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成不了楚惜顏欣賞的謙謙君子，也無法克製住自己病態的不安感。
    他不是會對無法挽回的事情耿耿於懷的人，卻產生若是他能如正常的皇子一樣長大就好了的渴望。
    他沒有感覺到痛苦，卻感覺到了心驚，他想得到楚惜顏，僅僅是互相愛慕還不夠。
    蕭北景不會拒絕自己內心真正的想法，他想要完完全全地得到楚惜顏，不管用什麽手段能緊緊抓住她就好。
    自卑也好，不安也好，隻要滿足了自己心中的渴望不就會消失了嗎？
    蕭北景有時候會想，如果楚惜顏再弱一點就好了。無論是能力還是性情，她隻要在弱勢一點，他可能就會將楚惜顏圈禁起來，不再給她任何離開的可能。
    如果能造一個籠子，那就更好了。
    楚惜顏被他抱著，看不到他的表情，隻能伸手環住他。
    “好啦。”她承諾道，“在你想要離開之前，我不會離開的。”
    說謊。
    蕭北景眼眸微垂，在心中說道。
    你會離開的。
    不過好在他不會讓這件事成真的。
    蕭北景重新吻上她的唇，溫柔輕笑：“我不會讓你離開的。”
    看不出絲毫的不對，內心的陰暗之處被蕭北景小心翼翼地遮掩住，覆蓋上了完美的皮囊。
    他有意這樣做，連楚惜顏都看不出不對。
    楚惜顏了解他，他也了解楚惜顏，知道怎麽樣才會讓她相信自己。
    楚惜顏確實沒感覺到不對，她隻是發現蕭北景的態度有所鬆軟，不再像以前那樣看著她了，也不會非要在她身邊處理政務。
    總之是向好的方向發展。楚惜顏也覺得心情頗好，能慢慢解開蕭北景的心結總是好事。
    天機閣有條不紊地在新夏紮了根，龐大的組織慢慢運轉起來，楚惜顏接到了很多關於夏婉瑜的消息。
    比如新夏的兵器都是通過夏婉瑜的手得來的，夏承誌的三子夏良玉跟夏婉瑜感情頗深，夏婉瑜時常在校場練兵試手。
    她在為以後鋪路，如同當初推動夏家叛變一樣，悄聲無息卻又無孔不入。等人稍有察覺的時候，她已經勝券在握了。
    這樣潤物細無聲的推動，連楚惜顏都覺得驚歎，甚至開始懷疑之前那個意圖明顯，不擇手段的人是不是夏婉瑜了。
    也許是時間不夠，所以急功近利了些，才會讓自己的意圖暴露得如此之快。
    就算是急功近利，宮離夜和楚惜北不是照樣上鉤了，連君浩也對她多有留情。
    世人都以為夏家的叛變是夏承誌悉心籌謀的。
    但從楚惜顏得到的信息來看，夏承誌其實沒那個膽量。
    世家門閥就是世家門閥，他們都想成為最風光的、最有權勢的家族，卻不一定有勇氣取皇帝而代之。如果是在朝寧逼宮造反的話，夏承誌會選擇搏上一搏。
    但裂土分疆，不是這些世家門閥能想得到的。畢竟吳越帝雖然糊塗，但吳越離生靈塗炭還差得遠呢，一時還亂不起來。
    夏家想反叛就是在和整個吳越做對，就是在和宮離夜做對。
    西陵之後，哪一個將領聽到宮離夜的名聲都要小心地估摸一番自己能抵得上幾斤幾兩。
    夏承誌沒這個膽量，那他身後必然有人吹動他。
    這個人應該就是夏婉瑜了。
    夏家從夏婉瑜手中拿到的這些武器也說明楚惜顏的猜測是對的。
    隻是新的謎團又出現了。
    夏婉瑜的武器又是從哪裏來的？
    這可不是一隻匕首一柄寶劍那麽簡單，神兵利器固然難得，但借憑一人之力是也有尋得到的。
    但背後如果沒有勢力，是沒辦法打造出能供養一隻軍隊的武器。
    “想辦法查查武器的來源，很重要，要是知道武器的來曆，可能夏婉瑜背後的勢力也就出來了。”楚惜顏道。
    給她送信的是個暗衛，代號初六，是個姑娘。
    不過暗衛全身包的嚴嚴實實，連臉也是遮著的，是男是女也沒什麽重要了。
    初六認真聽著楚惜顏的命令，點頭記下，她問道：“還是要外閣去查嗎？”
    天機閣大體上如何楚惜顏是知道的。夏婉瑜雖然看起來隻是個肅王妃，在新夏也沒有明麵上的職務，但她身邊的防守異常嚴密，還要一群不知來曆的暗衛。天機閣雖然費了很多心思想滲透到夏婉瑜身邊，但都沒有成功。
    這一次也不一定。
    楚惜顏問初六：“夏婉瑜身邊還有暗衛嗎？”
    初六這些天一直留在新夏，聞言答道：“還有暗衛。”
    楚惜顏道：“看來不是肅王身邊的暗衛了。”
    初六道：“肅王身邊是沒有暗衛的。”
    楚惜顏哦了一聲：“忘記他是個不受寵的了。”
    暗衛這種編製，不是短時間就能練出來的，一般都是代代相承的，年代久遠的勢力才能培養。
    皇室當然是有的，但是皇帝不會給每一個兒女都配上暗衛。
    隻有極受寵的皇子公主身邊才會配暗衛，再者就是板上釘釘的太子了。
    宮離夜明顯那一種都沒能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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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如此就不要往她身邊放人了，暗衛都是經過專門訓練的，外閣的人太容易被發現了。想辦法接觸運輸武器的人，看看能不能查出來。”楚惜顏道。
    “是。”初六接了命令，又對楚惜顏道，“隻是這一批武器據說是最後一批了。”
    楚惜顏若有所思地點頭，又道：“那糧食呢？”
    想要養活軍隊可不止要有武器還要有糧食才行。
    初六一愣，隨即便道：“屬下馬上去查。”
    楚惜顏頷首道：“再查細致一些，蛛絲馬跡都不能放過。”
    初六領了命令退了出去。
    遠在新夏的夏婉瑜如今一身戎裝在校場看著下麵的士兵操練。
    夏良玉在她身邊陪著她，道：“都還是新兵，不知道能到什麽程度，不過再給我一個月的時間，上戰場是沒問題了。”
    夏婉瑜的眉宇卻沒有舒展開來，她要的不是能上戰場就行了。
    她想要一直攻無不克、戰無不勝的軍隊，一隻能為她披荊斬棘、開拓疆土的軍隊。
    半晌，她對夏良玉道：“尚可，隻是新夏如今並無安穩。吳越肯定不會放任我們在邵江發展。若是宮離夜打過來……”
    誰有能擋的住宮離夜呢？
    夏良玉本就是個籍籍無名的將軍，更不要說讓他帶著這樣的軍隊去打宮離夜了。
    夏婉瑜蹙眉道：“我相信三哥的將才，隻是即便是良將也不能無好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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