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之後就再也沒提過這件事。
    楚惜北沒留多久就離開了秦水關，他有其他的事情要做。比如，在瑤城的守軍撤離後，攻打瑤城。
    蕭北景一點兒也不急，軍中的事有初逸遠在，他每天在太守府悠悠閑閑地待著。楚惜顏看書，他就看楚惜顏。
    宮離夜是最忙的一個，忙著安撫秦水關的百姓，忙著打下一座城池。夏婉瑜不肯安穩地待在後方，她無論何時都要跟著宮離夜，連吳越軍中細微小事都記在心裏。
    宮離夜從未懷疑過她，軍情密報都對她毫不遮掩。
    這樣看起來，楚惜顏和蕭北景反倒像是過來遊山玩水的。
    楚惜顏在太守府中偶遇過幾次夏婉瑜，夏婉瑜一貫清冷，眉眼間好像帶著霜雪，隻偶爾對宮離夜露出幾分笑意，見到楚惜顏自然也不假辭色。
    楚惜顏也毫不在意，每次見到她都笑著點頭，夏婉瑜便露出一絲古怪之色，然後頷首。
    見得次數越多，夏婉瑜看她的眼神就越奇怪。
    楚惜顏對蕭北景提起來：“我總覺得的她好像誤會了什麽。”
    蕭北景沒在意，用一隻手撐著自己，用懶洋洋的語調回道：“既然是誤會，就隨她誤會好了。”
    倒也是，楚惜顏這麽想著，也沒去深究。而且就算她直接去問夏婉瑜，夏婉瑜也不會回答她。
    蕭北景卻突然忙了起來，三天兩頭不見人影，他之前無論去做什麽都想要楚惜顏陪他，就算楚惜顏隻是一言不發地坐在一旁。
    楚惜顏要是還看不出有什麽不對就怪了。
    這天到天色已暗，燭火點起的時候，蕭北景還沒回來。楚惜顏想了想，將書放下，打算去找蕭北景。
    院門都沒出，就被燕軒攔了下來。
    楚惜顏眯著眼睛，似笑非笑：“蕭北景讓你攔我？”
    燕軒冷汗都下來了，他哪裏攔得住她啊，但是蕭北景命令在前，她硬著頭皮堅持道：“清……主母，主上今日出外處理事務，請您安心等候。”
    楚惜顏哦了一聲：“意思是，今天不回來了？”
    燕軒心道，可能這幾天都回不來了，但是他不敢和楚惜顏說。
    楚惜顏也沒堅持要出去，蕭北景估計也料到了她會如此，才象征性地叫燕軒攔她一下。
    她要非得去找他，別說燕軒，他自己過來攔她也不見得攔得住。
    隻是楚惜顏還是有點不太高興，她覺得得讓蕭北景知道。
    她看著眼前心虛的燕軒，輕笑了一聲：“嗬，又是不告而別。”
    她回身進了屋子，燕軒鬆了口氣，城門失火，殃及池魚，要是讓楚惜顏知道蕭北景去幹什麽了……
    燕軒打了個冷顫。他安慰自己，反正到時候清悅姑娘也是找主上算賬。
    蕭北景幾日未回。楚惜顏問燕軒，燕軒也不答，最後她問：“他不會去給南唐使絆子去了吧？”
    燕軒這次答道：“算是吧。”他有點擔心地偷偷觀察楚惜顏，誰料楚惜顏哦了一聲，繼續看書去了。
    燕軒有些懵，這書……比南唐還重要？
    楚惜顏沒等到蕭北景回來，卻等到了夏婉瑜。
    夏婉瑜見到楚惜顏的第一句話是：“你真的以為北梁能與南唐和平相處嗎？”
    “當然不能，你跟我說這個幹嘛？”楚惜顏疑惑地反問道。
    夏婉瑜一時語塞，南唐和北梁日後如何她一點都不在乎嗎，她怎麽能這麽平靜？
    楚惜顏其實挺在乎的，隻不過她在乎的是最後誰贏。
    夏婉瑜隻是怔愣了一下，隨即自己給楚惜顏的反應找了理由。
    楚惜顏作為聯姻的籌碼嫁到北梁，她對南唐的感情可能不深，也就不在乎南唐與北梁日後打不打仗。往陰暗一點想，楚惜顏也許巴不得兩國打仗呢。
    隻是這樣，她就要換一種理由說服楚惜顏了。她想了想，問道：“太子妃殿下，蕭北景對你好嗎？”
    楚惜顏答得十分謹慎：“還行吧。”
    夏婉瑜微微蹙眉，從這些日子兩人的相處來看，蕭北景與楚惜顏感情極好，表麵上看起來不輸於她和宮離夜。
    隻是她對宮離夜是表麵夫妻，她是時刻裝成情深意重的樣子給宮離夜看，也以為蕭北景對楚惜顏也是虛情假意。
    可就算是虛情假意，蕭北景對楚惜顏也是很好的。這些日子兩人形影不離，如膠似漆，她想找機會跟楚惜顏私下說話都找不到。
    好不容易她發現蕭北景這幾日不在太守府上，才趁著這個機會過來找楚惜顏。
    楚惜顏的反應出乎她意料，但該說的話還是要說。就算楚惜顏幹不了什麽，給蕭北景添點堵也行啊。
    抱著這樣的想法，夏婉瑜接著道：“你覺得如果南唐不在了，他還會對你好嗎？”
    哦，是想離間啊，楚惜顏十分淡定地想到。話說回來，夏婉瑜這法子挺好的，若是對另一個孤身嫁到異國的公主說這樣的話，她嘴上不說，心底也會不安。
    但楚惜顏會嫁給蕭北景完全不是因為聯姻，她是自己想嫁給他才會嫁到北梁的。
    這話挺好楚惜顏耳裏，不痛不癢，甚至還有點想笑。夏婉瑜為了離間她和楚惜顏，費了不少心思，估計等了很久才等來這個機會和她說這些話。
    於是楚惜顏十分配合：“他會對我好的。”她咬了咬下唇，似乎自己也有些不確定，又重複強調道：“他會對我好的，他說過的……不管日後南唐如何，他都會會對我好的，他說過的……”
    不知身處何處，從來沒說過這種話的蕭北景：“怎麽感覺有些冷……”
    夏婉瑜看楚惜顏垂著眸不敢看她，一遍遍重複“他說過的”就覺得事情穩了一半，這位南唐公主心底是有懷疑的，所以才會一遍遍重複蕭北景的承諾，她不是說給她聽，而用來說服自己的。
    夏婉瑜冷笑道：“男人說話能信嗎？他今天說會對你好，一輩子愛你，轉瞬就會忘得一幹二淨。”
    她說這些話時，反倒帶起了真心實意的意味，眼帶恨意。“
    別傻了，他是在利用你罷了，如果你不是南唐公主，他還會娶你嗎？”
    大概會的，楚惜顏在心底說道。真正讓她成為現在的楚惜顏的，從來不是南唐公主這個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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