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痛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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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因著我,那個呆子說了什麽不中聽的話,才惹得你這般生氣。”
早些時候瑞帝還下旨令長樂王夫婦離開建陵城,不知怎的,突然又賞賜了一座府邸。
可憐元清一人為著宇文遒忙前忙後,他卻絲毫沒有爭儲的心思,諾大一座府邸漏的跟篩子一般。
宇文霖的人,宇文珩的人,比比皆是。
池月自知一舉一動瞞不過他,輕聲恩了一句。
“是我不好,你要氣別氣太久,再傷著身子。”
在自己麵前,他從不自稱本王。
千百件事總由著她的性子來,一開始她也以為宇文霖看上的不過是父親的位子及權勢,慢慢她卻發覺他看上的竟是她這個人。
她總在想,是不是那日在小院裏,暗器的毒傷了他的腦子。
“哈哈。”
宇文霖露出潔白的牙齒,看著女子泛紅的麵頰,輕笑出聲。
池月對上這個人畜無害的笑容,有些發癡。
他笑起來總這麽好看,可以這般笑著溫柔地說著情話,也可以這般笑著隨意掠奪旁人的性命。
想到此處,池月眸子一沉。
“宇文霖,你不能傷趙坦。”
“好。”
“也不能傷長樂王府裏任何一個。”
“好。”
回答幾乎沒有片刻的猶豫。
“宇文霖,你這般慣著我,就不怕我恃寵而驕。”
“不怕。”
“若有一日,我要的是你的命,該如何?”
“也不是不行。”
池月有些錯愕,急忙別過視線。
手爐輕柔地放在膝蓋處,暖意逐漸傳遍周身,耳畔傳來低語。
“別涼著了,暖和一些對身子好。”
嗅著空氣中熟悉的藥香,女子的視線移到宇文霖的腰間,她知曉那是他的藥,每每頭疾發作,他都會狂躁不安,隻有這藥能夠稍作緩解。
她曾書信一封寄到鍾山之上,師父說此病不是天生帶來的,而是後天中毒所至,隻是毒性在宇文霖的體內積攢已久,想要根除至少需要一年。
當她興致勃勃去尋宇文霖,告知他此事時,他卻毫不在意的拒絕,他說還有必須要做的事情,一年太長,他輸不起。
她當然知曉他口中必須做的事是何事。
“宇文霖,在那種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爭個你死我活就這般有趣。”
“能不能不爭?”
宇文霖透過晃動的簾布,望向街角,稀稀拉拉的人影奔著各個方向而去。
他以為她永遠不會問。
偽裝,隱瞞,欺騙,每一樣他自幼便會,甚至知曉怎樣演戲才能恰到好處。
但此時此刻,他卻不想說謊。
“不能。”
明明知曉答案,池月還是忍不住有些失落。
馬車在林府門前停下。
女子抱著手爐走了下來,厚重的車簾掀開一半,宇文霖眼裏透著些意味不明的情緒。
他在猶豫要不要挽留,她這般直爽潑辣的性子,在哪兒都能過得十分自在,不會吃半點虧,也不會受半分氣。
尤其沒有他,她能更自在。
他心裏想著若她就此劃清界限,他便放她自由。
手爐的熱氣越發的暖,熱得眼睛也跟著蒙上霧氣,女子頭也不回地向前走去,幾步後駐足停下。
“如意樓這幾道新菜也不如何,還是從前的那些好吃,記得欠我一頓,明日你得親自陪我去。”
宇文霖眉眼一頓,笑意在眸中漸漸化開。
“好,都依你。”
池月邁過門檻,吸著鼻尖沾染的涼意。
也罷。
上了賊船哪有說下就下。
庭院內的積雪一層蓋著一層,桌上的鍋子還咕咚咕咚冒著熱氣,墨塵一臉陰沉倚靠在柱子邊,伸手將侍奉的丫鬟都趕了下去。
“池月也真是,好好一頓飯都攪毀了,半點食欲也沒有!”孟晚林高聲說道。
南偲九在旁使著眼色,示意她再多說幾句,直至院內隻剩他們幾人。
“阿九,你是不是聽出什麽端倪?”
一見人走遠,墨塵立馬貼到南偲九身後。
少年正想著安撫幾句,見這情形逐漸好奇起來:“什麽端倪?”
孟晚林抬手在少年頭上輕敲了一下。
“如今你天天上朝,這點奇怪之處也瞧不出來。”
“池月怎會真同南姐姐置氣,我想她說那些話應該是有其他含義。”
“她雖脾氣不好,嘴也刁鑽,但怎會分不清黑白善惡。”
“不錯,我與林林想的一樣。”南偲九回想起剛才池月說的話,“這次出穀除了你們無旁人知曉,池月看見我時並不驚訝,說明她早已知曉我在此處。”
女子的視線掃視著四周。
“隻有一種可能。”
“長樂王府內有宇文霖的人。”
趙坦壓低聲線:“南姑娘,所以剛才池小姐那般言語衝撞,是故意說給宇文霖的人聽。”
“應該是。”南偲九點頭應著,“最重要的她在提醒我,提醒我注意安危。”
墨塵握住女子的手。
“阿九放心,我絕不會讓你受到一絲傷害。”
“師父,今日起我便換了府中的人,加強守衛,定能護您周全。”
“不可。”
南偲九製止道:“若你這樣做,隻會打草驚蛇。”
“失了一計他們還可以有另生他法,且這樣必會讓對方懷疑到池月身上,不如靜候其變,等著他們先出手。”
“你師父我哪有這般柔軟,就你府裏這些人還奈何不了我。”
少年摸著頭傻笑道:“倒也是,險些忘了師父百毒不侵,武功高強。”
趙坦眉間緊皺,語氣帶著些許後悔。
“早知曉池小姐用心良苦,剛才我便不該如此說她,沒想到她這般用心良苦蟄伏在離王身側。”
“是我誤會於她。”
南偲九笑了笑,不知該如何提點這個一根筋的書呆子。
孟晚林會意後,張嘴調侃。
“趙大人如此不懂女兒家心思,究竟是如何將我們小禾哄騙到手。”
“池月若不是認定了宇文霖,怎會隻是言語提點,依著她的性子,離王府內謀士都殺八百回了。”
“什麽!王妃的意思是說池小姐當真心儀宇文霖!”趙坦覺得甚是不可思議。
“離王善於偽裝,表麵上看愛民如子為人隨和可親,實際上背地裏行事暴戾乖張,對待異己手段更是十分殘忍。”
“這樣一個人,怎堪托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