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7章 兼祧兩門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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紹臨深冷冷地瞥了眼旁邊的老靖遠侯等人,朝著皇帝恭敬地拱手說道:
“家母既然已經這般說了,臣縱使心中有諸多苦楚,也隻能認下。
但江氏已然失貞,此子也並非臣的親生兒子,臣懇請陛下準許臣休妻,並黜免她的誥命,廢除世子之位。”
“準。”
皇帝話音剛落,老靖遠侯等人還未來得及鬆一口氣,卻聽紹臨深話鋒陡然一轉,聲音如寒鐵般冰冷:
“此外,臣近日時常感覺身體不適,暗中請大夫前來診脈之後,竟發現是中了慢性毒藥——而下毒之人,正是江氏!”
他伸出手指,直直地指向麵色已然煞白如紙的江晚吟,厲聲道:
“她為了保住親子的地位,竟然借著孩子之手,在臣的藥裏動手腳,妄圖謀害親夫!”
“陛下明鑒!”
紹臨深聲音洪亮,言辭懇切:
“臣願再請太醫前來診脈,以證明臣所言絕非虛妄!”
皇帝眼中厲色一閃而過,沉聲道:
“速傳太醫!”
殿內燭火驟晃,映得眾人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
不多時,太醫匆匆趕來,進殿後趕忙跪地行禮。
皇帝麵色陰沉,指著紹臨深道:“為靖遠侯仔細診脈,看看他所言是否屬實。”
太醫領命,趕忙起身,小心翼翼地走到紹臨深身旁,伸出手搭在他的脈搏之上,神色專注地感受著脈象。
一時間,殿內安靜得落針可聞,眾人都緊張地盯著太醫,大氣都不敢出。
過了許久,太醫收回手,再次跪地,額頭已滿是汗珠,顫聲道:
“陛下,靖遠侯脈象虛浮紊亂,體內確有慢性毒藥侵蝕的痕跡。
且此毒極為陰詭,蟄伏於五髒六腑間,不僅損耗氣血,更會迷亂神智。若再拖延半月,恐有性命之憂!”
“啪——”
皇帝猛地拍向龍案,朱漆桌麵震得茶盞傾側,滾燙的茶水濺在明黃桌布上,如同驟然綻開的血花。
他霍然抬眼,目光如刀劈向階下的江晚吟:
“江氏,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謀害朝廷重臣。來人!將這毒婦拖入天牢,嚴加看管!”
江晚吟如遭雷擊,雙腿一軟跌坐在金磚上,繡鞋散亂間,她抓著裙擺向前爬了兩步,發髻歪斜的發絲粘在冷汗涔涔的臉頰:
“陛下明鑒!臣婦從未做過此事……定是有人栽贓陷害!”
她目光悄悄看向角落裏的情郎,卻見那人慌忙低下頭,袖中的手指攥得發白。
血色瞬間從江晚吟臉上褪盡,她踉蹌著撲向旁邊的老靖遠侯夫婦,口中哀求:
“公公婆婆!晚吟自嫁入紹家以來,向來恪守本分,孝順有加。
兒媳平日裏是怎樣的人,二老再清楚不過,如此陰狠歹毒的手段,兒媳又怎會去做?
還望二老替兒媳說句公道話,為兒媳作證啊。”
——
老兩口此時自顧不暇,哪還顧得上江晚吟的死活。
若不是這事牽連到次子紹知禮和嫡親孫子,他們恐怕連宮門都懶得多踏一步。
縱然這女人六年來對他們恭敬孝順又如何?哪家的媳婦不是這般做小伏低、謹小慎微?
說到底,若不是這“禍水”當年故意勾引知禮,做出那般不知廉恥的醜事,靖遠侯府何至於淪為全京城的笑柄。
他們巴不得這女人早點咽氣,好讓這樁醃臢事徹底翻篇,又怎會為她求情。
此刻,老兩口垂眸斂神,眼觀鼻、鼻觀心,宛如兩尊泥塑神像,對殿中的鬧劇充耳不聞。
江晚吟麵色慘白如紙,目光掃過殿內眾人時,神情漸漸扭曲。
她心一橫,正想將所有人拖下水,卻被兒子一聲軟糯的“娘親”喊得僵在當場。
她猛地看向兒子,卻見對方不知何時已被紹知禮摟在懷中,紹知禮正拍著他的後背,輕聲安撫。
察覺她的視線,紹知禮正色道:
“嫂子莫慌,聖上明察秋毫,若嫂子當真與此事無關,定不會讓你蒙冤受屈。”
他低頭看著懷中的兒子,手上力道加重,語氣鄭重:
“當年錯事已鑄,是非對錯我也不想多言。但稚子無辜,無論如何,我定會將遠兒撫養成人。”
那言外之意很明顯:
有些話想清楚再說,莫要圖一時嘴快,免得連累兒子為你陪葬。
江晚吟聽懂了弦外之音,藏在袖中的手狠狠掐進掌心,此刻,臉上敷著止血藥粉的傷口都不及心口的剜痛。
她怎麽就瞎了眼,看上這麽個毫無擔當的陰險小人?!!
縱然她當初下毒時小心謹慎,可也是仗著靖遠侯夫人的身份優勢,若無人深究,時間久了或許能瞞天過海。
可如今被皇帝知曉,一旦錦衣衛介入,她這個經手人根本無從抵賴。
反倒是紹知禮這個薄情郎,全程躲在暗處,下毒之事半點也查不到他頭上。
“哈哈哈……報應!真是報應啊……”
江晚吟悔得肝腸寸斷,突然仰頭狂笑起來。即便外頭守衛上前要拖她出殿,她依舊笑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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掙紮間,她看向站得筆直的“丈夫”紹臨深,眸光怨毒:
“紹臨深!你為什麽不老老實實當你的死人?為什麽偏要回來?
若不是你,我和遠兒此刻還在侯府安穩度日,何至於落得今天這地步?全是因為你!是你毀了我!
我好恨!恨自己當初沒把毒藥下得更重,讓你當場暴斃,也省得你揭穿遠兒的身份,害我們母子落到這般田地!”
她又將矛頭轉向老靖遠侯夫人,厲聲咒罵:
“還有你這老虔婆!為老不尊,教子無方,你害我好苦啊!”
“來人!把這毒婦的嘴堵住,拖下去!”瑞安公主臉色鐵青,厲聲下令。
“哈哈哈!都去死!全都給我去死!”
江晚吟癲狂的笑聲穿透大殿,直到被小太監用帕子塞住嘴。
殿中眾人麵色凝重,尤其是老靖遠侯夫婦,被人指著鼻子辱罵,可謂裏子麵子盡失。
“哼!”
皇帝冷哼一聲,看著老靖遠侯夫妻橫豎不順眼,當下責令他們在府中閉門思過,一年內不許外出。
至於紹知禮,雖有瑞和公主求情,但終究脫不了幹係,品行有虧,遂被革去翰林院修撰一職。
而“罪魁禍首”江晚吟,則被判處淩遲之刑,以儆效尤。
此事一經傳出,頓時引得朝野上下議論紛紛,就連沿街小販都忍不住低頭私語幾句。
而出了這種外嫁女的忠勤伯府,也同樣成了笑柄,不少江家已經定親的女子都相繼被退婚。
至於江晚吟的母親和兄弟,也跟著受牽連,隻能到鄉下莊子自生自滅。
而江晚吟的屍首,自然無人認領,最後被扔到城外亂葬崗,任由野狗老鴉啃食。
紹知禮得知消息後心中鈍痛,卻還得掩飾心思,緊緊抓住瑞和公主這根救命稻草,絞盡腦汁地安撫對方,畢竟對方如今是他唯一的出路。
原以為自己低三下四討好瑞和公主已經夠屈辱了,卻不想,他才回侯府就被人掃地出門。
看著滿地的破衣爛衫,紹知禮怒視著擋在門口的兩名缺胳膊跛腳的老兵:
“放肆!我乃靖遠侯府二公子,豈容你們阻攔?還不速速讓開,不然本公子定叫你們滾出侯府!”
他正要硬闖,卻被人當胸一腳踹飛出去,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
“嗚嗚嗚,爹爹,遠兒要娘親,娘親快來抱遠兒!遠兒怕怕。”
小胖子被下人從府裏抱出來,不顧他如何哭鬧,直接被丟在紹知禮身邊。
為首的新管家麵無表情地朝紹知禮拱手,隨即拿出一張分家契書丟到他身上,沉聲道:
“二公子,侯爺有令:念及舊情,不再追究過往錯事,但也不願與您再有任何牽扯。
萬一哪天您興致突發,又做出什麽荒唐事,我們靖遠侯府怕是真成了藏汙納垢的淫窩。”
紹知禮聽著管家那番羞辱的話語,氣得臉色漲得猶如豬肝一般通紅,雙眼之中仿佛有熊熊烈火在燃燒,幾乎要噴出火來。
他艱難地從地上掙紮著爬起,手指不住地顫抖,直直地指著管家,聲嘶力竭地怒吼道:
“你們……你們這群狗奴才,好大的膽子,竟敢如此對我!
我要見父親母親,就算紹臨深如今是靖遠侯又能怎樣,難道你們不知‘父母在,不分家’的道理嗎?
今日若見不到父親母親,我是決然不會離開的。有本事你們就現在把我打死,不然就給我速速閃開!”
紹知禮說罷,見這群人果然沒敢阻攔自己,眼中不禁閃過一抹不屑之色。
他正要俯身抱起兒子,抬腳往大門裏邁進,卻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一陣尖銳的破空聲。
他心中猛地一緊,下意識地正要回頭查看,卻冷不防來人毫不留情地一棍子狠狠打在他的大腿上。
隻聽得“哢嚓”一聲,仿佛枯樹枝折斷一般的骨頭斷裂聲響起,紹知禮頓時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整個人當場就捂著大腿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
紹知禮狼狽地抬頭,映入眼簾的,正是紹臨深手持棍棒的身影——也不知他何時已悄然站在了自己身後。
那朱紅色的木棍在日光下泛著森冷的光,隨著紹臨深沉穩的步幅輕輕晃動,恰似一柄高懸在紹知禮頭頂的利劍,散發著無形的壓迫感。
“長這麽大,頭一回見有人上趕著討打。”
紹臨深的聲音仿若裹挾著冰碴,透著徹骨的寒意。
說罷,他將木棍“篤”地一聲戳在青石板上,那清脆的聲響驚飛了在牆角覓食的麻雀。
“既然弟弟有這獨特的雅興,做兄長的自然不能駁了你的麵子。”
紹臨深居高臨下地站著,腳下的皂靴緩緩碾過對方撐在地上的手掌,還刻意用力地碾了碾。
“啊——”
紹知禮吃痛,瞬間蜷縮在地上,急忙將手掌快速扯回,這動作幅度過大,引得右腿骨折處傳來一陣錐心刺骨的劇痛。
冷汗順著他的額角滾滾而下,徑直滾進衣領,洇濕了大半邊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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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聽見紹臨深的靴子在碎石上碾出“咯吱咯吱”的聲響,艱難地抬眼,恰好撞上對方那如淬了冰般冷冽的目光。
“別以為爹娘替你遮掩,我就不清楚你和江氏之間的齷齪事。”
紹臨深冷笑一聲,靴尖猛地踹在他傷腿旁的泥地裏,濺起的泥點糊了紹知禮半張臉。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地上低聲痛呼的紹知禮,臉色一沉,冷冷說道:
“連人倫都不顧的畜生,老子能留你一條命,那都是看在骨肉至親的情分上。
哼,就你這樣,還敢賴在侯府不走?
怎麽,都二十三了還沒斷奶,就知道抱著爹娘的大腿啃?要不要我像哄小孩一樣,抱著你拉屎把尿,哄你睡覺?”
“粗鄙!紹臨深,你好歹也是堂堂靖遠侯,怎能滿嘴汙言穢語。”
斷骨的劇痛讓紹知禮眼前陣陣發黑,他渾身冷汗直冒,卻依舊咬牙堅持,不肯在對方麵前露出絲毫怯懦之色。
當下,他抓住機會,大聲指責道:“
縱然你身為靖遠侯,也不能私自動用私刑傷人!我身有功名在身,你這般行徑,簡直是目無王法……”
“行了,囉囉嗦嗦一大堆,你當在這兒跟我念經呢?”
紹臨深不耐煩地摳了摳耳朵,滿臉的不耐:
“別給臉不要臉,識趣的就趕緊滾。
你個克妻克子的掃把星,別故意躺我侯府門口招晦氣。怪不得一大把年紀還沒娶妻,敢情是誰沾上你都得倒黴。
哦,對了,你前頭那兩個未婚妻,該不會也是被你克走的吧?所以才厚著臉皮去勾搭嫂子?”
“紹臨深!你,你休要血口噴人!”
“啪!”
紹臨深一巴掌甩在對方臉上,看著周圍那些不斷偷偷投來的目光,故意將聲音拔高:
“沒大沒小,兄長的名諱也是你能隨意掛在嘴邊的?就你還自詡讀書人呢,我呸!”
接著,他像打發乞丐一般,隨手扔出幾枚銅板。
那些銅板“叮鈴”一聲砸在紹知禮胸口,隨後滾落在沾滿塵土的衣擺上。
紹知禮怒目圓睜,雙手緊緊攥拳,指甲深深嵌進掌心。
可對方人多勢眾,他雙拳難敵四手,隻能強忍著這口氣。
他看了眼散落在周圍的行禮,深吸一口氣,猛地抱起身邊哭得聲嘶力竭、上氣不接下氣的兒子,咬著牙一瘸一拐地攔了一輛路過的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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