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焱的許可，像一道開啟地獄之門的指令。
    下一秒，天空被撕裂。
    二十四架“獵鷹”武裝直升機的機腹與短翼下方，密密麻麻的導彈艙，【哢噠】一聲，同時開啟。
    【咻咻咻咻咻——！】
    數百枚火箭彈，拖著赤紅色的尾焰，脫離掛架。
    它們在空中匯聚成一片倒卷的流星火雨，以一種蠻不講理的姿態，狠狠砸進了屍潮最密集的中段區域。
    【轟！轟！轟隆隆——！】
    大地，在連續不斷的劇烈爆炸中，瘋狂顫抖。
    火焰與衝擊波，形成了一道數百米寬的死亡地帶。
    無數喪屍，在瞬間被高溫氣化，或是被狂暴的衝擊波撕成碎片。
    黑色的血肉與碎骨，被拋上數十米的高空，再混雜著泥土，如下雨般落下。
    僅僅一輪齊射，那片無邊無際的灰色海洋，就被硬生生剜去了一大塊。
    一個巨大的，還在燃燒的扇形空地，出現在戰場中央。
    陳忠和他手下的士兵們，死死地抓著身邊的掩體，才沒有被那股狂暴的氣浪掀翻。
    他張著嘴，看著那片被烈焰淨化的土地，大腦一片空白。
    這就是……新時代的戰爭？
    “旅長……那……”
    一名士兵指著另一個方向，聲音因為極度的震驚而完全變調。
    陳忠艱難地轉過頭。
    隻見另一片天空，二十四架塗裝略有不同的武裝直升機，正以一種貼地飛行的姿態，從側翼切入戰場。
    它們是“蒼鷹”編隊。
    “蒼鷹已到達預定地點，開始執行精準清除任務。”
    空降二旅旅長張震的聲音，冷酷得像機器。
    【噠噠噠噠噠——！】
    那些“蒼鷹”直升機的機頭下方，30毫米機炮開始咆哮。
    每一發炮彈，都拖曳著明亮的曳光，精準地命中一頭衝在最前方的巨錘型喪屍。
    那足以掀翻坦克的強壯身軀，在炮彈的連續打擊下，如同被重錘砸中的爛西瓜，轟然爆裂。
    巨錘，利爪，那些曾經讓他們付出慘重代價的精英變異體，此刻在空中打擊下，脆弱得如同紙糊的玩偶。
    陳忠死死盯著一架正在進行高速側向機動的“蒼鷹”。
    它在翻滾躲避的同時，機炮的火力從未中斷，並且精準地將一隻企圖攀上廢棄建築的利爪，從牆壁上硬生生撕了下來。
    這種火控係統，這種機動能力……
    這根本不是他認知中的科技。
    “李師長，坐標（345，771）區域，屍潮密度超標，請求炮火覆蓋。”
    林焱的聲音，在公共頻道中響起。
    “收到。”
    李俊的回應，隻有一個詞。
    在他們後方十公裏外的第三師重炮旅陣地上，重炮旅旅長王海，正對著麵前的火控終端，下達指令。
    “目標區域，三號瞬發引信，一輪急速射。放！”
    三十六門PLZ05自行榴彈炮的炮口，同時上揚。
    【咚！咚！咚！】
    沉悶的，如同遠古巨人擂鼓般的炮聲，接連響起。
    三十六枚高爆榴彈，在空中劃出三十六道優美的，致命的弧線。
    幾秒後，林焱標定的區域，被一片衝天而起的火光與煙柱徹底吞噬。
    陳忠已經麻木了。
    他感覺自己像在觀看一場神明之間的戰爭。
    然而，神明的怒火，還未平息。
    【嗚——！】
    一種更加尖銳，更加令人心悸的呼嘯聲，從更高遠的天空傳來。
    遠程火箭炮營的十二門PHL03，開火了。
    無數的黑點，在屍潮的頭頂上空，驟然炸開。
    那是集束彈藥。
    成千上萬的子彈藥，如同最暴烈的鋼雨，垂直潑灑而下。
    爆炸聲，不再是“轟隆”，而是連成一片的，如同爆竹般的【劈裏啪啦】聲。
    下方的屍潮，像是被無形的巨手抹過，成片成片地倒下，被撕裂，被洞穿。
    就在這時，異變陡生。
    城市廢墟深處，那些高聳入雲的建築中，無數黑影破窗而出。
    是血雀。
    成百上千隻血雀，匯聚成一片黑色的凶雲，發出刺耳的尖嘯，直撲天空中的“獵鷹”與“蒼鷹”編隊。
    陳忠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小心空中！是血雀！”
    他失聲大吼。
    他永遠忘不了，當初他們的防空陣地，就是被這種速度極快，悍不畏死的飛行怪物，用自殺式襲擊活活耗光的。
    在他看來，這些武裝直升機，就是對方的下一個目標。
    然而，頻道裏，彥勝軍的聲音，依舊冷靜得可怕。
    “發現空中威脅，切換近防模式。”
    “獵鷹編隊，散開，編織火網。”
    那些武裝直升機，立刻調整了飛行姿態。
    它們機體兩側的近防炮係統，開始高速旋轉。
    【滋滋滋滋——！】
    密集的，如同電鋸切割金屬般的開火聲，響徹雲霄。
    無數高射速機炮彈，在空中交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死亡之網。
    衝在最前麵的血雀群，一頭撞進了這張網裏。
    它們瞬間被撕碎，化作漫天飛舞的血肉與羽毛。
    “蒼鷹編隊，分層攔截，確保空域絕對幹淨。”
    張震的命令，同樣迅速。
    他的編隊立刻拉開了高度差，形成了一個立體的，毫無死角的交叉火網。
    沒有任何一隻血雀，能夠突破這道由鋼鐵與彈幕構築的天空防線。
    【轟隆隆——！】
    地麵，再次傳來沉重的履帶碾壓聲。
    李俊的裝甲主力，終於抵達了戰場。
    一輛輛比陳忠記憶中更加高大，裝甲更顯厚重的強化版99A改主戰坦克，越過修羅特戰旅的防線。
    它們的主炮，開始發出怒吼。
    【砰！】
    一枚125毫米的穿甲彈，帶著尖嘯，精準地貫穿了一頭鐵皮型喪屍的身軀。
    那足以抵禦重機槍掃射的金屬化皮膚，在主炮麵前，薄得像一層窗戶紙。
    陳忠看著那些坦克，看著它們旁邊協同推進的，同樣是強化版的04B步戰車，嘴唇在哆嗦。
    這已經不是一個時代的產物了。
    “開火。”
    林焱的命令，是對他自己的部隊下達的。
    修羅特戰旅構建的第一道火力牆，終於發威。
    【咻！咻！咻！】
    沒有槍聲。
    隻有一道道幽藍色的光束，在空氣中亮起。
    電磁步槍射出的高能彈丸，如同激光劍般，無聲地切割著一切企圖衝過封鎖線的喪屍。
    每一道藍光閃過，都必然有一顆喪屍的頭顱，被精準地打爆。
    空中，是武裝直升機的神罰。
    中程，是重炮與火箭彈的洗地。
    近處，是主戰坦克的碾壓。
    眼前，是電磁武器構築的死亡防線。
    曾經讓三萬大軍飲恨沙場的，四十萬屍潮，在這四重立體的，降維打擊般的火力麵前，攻勢被徹底遏製。
    它們甚至無法衝進修羅特戰旅陣前三百米的範圍。
    喧囂的戰場，在幾分鍾後，詭異地安靜下來。
    隻剩下火焰燃燒的“劈啪”聲，與裝甲車引擎的低沉嗡鳴。
    陳忠麵前，屍體堆積如山。
    黑色的血液，匯聚成一條條小溪，在焦黑的地麵上，緩緩流淌。
    他緩緩地，靠在了身後的步戰車車身上，身體的力氣，仿佛被瞬間抽空。
    這個鐵打的漢子，看著眼前的煉獄景象，看著那些如同天神下凡般的黑色部隊。
    他抬起手，給了自己一個響亮的耳光。
    不是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