦？”雲逸塵聳肩，“你們要管，我就奉陪到底。反正我閑著也是閑著。”
    我歎了口氣：“這事不能拖，必須盡快解決。”
    我們連夜進宮麵見太後謝婉柔。
    她聽完我們的分析後，神色凝重：“江湖雖不受朝廷直接管轄，但如今局勢已非昔日可比。若讓他們繼續亂下去，不僅影響民生，更可能成為某些人的棋子。”
    “臣女建議親自前往調解。”我說。
    “你？”她微微蹙眉，“你可是朝堂上的謀士，怎可輕易涉險？”
    “正因為我是謀士，才更該去。”我堅定地說，“若是派兵鎮壓，隻會激化矛盾，甚至引來更多江湖勢力介入。唯有從內部入手，才能真正化解這場紛爭。”
    顧言澈在一旁點頭：“我會隨行，護她周全。”
    謝婉柔沉默片刻，終是點頭：“也好，隻是務必小心行事。”
    次日清晨，我們便啟程南下。
    一路上風塵仆仆，沿途所見皆是避難逃亡的百姓，臉上寫滿了驚恐與疲憊。
    “這些人本該安居樂業。”我望著遠處破敗的村莊，聲音低沉，“卻因一場江湖紛爭，失去了家園。”
    “江湖從來就不隻是江湖。”顧言澈輕聲道，“它牽扯太多，也藏得太深。”
    “你知道嗎？”我忽然開口，“以前我以為隻要能在謝府安安穩穩做個丫鬟就好，後來才發現，命運從來不會讓人安於現狀。”
    他笑了笑：“你現在不也做得很好？”
    “我隻是不想再看到無辜的人受苦。”我望向遠方，“如果能用我的智慧阻止一場災難，那我願意做那個執棋的人。”
    他沒有說話，隻是伸手將披風裹緊了些，替我擋住了風。
    抵達江南已是三日後。
    城門口，已有青雲門弟子等候。
    為首之人是個中年男子，身穿素色長袍，氣質清冷，正是青雲門大弟子——林墨。
    “沈姑娘，顧將軍。”他拱手行禮，語氣恭敬，“兩位遠道而來，不知所為何事？”
    “為和談而來。”我開門見山，“你們與幽冥教的紛爭，不能再繼續下去了。”
    林墨眉頭微皺：“此事並非我等所能決定。幽冥教早該滅門，但他們殘餘勢力死灰複燃，妄圖奪回曾經的地盤。我們不過是自保罷了。”
    “可你們的‘自保’，已經傷及無辜。”我說，“若再這樣下去，整個江南都會陷入混亂。”
    他沉默片刻，終是歎道：“若你們真有辦法平息此事，我們願意配合。”
    “那就帶我去見你們掌門吧。”我道。
    青雲門位於江南群山之中，景色清幽，宛如世外桃源。
    可此刻的青雲殿內，氣氛卻格外凝重。
    掌門白鶴真人端坐主位，麵色沉靜如水：“沈姑娘此來，是要勸我們與幽冥教講和？”
    “不是講和。”我緩緩道，“而是找到一個雙方都能接受的平衡點，避免更大的傷亡。”
    “平衡？”他冷笑一聲，“他們殺了我青雲門十三名弟子，你說如何平衡？”
    “仇恨無法用仇恨償還。”我直視著他，“若您執意複仇，隻會讓更多人喪命。而真正的勝利，是讓這片土地恢複安寧。”
    殿內一時寂靜無聲。
    良久，白鶴真人終於開口：“你說得對。但我們也不能任由他們肆意妄為。”
    “所以，我們需要一個談判的機會。”我說，“我可以代表朝廷出麵，作為中間人。”
    林墨皺眉：“朝廷為何要插手江湖之事？”
    “因為這場紛爭，已經不再隻是江湖的事。”顧言澈淡淡道，“它關乎百姓生死，關乎新政成敗。”
    白鶴真人閉目沉思片刻，終是點頭：“好，我答應你。但若幽冥教不願談，後果自負。”
    夜色漸濃，我在房中翻閱著剛剛拿到的情報。
    顧言澈靠在窗邊，目光落在遠處的山林間：“你覺得他們會來談嗎？”
    “我不知道。”我低聲說，“但至少，我們要試一次。”
    他走到我身邊，輕輕握住我的手：“無論結果如何，我都陪你。”
    我抬頭看他，嘴角揚起一抹笑：“你知道嗎？有時候我覺得自己像個賭徒。”
    “那我就做你的底牌。”他說。
    窗外，月光灑在屋簷上，銀白如雪。
    可我知道，這一場博弈，才剛剛開始。
    忽然，一陣細微的腳步聲傳來。
    我猛地站起身，顧言澈也瞬間警覺。
    下一秒，一道黑影從窗外掠過，速度快得幾乎看不見。
    緊接著，一張紙條飄然落下，輕輕落在桌上。
    我拿起一看，上麵隻有一句話：
    “小心，有人想借刀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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