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語瞬間瞪大了眼睛，結結巴巴地道：“跟、跟著你？”
    楚惜顏點點頭，笑眯眯地誘哄：“跟著我，做我徒弟，頓頓都能吃飽飯。”
    理由十分樸實，對顧語的吸引力十分之大。
    顧語咽了下口水，指著桌麵問道：“頓頓都能吃肉嗎？”
    楚惜顏肯定道：“能。”
    顧語慌忙點頭，跟小雞啄米一樣：“好啊好啊。”
    楚惜顏拍拍他的頭，真好哄。
    雖然顧語答應了做她徒弟，但是他堅持還要回去給同伴把飯菜帶回去順便告別。
    楚惜顏很痛快地擺擺手：“你去吧。”
    顧語反而沒有立刻動，而是站在那裏問她：“你不怕我跑掉嗎？”他問這句話的時候，表情極為認真，黑黝黝的眸子看起來竟有些深沉。
    楚惜顏往後一靠，十分不在意地答道：“跑掉就是不想做我徒弟，既然你不想做，我為什麽非要你做？”
    顧語垂下眸，沉默了片刻，然後拔腿向外跑，跑了兩步後，又站住回頭道：“我會回來的。”
    說完就跑了出去。
    蕭北景看著他跑出去，對楚惜顏道：“後悔了沒有？”他語氣平淡：“這根本就不是隻可憐的小白兔。”
    楚惜顏搖頭：“我本來就不是因為這個才要收他當徒弟。他挺合我眼緣的，就收了。而且……”
    她停了一瞬，接著道：“他挺像君浩的。”
    倒不是說性格有多像，鄒君浩從小就是寡淡的性子，有些不食人間煙火的清冷，即使表麵上待人再溫和也讓人覺得他疏遠。
    也很少有人能真懂他。
    顧語從街頭混久了，滿肚子鬼主意，性情跟寡淡半點邊兒都不搭。隻是他的眼神跟小時候的鄒君浩很像，最開始他擋在那群孩子麵前是，楚惜顏就覺得有些相像，剛剛有些深沉的樣子就更像了。
    蕭北景的重點卻放在了另一個地方，他皺著眉道：“君浩，你跟他很熟？”
    聽起來像是年長於鄒君浩的叫法，鄒君浩在天機閣地位肯定很高，蕭北景猜測他會是天機閣下一任閣主。
    如果楚惜顏的輩分比他還要高的話……
    他心中有些不安，楚惜顏在天機閣的地位可能比他想象得要高。
    楚惜顏沒注意到他細微的表情，她有些心虛自己說漏了嘴，掩飾道：“天機閣平輩與師兄弟相稱的，我入門比他早，算是他師姐。”
    蕭北景卻已經意識到自己走進了一個誤區，他一直以為楚惜顏隻是因為在天茫山長大的緣故，對天機閣感情頗深，並未覺得她在天機閣有很高的地位。
    她一直以來的表現也仿佛自己隻是天機閣尋常的一員，世人對天機閣的了解又甚少，連他都以為天機閣中盡是能人，以為她在其中也是尋常。但這也許隻是她習慣低調的緣故，聽她講她師父如何教她就能看得出來，她是被精心教養出來。
    教養她的人不希望她有一處不完美，學識、武功、權術謀略，甚至是見識，無一不將她教到最好。
    她曾說過，她師父怕她長於深宮不食人間疾苦，還特意讓她去遊曆。
    這樣精心教養出來的人，隻是天機閣的小人物未免太浪費了。蕭北景不信天機閣有這麽多如楚惜顏一般的人物。
    那就隻能是她在天機閣的地位本就極高，甚至比鄒君浩更高，足以讓她如此自然熟稔地稱呼鄒君浩為“君浩”。
    聽楚惜顏如此解釋，他也不戳穿，輕笑道：“是嗎？”
    楚惜顏：“……”肯定被他猜出什麽了！
    楚惜顏哀歎著扶額：“你就不能把我剛剛說什麽忘了嗎？”
    蕭北景搖頭，誠懇道：“不能。”
    楚惜顏瞪了他一眼，道：“以後不能再和你說天機閣的事了，再說下去天機閣都被你摸透了。”摸透天機閣說得有些誇張了，但是再和蕭北景談論這些事情，她覺得自己的身份都要被蕭北景猜出來了。
    蕭北景倒猜不出她的身份，因為他根本不知道北星乾已經死了。他遇見紀商歌時，紀商歌就三十左右的樣子，想來北星乾年紀也差不多，現在也就四十有餘，任誰也想不到北星乾已經過世了。
    北星乾沒死就依舊是閣主，哪裏輪得到楚惜顏做閣主。他隻是猜想楚惜顏也許當初也是天機閣培養的入世之人，隻是因為種種原因，她沒有入世，而是鄒君浩代她入世。
    其實也猜中了幾分，若非楚惜顏是南唐的公主，身份不方便，入世之人也許就是她了。
    蕭北景委屈道：“我隻是想多了解一些你，你還叫鄒君浩叫得那麽親近。”
    楚惜顏靠在椅子上，懶洋洋地道：“你少來，你就是想探天機閣的底。君浩是我師弟，我從小就這麽叫他。”
    蕭北景心道，他想探天機閣的底還不是為了她，不然他犯得著去查天機閣嗎？
    而且楚惜顏不解釋還好，她一提她和鄒君浩從小一起長大，蕭北景反倒真醋上了。
    他的嫉妒心一直隱藏得很好，楚惜顏從不知道，他嫉妒每一個讓她上心的人，甚至是物。
    天機閣的人、她身邊的每一個人，甚至是剛剛她看中的顧語。
    隻是不能讓楚惜顏知道，如果可以，她一輩子都不要知道好了。
    蕭北景漫不經心地想著，表麵上卻是淺笑：“你可以來探北梁的底啊，我也一點兒也不介意。”
    楚惜顏斜了他一眼：“我才不想知道北梁的底。”她倒很想知道他的曾經，隻是那一次去過皇陵之後，他就再也沒有提到過。
    之後楚惜顏也沒有找到合適的時機提起來，解開蕭北景心結這件事也就更無從談起了。
    也許有機會可以問問燕軒，他應該跟在蕭北景身邊很長時間了，肯定知道些事情，楚惜顏心想。
    蕭北景卻道：“其實你問問也沒關係的。”
    楚惜顏一怔，兩個人本來是互相鬥嘴，不想蕭北景說了這樣一句話，語氣還頗為認真。
    她心底有些暖，唇角彎起來，與她在維護兩人的關係一樣，蕭北景也在小心翼翼地維護。
    楚惜顏輕輕笑起來，眼底明澈如水色，道：“我沒那個興趣，還不如多問問你的事。”
    她打趣道：“聽說北梁的太子殿下少時很喜歡逛青樓，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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