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出現啦!a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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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將臨時分,昏迷的安若伊突然皺緊眉頭,額角滲出冷汗,仿佛在夢中也感知到了即將降臨的危機。遠處森林深處,枯樹杈間一雙雙幽綠的眼睛緩緩亮起——餓狼們已在荒野徘徊七日,腐肉的氣息沒能填滿它們的胃袋,此刻,它們盯上了流民營地中那些虛弱不堪的活人。
狼王仰首發出一聲悠長的嚎叫,尖銳的聲音撕裂空氣。刹那間,灌木叢劇烈晃動,灰影如離弦之箭竄出。狼群利齒泛著寒光,直奔人群中最瘦弱的孩童與老人。正在煎藥的流民被突如其來的獸吼聲驚得打翻陶罐,滾燙的藥汁潑灑在地上,蒸騰的熱氣與血腥味混雜在一起。
“狼來了!保護孩子!”張猛的怒吼蓋過此起彼伏的驚叫。他抄起彎刀砍向最先撲來的惡狼,刀鋒卻被狼爪的硬繭蹭出火星。幾個年輕流民抄起木棍、石塊,可顫抖的手根本握不穩武器。狼群配合默契,有的撕扯帳篷製造混亂,有的專挑落單者發動突襲,一個抱著嬰兒的婦人被撲倒時,懷中繈褓的啼哭瞬間變成淒厲的慘叫。
羽青玄遊龍劍劍出鞘,劍光如銀練般劈開狼陣,卻見狼王突然繞開正麵衝突,直撲昏迷不醒的安若伊。它猩紅的瞳孔倒映著那蒼白的麵容,喉間發出興奮的低嚎。而人群中,幾個流民為了搶奪馬匹逃生,竟將同伴推向狼口。
城樓之上,箭筒裏的箭矢在寒風中微微震顫,士兵們緊攥著弓的手掌滿是冷汗,指節因過度用力而泛白。狼群撕咬流民的慘狀如同一把把利刃,狠狠刺痛著他們的雙眼。有人顫抖著將箭搭上弦,卻又在最後一刻無力地放下——混戰中,流民與惡狼扭打成一團,鐵箭一旦射出,不知要誤傷多少無辜。甲胄碰撞聲裏,幾個士兵跌跌撞撞奔下城樓,靴底無情地踏碎滿地如血的夕陽。
當刺史踱步到垛口時,金線繡著雲紋的廣袖輕輕掃過冰涼的青磚。他眯起眼睛,饒有興致地望著下方血肉橫飛的場景,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冷笑,腰間鎏金腰牌在暮色裏泛著刺目的冷光。“一群賤民,死不足惜。”他的聲音裏滿是不屑與冷漠。話音未落,一名滿眼熱淚的士兵突然重重跪地,鐵甲磕在青磚上發出沉悶的響聲,仿佛敲在每個人的心頭:“大人!我求求你了,開城門救人吧!”
“哼,放他們進來,全城都得陪葬。”刺史不耐煩地袖袍一甩,轉身欲走。那士兵像是被抽走了最後一絲理智,猛地暴起,大刀帶著凜冽的寒光直取刺史咽喉,卻在即將觸及的瞬間,被護衛的長槍死死抵住。“狗官!”士兵目眥盡裂,青筋在脖頸上暴起,刀鋒與槍杆劇烈摩擦,擦出串串火星,“你就眼睜睜看著他們被吃掉?”
這一聲充滿絕望與憤怒的怒吼,如同點燃炸藥的導火索。又有幾名士兵紅著眼睛揮刀衝來,一時間,城樓之上金鐵交鳴,喊殺聲震天。飛濺的血跡無情地濺上城樓之上“天下太平”的匾額,諷刺至極。刺史臉色鐵青,躲在護衛身後聲嘶力竭地嘶吼:“反了!反了!把這些叛軍都給我拿下!”而城下,狼群的嚎叫混著流民的慘叫,與城樓上的廝殺聲,共同在血色殘陽裏織成一張腥風血雨的大網。
城樓之下,羽青玄的遊龍劍在暮色中劃出銀亮弧光,劍刃割裂空氣的銳響混著狼群的低嗥。她餘光瞥見安若伊昏迷的蒼白麵容,睫毛在眼下投出細碎陰影,咬咬牙反手將人拽上肩頭——安若伊毫無知覺的身軀像片枯葉,沉甸甸地壓在背上。箭步躍上臨時土台時,草莖劃破她的靴筒,血珠滲進泥地裏,轉瞬被狼群踐踏成黑褐色的痕。
土台不過兩米高,此刻卻成了搖搖欲墜的孤島。羽青玄將安若伊輕放在斷木堆後,劍穗掃過她染血的裙擺,又迅速轉身揮劍。寒光掠過處,狼爪擦著她耳際劃過,腥熱的氣息混著腐肉味噴在臉上,她甚至看清了狼眼瞳孔裏倒映的自己——發絲淩亂,額角沾著飛濺的血沫。她屈身踢翻燃燒的藥罐,火苗竄起的瞬間,狼群發出嗚咽後退,卻又在狼王的低嚎中紅著眼圍攏上來,那畜生的獠牙上還掛著流民的碎布。
無處可逃的流民們漸漸聚攏在土台邊緣,孩童的啼哭與狼嚎此起彼伏。羽青玄每揮出一劍,都要側頭確認安若伊的呼吸——她蒼白的唇瓣微微翕動,額間的碎發被冷汗浸濕,隨著夜風輕輕顫動。當一匹惡狼趁著羽青玄分神撲來時,竟是張猛嘶吼著擲出彎刀,釘入狼喉。疤臉漢子渾身浴血地衝來,肩頭傷口還在汩汩冒血,卻咧嘴露出帶血的牙齒:“你守著大王!我帶人擋著!”他轉頭望向流民群,突然扯著嗓子咆哮:“不想死的都抄家夥!活人還能讓畜生給吞了?!”
流民們愣了一瞬,有人抄起半截燒焦的木棍,有人握緊磨尖的竹片。當第一隻狼被流民群亂棍打死時,人群中爆發出壓抑已久的怒吼,血腥味在風中愈發濃烈。羽青玄卻在這混亂中聽見細微的響動,低頭看見安若伊的手指動了動,沾著草屑的指尖在泥地上劃出一道淺痕,仿佛在無聲呼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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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牙撕裂麻布的聲響近在咫尺,羽青玄揮劍的手臂越來越沉重,虎口滲出的鮮血順著劍柄蜿蜒而下,在劍身凝成暗紅的痂。狼群猩紅的瞳孔在暮色中連成幽綠的網,領頭的狼王弓起脊背,喉間發出蓄勢待發的低鳴。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聲清越的號角突然刺破腥風!
羽青玄猛地轉頭,隻見血色殘陽下,燕景霆的皇旗如燃燒的火焰般刺破天際,玄色龍紋在風中獵獵作響。那旗幟上的金線在夕陽下折射出刺目的光,恍若天邊墜落的星辰。“看!是師尊!師尊來找我們啦!”她聲音發顫,用盡最後的力氣將安若伊從血泊中拽起,濺滿狼血的衣袖在安若伊蒼白的臉頰擦出一道血痕。
安若伊的睫毛輕顫,緩緩睜開布滿血絲的雙眼。眼前的景象如同破碎的噩夢——滿地橫陳的屍體、齜牙咧嘴的狼群,還有那道裹挾著金芒與殺意疾馳而來的身影。直到看清皇旗之下那身鎏金戰甲,她才恍然驚覺,不是夢,真的是燕景霆。
燕景霆的玄色披風被風鼓起如展翅的鵬鳥,他握著韁繩的指節泛白,指縫間甚至滲出絲絲血痕。馬蹄踏碎滿地狼藉,身後幾百士兵如黑色潮水奔湧而來,鐵蹄聲震得地麵都在顫抖。當他看見土台上渾身浴血的羽青玄,以及被護在劍下、虛弱得搖搖欲墜的安若伊時,素來冷峻的麵容瞬間碎裂,眼底翻湧著驚怒與狂喜,仿佛有冰火在其中劇烈交鋒。
“給我殺!”燕景霆的怒吼如雷霆般炸響,蓋過了此起彼伏的狼嚎。他腰間長劍出鞘,寒光一閃便將撲來的惡狼斬成兩截。溫熱的鮮血濺上麵甲,順著棱角分明的下頜線滑落,卻不及他望向安若伊的眼神熾熱。士兵們的長槍如林,結成密不透風的防線,瞬間將狼群逼退。廝殺聲中,燕景霆翻身下馬,大步穿過驚慌的流民與滿地狼屍,鎧甲碰撞的聲響越來越近,那雙淬了火的眼睛始終緊盯著安若伊,仿佛這世間隻剩她一人。
燕景霆幾步躍上土台,鎏金戰甲上的血珠尚未凝固,便一把將安若伊摟入懷中。他的力道大得近乎粗暴,仿佛要將她揉進骨血裏,玄色披風瞬間裹住那沾滿泥汙與血漬的單薄身軀。安若伊的臉頰貼在冰涼的甲胄上,鼻尖縈繞著熟悉的沉木香混著鐵鏽味,緊繃多日的神經轟然崩塌。滾燙的淚水順著她蒼白的臉頰滑落,滴在燕景霆的衣襟上,暈開深色的痕跡,仿佛要將這些日子目睹的生離死別、承受的絕望與疲憊,都化作淚水統統釋放出來。
與此同時,戰場上殺聲震天。士兵們組成長槍方陣,如移動的鋼鐵城牆般壓向狼群。箭矢破空聲、利刃入肉聲與狼嚎聲交織,猩紅的血霧在暮色中升騰。不過片刻,狼群已死傷大半,殘存的惡狼夾著尾巴倉皇奔逃。狼王不甘地回首,肩頭那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還在滲血,幽綠的瞳孔裏燃燒著怨毒的光,最終在燕景霆冰冷的注視下,帶領殘部消失在森林深處。戰場重歸寂靜,唯有晚風吹過,卷著血腥氣與草木的氣息,拂動著土台上相擁的兩人。
百姓們望著獵獵飄揚的皇旗,褪色的龍紋在殘陽下仍透著威嚴,有人突然跪地高呼:“是皇上!是皇上救了咱們!”這聲呐喊如漣漪般擴散,瞬間點燃了劫後餘生的狂喜。白發老嫗顫抖著摸向燕景霆的衣角,孩童們破涕為笑,將沾滿泥土的小手高高舉起,流民們用帶血的拳頭捶打胸膛,嘶啞的歡呼直衝雲霄,驚起林間棲息的寒鴉。
燕景霆站在土台上,鎧甲縫隙間還滲著狼血,掌心卻死死攥著安若伊冰涼的指尖。他望著台下流民潰爛的傷口、孩童空洞的眼睛,胸腔裏翻湧著滔天怒意與蝕骨的愧疚——那些本該由他庇佑的子民,竟在他的國土上淪為餓狼口中食。當安若伊的淚水浸透他的衣襟時,他聽見自己心髒碎裂的聲響,無數個日夜的焦灼與恐懼在這一刻化作洶湧的自責:若能早一日趕到,若能多派些人手,若不是那些貪腐的官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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