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9章 兼祧兩門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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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我不答應!”
    紹明珠尖聲打斷,怒目圓睜地看著母親,滿臉怒容,大聲吼道:
    “這個家,要是有紹知禮,就別想有我紹明珠。
    娘要是執意要讓那個有辱門楣的畜生回來,那就別怪女兒從此不認你這個娘親!”
    “你,你說什麽?有本事你再說一遍!”
    老夫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麽也沒料到,一向貼心乖巧的女兒,居然會這般跟自己說話。
    氣得她眼前一陣發黑,若不是被身旁的嬤嬤眼疾手快地扶住,隻怕腦袋都要重重磕在地上。
    紹明珠可顧不上母親此刻的想法,她如今滿心滿眼就隻有一個念頭,絕不能讓紹知禮回來。
    見母親手上力道鬆懈,她一把奪過那根赤金簪子,狠狠扔出窗外,嬌聲怒喝道:
    “娘要是再這樣尋死覓活的,女兒也不想再管了。
    反正好話都說盡了,您就是不聽,一心求死,我們做兒女的又如何攔得住?
    倒不如像大哥說的,幹脆讓聖上把爵位給奪了,咱們全家一起流落街頭算了。
    隻是不知道,娘到了陰曹地府,可有臉麵去見紹家的列祖列宗!”
    說罷,她氣鼓鼓地扭頭就走,全然不顧站在原地的老夫人被氣得吐血暈倒,麵無血色的模樣。
    這下子,可比她之前擦粉裝出來的慘白真實多了。
    “啊!老夫人,您怎麽了?”
    “侯爺,老夫人暈倒了。”
    “老夫人,您醒醒啊!”
    ……
    壽安堂內瞬間亂成了一鍋粥,一群丫鬟婆子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團團亂轉。
    還有人慌慌張張地跑到紹臨深跟前,焦急詢問。
    “還愣著幹什麽,趕緊去請大夫啊!看著我有什麽用?一群廢物!”
    說罷,紹臨深也拍了拍屁股,徑直離去。
    時光悠悠,一晃三日悄然流逝,夜幕如墨,緩緩籠罩大地。
    壽安堂內,燭火搖曳。
    一個身著下人服飾的婆子,頭垂得低低的,腳步匆忙而又略顯急促,徑直往後院的一處側門快步走去。
    臨出門前,她微微轉頭,看向守候在側門邊上的一名老嬤嬤,神情緊張,低聲詢問道:
    “你們真的都打聽仔細了?知禮確定是在槐樹巷裏?”
    那老嬤嬤趕忙不迭點頭,同樣壓低聲音,謹慎地回道:
    “回主子話,老奴打聽清楚了,二公子如今確實就住在槐樹巷的一處小院子裏。
    這幾日,老奴一刻都沒敢懈怠,一直派人緊緊盯著呢,錯不了。”
    老夫人聞言心底不禁寬慰了些許,當下緊緊攥住手中的小包袱,匆匆從側門前閃身而出。
    卻不知,就在她離去後不久,原本還畢恭畢敬站在門邊等著接應她的老嬤嬤,身形一轉,就朝一側的假山跪下。
    假山後,紹臨深邁著沉穩的步伐,款步而出。
    他神色平靜,目光落在地上的老嬤嬤身上,微微頷首,讚了一句:“不錯。”
    旋即,他便揮手示意身後的管家,吩咐道:
    “給她重新安排個輕鬆些的活計。”
    老管家俯首應是。
    待老嬤嬤千恩萬謝地離去後,紹臨深微微眯起眼睛,眸中刹那間閃過一絲冷厲的光芒,仿佛夜幕下隱匿的利刃,透著讓人捉摸不透的寒意。
    ……
    窄巷深處,積著百姓隨意潑灑的汙水,腐濁的氣息混合著陰濕的潮氣,如無形的霧靄般彌漫上來。
    青石板路被踩踏得泥濘不堪,老夫人緊緊攥著帕子,死死掩住口鼻,繡花鞋尖小心翼翼地避開那些汙穢之處。
    她生平頭一遭踏入這般醃臢之地,裙擺不經意掃過牆角的青苔時,指尖都忍不住微微發顫。
    一想到次子自幼養尊處優,金尊玉貴,如今卻要屈居在這等地方,老夫人的心就像被無數細針深深紮刺,疼得揪緊。
    她提著燈的手不自覺晃了晃,昏黃的燭火在濕冷的磚牆上搖曳出細碎且晃動的光影。
    她走走停停,在這曲折的窄巷中摸索許久,終於看到了次子居住的地方。老夫人趕忙加快腳步,上前輕輕敲門。
    屋內。
    紹知禮斜倚在簡陋的木板床上,傷腿被粗陋的木架牢牢固定著。
    身旁的幼子遠兒,臉上蹭滿了灰漬,原本華麗的錦緞小襖也磨得起了毛邊,哪還有半分侯府小公子往日的尊貴模樣。
    先前,紹知禮前往公主府,本欲向瑞和公主求助,未曾想,對方一看到遠兒,臉色瞬間變得極為難看,不僅毫不留情地將他轟出府門,還嚴令禁止他再登門相見。
    紹知禮心裏自然明白,對方這是恨屋及烏,看到遠兒就想起了江氏。
    可如今,那可憐的女人已然被紹臨深害得丟了性命。
    他又怎能割舍下這個孩子呢?
    看來,想要安撫好瑞和公主,還得等自己傷愈之後再從長計議。
    所幸,他還有那麽一兩個至交好友,那些人雖然迫於家中長輩的壓力,不能與他過多往來,但到底私下裏偷偷借了些銀子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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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是,他腿上的傷勢著實嚴重,若不想今後落下殘疾,就必須使用上好的藥材。
    然而,藥材價格昂貴,紹知禮這段時日行動不便,生活起居都需旁人照料,身邊還帶著個五六歲的孩子。
    無奈之下,他隻能降低要求,租下這等簡陋的民房,省出些銀子雇人照顧他們父子倆的飲食起居。
    正暗自思忖間,“扣扣扣”的敲門聲在這寂靜的院落裏顯得格外突兀刺耳。
    紹知禮不禁蹙眉——這地方,除了那幾個偷偷接濟他的舊友,還會有誰來呢?
    莫不是紹臨深那個狠心的畜生派來尋釁滋事的?
    紹知禮隻當對方是找錯了地方,便沒有理會。
    可等了片刻,外頭的敲門聲依舊不依不饒。
    甚至,他隱隱約約聽到了母親的聲音?!!
    “知禮,知禮,你可在裏麵?娘來看你了。”
    外頭冷風呼嘯,偶爾還夾雜著幾聲犬吠,老夫人瑟縮在門板邊,帶著幾分不安,低聲呼喚著。
    紹知禮猛地從床上坐起身來,他看了眼被木板固定住的右腿,又輕輕推了推略顯憔悴的兒子,壓低聲音說道:
    “遠兒,醒醒,奶奶來看咱們了。你不是一直最愛吃荷香齋的鬆子百合酥麽,奶奶就在外麵,你快去開門。”
    “百合酥?!!”
    小胖子瞬間睜開眼睛,一聽到奶奶給自己送吃的,根本不用人催促,便連忙手腳並用地往外爬。
    “嘶——”
    紹知禮被這小子毛毛躁躁地碰到傷處,疼得倒吸一口涼氣。
    看到兒子半點都沒關心自己,隻顧著自己穿上鞋往外衝,紹知禮不禁眉心緊皺,心底暗自責備江氏教子無方,把孩子慣得如此自私自利。
    小胖子可不管父親心裏在想什麽,這段時間在外漂泊的日子,他早就受夠了。
    早知道這個爹爹如此沒用,當初他就不該聽娘親的話,給另一個爹爹喂藥。
    說不定,那人看在他可愛乖巧的份上,還會留他在侯府,繼續當他的小少爺呢。
    “吧嗒——”
    大門從裏麵被打開,老夫人一眼就看到腳下墊著凳子,努力給自己開門的乖孫孫。
    她嚇得趕忙將孩子抱進懷中,生怕對方一不留神摔倒在地,磕著碰著。
    小胖子聞著老夫人身上熟悉的熏香味,鼻頭一酸,當即摟著對方嚎啕大哭起來:
    “嗚嗚嗚,奶奶,遠兒好想你啊!你怎麽現在才來找遠兒,嗚嗚嗚,遠兒不想在這裏待著了,你帶遠兒回侯府吧?”
    老夫人眼圈泛紅,手上輕輕掂了掂孩子的重量,隻覺比之前輕了不少,心口頓時一陣抽痛。
    聽到乖孫的話,老夫人下意識就要答應。
    可下一秒,老大那張凶神惡煞的麵龐突然在腦海中浮現,嚇得她趕忙閉上嘴,隻得將事先準備好的一包百合酥遞給孫子。隨即,便領著孩子進了屋子。
    小胖子盯著手裏的糕點,口水不住地吞咽,全然沒了當初挑食,需要好幾個丫鬟圍著喂飯的嬌慣模樣。
    屋內,油燈的火苗如豆般微弱,昏黃的光線映照著紹知禮憔悴的麵容。
    老夫人看著躺在木板床上的次子,隻見他下巴上長出了青黑的胡茬,往日的錦袍也換成了粗布短打。
    她鼻子一酸,眼眶濕潤,忍不住拉著對方的手,哽咽著說道:“我的兒,你受苦了!”
    紹知禮輕輕搖頭,依舊是那副溫柔恭順的模樣,說道:
    “一切都是兒子自作自受,怨不得旁人。隻是兒子不孝,讓爹娘這般年紀還為兒子憂心。”
    說著,紹知禮抬手就要打自己一巴掌。
    老夫人心疼不已,趕忙拉住次子的手,在手心不住地輕輕撫摸,說道:
    “說的什麽話,這事要怪就怪江氏那個賤人,若不是她勾引你,你怎會放著那麽多名門貴女不要,偏偏和她攪和到一起?”
    紹知禮眉眼微微低垂,既沒有肯定母親的話,也沒有出聲回應。
    直到老夫人抱怨夠了,這才將手裏一直緊緊攥著的小包袱打開。
    包袱裏麵是幾張麵額均為一百兩的銀票,以及幾樣並不顯眼的珠寶首飾。
    紹知禮露出驚訝的神色,趕忙推辭道:“不行,這可是娘的養老銀子,兒子不能要。”
    “為娘何時說是給你的了?”
    老夫人將包袱強行塞到對方懷中,板著臉說道:
    “娘知道你不願靠別人接濟,可這是娘給遠兒的銀子,你一個大人挨餓受凍也就罷了,可不能苦了孩子。”
    老夫人好說歹說,總算讓紹知禮勉強收下了這些財物。
    她又陪著這對父子說了一會兒話,看看天色漸晚,不得不與二人告別,準備離開。
    小胖子見奶奶要走,又哭鬧了一陣,直到老夫人答應過幾日就再來看他,才勉強罷休。
    豈料,老夫人前腳剛走,後腳就有一大群身材魁梧的漢子氣勢洶洶地闖進小院,不由分說,上來就將紹知禮狠狠打了一頓,還要拉他去見官。
    “好小子,也不打聽打聽我劉爺是什麽人,竟敢偷到老子頭上來了,今兒個老子要是不把你另一條腿也打折,老子就倒著寫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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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落,孩童的尖叫混著骨裂聲刺破夜空,牆根下的野貓被驚得竄進黑暗,爪子在泥地裏劃出刺耳聲響。
    ——
    另一邊,靖安侯府內。
    重新回到壽安堂的老夫人,渾然不知自己留給次子的財物,早在臨行前就已被人暗中掉包。
    也正因如此,那對父子原本勉強還有個落腳之處,如今卻因要賠償失竊者,不但被趕出了那處小院,就連身上僅存的一點銀兩也被搜刮得一幹二淨。
    無奈之下,父子倆隻能被迫夜宿破廟。
    對此毫不知情的老夫人,還在為自己能在一雙兒女的眼皮子底下,輕易脫身離開侯府而沾沾自喜,心裏還盤算著下回再多給次子拿些財物,好讓他有個傍身之資。
    她正暗自思量間,一名小丫鬟從外頭快步走進來,恭敬地稟報:“老夫人,大小姐來了。”
    老夫人聞言,下意識地感到腦袋一陣抽痛,不禁皺起眉頭,沒好氣地說道:
    “讓她回去,我這會兒不想看到她。”
    那小丫鬟麵露難色,站在原地猶豫著,還沒等她繼續開口,外頭一個身著藕色裙子的少女便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
    少女看到半臥在軟塌上,正由丫鬟捏肩捶背的老母親,不屑地撇了撇嘴,大大咧咧地坐到椅子上,說道:
    “母親這是厭煩女兒了?可憐女兒還一心記掛著母親的身子,就怕您被大哥氣壞了,特意大清早起來,親自給您熬了養身的湯呢。”
    紹明珠說著,朝身後的丫鬟擺了擺手。
    那丫鬟熟練地抬起一個食盒,從中取出一盅人參湯,小心翼翼地舀了一碗,遞到主子跟前。
    紹明珠抬手接過,還煞有介事地用勺子輕輕攪了攪,試了試溫度,感覺剛好,便湊到老夫人身旁,像獻寶似的將湯喂到對方嘴邊。
    老夫人還在為上回這丫頭和大兒子沆瀣一氣的事兒氣惱,扭過頭去,根本不願搭理她。
    “母親~”紹明珠不依不饒地噘起嘴。
    眼看母女倆僵持不下,一旁的王嬤嬤趕忙出來打圓場,輕聲勸說道:
    “老夫人,小姐往日可從未給旁人下過廚呀,看得出她是知道自己錯了,這才特意來給您賠不是呢。
    您就看在她這片孝心的份上,好歹嚐嚐這湯味道如何。
    母女之間哪有隔夜仇呀,小姐不在的時候,您不還整日操心她的婚事嘛,怎麽一見麵反倒不說話了呢?”
    “哼,我那是瞎操心,人家現在有能耐的兄長撐腰,哪還輪得到我這老婆子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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