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北景輕咳了一聲，也顧不上那些陰暗的心思，道：“誰跟你說的？”
    公冶源說他太子府有一群美妾純屬胡編亂造，但是他真的沒少去青樓。現在去惠陽的青樓妓館裏找，還能找到他當年捧出來的花魁。
    楚惜顏詫異道：“你還真去過啊？”她不過是聽了些閑言碎語，根本沒當真。蕭北景凡是衣食住行都要挑最好的，十分挑剔。她實在想不到他會去逛青樓的樣子，他就算真好美色，也該是在府中養幾個絕色美姬，才符合她對他的了解。
    蕭北景覺得這種事還是坦白從寬為好，免得以後被公冶源這種人翻出來在楚惜顏耳邊說他的壞話，況且他其實根本沒做過什麽。
    他道：“那時候要出宮得找借口，還要讓我父皇覺得我是個扶不起來的。思來想去，隻有青樓最安全，不會有人跟我進去……”
    他偷偷瞟著楚惜顏的臉色，解釋道：“進去之後給足銀票，在從窗戶翻出去。”
    一舉兩得，能有時間去紀商歌那裏學習，放蕩的名聲也有了。
    他為了表示自己的清白，認真道：“等打完西陵回到惠陽，我可以帶你去看看。”
    太子請太子妃逛青樓，從古到今也是頭一例。
    楚惜顏禮貌地拒絕道：“謝謝，不用了。”
    兩人對視片刻，都忍不住笑起來。楚惜顏邊笑邊忍著，斷斷續續地道：“我知道、你是清白的，行了吧，哈哈……”
    她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蕭北景卻笑不出來，他斂了笑意，有些尷尬地道：“有那麽好笑嗎？”他不過是想證明一下自己的清白，女孩子大多都是在意的。
    “不是好笑。”楚惜顏好不容易停下來，她要怎麽說呢，她隻是覺得剛剛蕭北景偷偷看她臉色，小心翼翼地解釋的樣子實在太可愛了。就好像在她心底最軟的地方輕輕戳了一下一樣，不痛，卻很癢，讓她完全忍不住笑。
    若是不這樣大聲笑出來，蕭北景大概會看到她一臉傻笑的樣子。
    楚惜顏想到這兒，眉眼又彎起來，對蕭北景道：“你以後不要這麽跟我說話。”
    蕭北景蹙眉：“為什麽？”
    楚惜顏托著下巴，含笑看著他：“你這麽跟我說話，不管你做了什麽錯事，我大概都會原諒你。”
    蕭北景卻平靜道：“你就算什麽都不和我說，我也會原諒你，任何事情都可以原諒。”
    楚惜顏：好像反被撩撥了呢。
    這時候外麵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顧語氣喘籲籲地跑進來：“師父！我回來了！”
    改口改得倒是快。
    他跑到楚惜顏麵前，楚惜顏拍了拍他的頭，誇獎道：“真乖。”
    並不覺得他有哪裏乖的蕭北景神色冷淡，上下打量了一番顧語：“回來得挺快？”
    顧語表現得十分乖巧，眼中蘊藏的不知是水色還是霧氣，有些亮，他道：“他們就在院外等著。”
    他看起來十分高興，顯然為他們在院外等著他而覺得高興。對於這群孩子來說，在覺得她和蕭北景是壞人的情況下，還偷偷跟過來已經是很大的勇氣了。
    看來徒弟交得朋友都很講義氣，楚惜顏很是欣慰地想。
    蕭北景依舊冷淡如初，但顧語根本不在意他的臉色，而是圍著楚惜顏轉，師父長師父短地叫著。
    楚惜顏笑眯眯地回答他的話，她以前在天茫山的時候，師弟師妹也這麽纏著她，一直叫師姐師姐的，特別可愛。
    蕭北景不知道她在想什麽，不然對天茫山的好感就要跌到穀底了。
    過了幾日，江城安穩了下來。楚惜顏也設法給靖師叔去了信，想要她幫忙安頓一下江城的這些孩子。
    天機閣每年都會收些新鮮血液回去，安頓這些孤兒也算不上什麽困難。顧語日後能在天茫山上遇到他們，想必也會很高興。
    楚惜顏同北星乾一樣，收了徒弟就打算盡心盡力地養著，甚至比北星乾還要過分。北星乾不下山，自然不會時刻帶著她，而楚惜顏卻打算一直將顧語帶在身邊教導，畢竟他入門已經晚了。
    楚惜顏問過他的年紀，他今年就要滿八歲，卻還未識字。
    顧語卻還不知道他拜的師父要教他什麽。熟悉之後，他纏著楚惜顏問：“師父，你都要教我些什麽？”
    他有些興奮：“是不是要教我武功？聽說會武功的人都會飛簷走壁是嗎？”
    武功當然是要教的，他這個年紀再不學就要晚了。
    隻是看著顧語期待的眼神，楚惜顏卻問道：“昨天教你寫得字練會了嗎？”
    顧語猛點頭：“已經會了，師父盡管考我。”
    楚惜顏道：“哦，那就再把後麵的文章背了吧。”
    顧語失望地哦了一聲，回去背文章了。
    不得不說，顧語這個徒弟還是很聽話懂事的，除了在麵對蕭北景的時候。
    最初的幾日，他問楚惜顏：“師父，我們不行拜師禮嗎？”
    楚惜顏不太在乎這些：“不過是虛禮罷了，有沒有都行的。”
    顧語便失落地低下頭。
    楚惜顏摸摸他的頭問道：“怎麽了。”
    顧語頂著她的手抬頭，吞吞吐吐地道：“我聽說、沒有行過拜師禮不算入門弟子的。”
    不知道他從哪裏的戲班子中聽來的說法，楚惜顏好笑道：“我說你是我徒弟，誰敢說不是？”
    然後顧語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一旁的蕭北景。
    楚惜顏“撲哧”一聲笑出聲來。
    蕭北景神色不動，卻目光極冷地掃了顧語一眼。顧語打了個寒顫，往楚惜顏身後一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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